吴中元离开山羊谷的时候不过上午辰时,中午时分就赶到了牛族的连山城,照例,还是自城外撤去盔甲,步行进城。
牛族勇士有很多都认得他,见他来到,一路小跑儿,往王宫报信儿。
吴中元刻意放慢脚步,等对方前去报信儿,与此同时自脑海里将人神共愤的咒语和指诀反复想过,施展人神共愤需要进入对方五步之内,好在晋身紫气之后作法可以虚捏指诀,默念咒语,这一点增加了施法的隐蔽性,而人神共愤是否起效也很容易辨别,被施法之人会打个冷颤或是打个喷嚏。
走到王宫前的广场上姜正已经率人自山上迎了下来,这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间,跟在姜正身后的都是他的家眷,姜南也在其中。
姜正人没到,笑脸先堆上了,笑的那叫一个真诚,笑的那叫一个自肺腑。
姜正笑,吴中元也笑,实际上他是想开心的笑的,因为他是来折腾这老家伙的,但姜正人老成精,若是笑的太开心,姜正会起疑心,得笑的勉强点儿。
“哎呀,贤婿,前日一别,老夫一直在担心挂牵,”姜正快步上前,“隗城究竟出了何事?可曾妥善处置?”
“承大姜挂牵,”吴中元抬手见礼,“那日幸亏我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怎地?”姜正佯装疑惑。
吴中元自然知道姜正的疑惑是装出来的,因为按照姜正的作风,事后肯定会派人去查证隗城当日到底出没出事儿,隗城生的事情姜正应该已经知道了,但姜正既然装糊涂,他也只能装模作样的予以解释,“当日前往隗城寻衅的是南海龙族,龙族派出了两位龙子和一位龙女,统领水族,催波起浪将隗城团团围住,试图抢夺虬龙戟,阻止隗城众人北迁,幸亏我及时赶到,化解灾厄,而今隗城已经举族北迁。”
“哦,原来如此,”姜正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是我错怪贤婿了,老夫原本以为是小女丑陋劣拙,贤婿心中嫌弃,故此方才寻了借口远离躲避,避讳婚嫁之事。”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此言一出,吴中元只能加以否认,一旦否认,姜正立刻就会旧事重提,便是明知姜正打的是什么算盘,吴中元也只能予以否认,“怎么会呢,当日离开,的确是因为隗城遭遇了变故。”
“那就好,那就好,”姜正伸手拉着吴中元的衣袖,“走走走,此番你来的正好,一起吃饭,家人都在,趁机议定婚期……阿嚏,哎呀,此处风大,走走走,快往宫中去。”
“饭就不吃了,”吴中元看向走到近前的姜南,“我又得了两样东西,前来送给你。”
“你琐事缠身,不用总想着我。”姜南有些羞涩。
“走走走,进宫,进宫。”姜正紧紧的抓着吴中元的衣袖不松手,唯恐一松手他又会跑掉。
吴中元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愿多待,但也不便强行挣脱,好在姜南走过来伸手解围,然后拉着吴中元下了几层台阶,“你怎么又来了?”
“我有好东西给你,”吴中元自腰上摘下火石釜塞给姜南,“此物名为火石釜,可自热蒸煮。”言罢,又自腰囊里拿出那把小匕,“这个更好,走,寻无人之处我给你演练一番。”
“吃过午饭再去吧。”姜南有些脸红,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在席间会说什么,而那也正是她所希望的。
姜南如此一说,吴中元就不便推辞拒绝了,但他又不愿与姜正同席吃饭,而今姜正已经中了人神共愤,天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倒霉事情,万一席间喝水噎死了,岂不尴尬难堪,徒增嫌疑。
急思过后,冲姜南说道,“很快的,用不了多长时间。”说到此处,转头看向正在向此处张望的姜正,“外面风大,你们先回去,我们去去就回。”
听吴中元这般说,姜正确信他不会再跑,应声过后带领家人先回王宫。
吴中元拉着姜南走进路东林下,将匕自刀鞘里拔了出来,持握加力,反复演示。
姜南不同于其他女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对于兵器的喜爱远远高于女子用物,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件兵器的喜爱,“此刀神出鬼没,变化莫测,出自何人之手?”
“此物有些年头了,由谁打造,主人是谁,已经无从考究了,”吴中元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这两样东西都是烟云山的万山红送给我的,她还送了我很多别的东西,不过我没白受她恩惠,我也送了东西给她。”
“什么?”姜南低声问道。
吴中元环顾左右,“金简玄文。”
姜南点了点头,转而点头细看那把匕,越看越爱,爱不释手。
“你怎么想的?”吴中元问道。
“什么?”姜南反问。
“什么时候嫁过去?”吴中元问道。
“由你做主,”姜南脸红低头,“不过我乃牛族女子,嫁去熊族,乱了规矩,坏了礼法,你定会受人非议。”
“这个你不用担心,”吴中元摇头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这条规矩我登基之后就会立刻废除。”
“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三思而行。”姜南柔声叮嘱。
“没事儿,我正位的是三族黄帝而不是熊族大吴,我想娶谁就娶谁。”吴中元说到此处皱眉思虑,姜正已经当了汉奸,把姜南留在牛族并不明智,得把她自牛族带走,但正式纳娶还不是时候,三宫主位必须同时正名,既不能委屈吴荻和姜南,更不能委屈王欣然。
想到此处,低声说道,“我登基之日,你便移居熊族,至于婚嫁典礼,留待日后再说。”
“好。”姜南点头同意。
正事儿说完,二人便回到台阶,拾阶而上。
按照吴中元之前的想法,施法过后就会立刻离开,如果滞留在此,姜正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说不清楚了,虽然他是作法之人,但对于人神共愤这种法术却并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这种法术会令人背时倒霉,至于具体倒霉到什么程度以及会倒什么样的霉,他心里没底儿。
回到王宫后院儿,姜正等人正在忙着增添菜肴,见吴中元回返,急忙迎他入席。
姜正有好几个老婆,共育有三男两女,姜南是老四,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大哥一家人留在了都城,二哥则驻守在外,姐姐也已经出嫁,最小的弟弟不过十四五岁。
此番赴宴,其性质等同新女婿上门,要说一点儿不别扭那是在自欺欺人,不过更多的还是愁,姜正当了汉奸,早晚会兵戎相见,届时这桌上的人都会跟他反目成仇。
除了别扭和愁,还有些许心惊肉跳,唯恐姜正在席间生什么意外,只得强定心神,应对敷衍,姜正提议在他登基之日送姜南上门,他也同意了,随后寻个理由中途退席,离开牛族,回返有熊。
回到有熊是下午申时,尚未落地,就现老贰自右弼宫的西墙外蹲着,见他回返,急忙跑过来接迎,“大人,你回来啦?”
“大冷的天儿,你不在屋里待着,跑外面蹲着干嘛?”吴中元随口问道。
“等你呀,”老贰抬手东指,“大人,有个叫祝千卫的跑来找你,说是你让他来的,吴荻太玄把他暂时安置在右弼宫了。”
听得老贰言语,吴中元急忙走向右弼宫,“他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老贰迈着小短腿儿快步跟着,“大人,人我挑好了,但吴焕不肯把飞禽借给我。”
“什么?”吴中元疑惑歪头。
“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你应许我带着两个副手回去省亲的。”老贰沮丧。
“没忘,”吴中元嘴上说着没忘,实际上他是真忘了,事情太多,难免会有疏漏,“他不借就不借吧,他那只飞禽也坐不了三个人,让大傻驮你们回去吧,记得多带点儿礼物。”
“好,那我走了哈。”老贰归心似箭。
吴中元点了点头,老贰自墙根儿蹲着等他,为的就是早点儿回去,来上一出儿衣锦还乡,虚荣心每个人都有,也算不得什么毛病。
老贰转身跑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事,又调头跑了回来,“对了,大人,我跟吴荻太玄给先生找了个伴儿,这老东西人老心不老,还不要岁数大了,挑来挑去挑了个小寡妇。”
“哈哈,行啊,我知道了。”吴中元笑道。
“那我走了哈,节日之前我肯定回来。”老贰说道。
“行啊,走吧,”吴中元转身欲行,“对了,你不提寡妇我差点忘了,你先去把吴舟给我叫过来。”
“哦。”老贰答应一声,转身往左辅殿跑去。
二人的交谈惊动了右弼宫的吴荻和祝千卫等人,待他走到门口,吴荻已经迎了出来,祝千卫也自大门右侧的一处房间开门而出。
二人冲吴中元见礼,吴中元抬了抬手,转而为吴荻和祝千卫互相引见,就在这时,吴舟来了。
吴中元冲吴荻说道,“吴舟居山有个堂弟早年战死,留下了孤儿寡母,吴舟居山这些年一直照顾她们,多受诟病诋毁,传旨赐婚,将那未亡人许配给吴舟居山。”
吴荻点头称是,吴舟没想到吴中元还记着此事,感动非常,跪倒谢恩。
吴中元冲其摆了摆手,转而冲吴荻说道,“你先去先生房中等我,我与他们有要事商议。”
吴荻应是离开。
吴中元冲祝千卫和吴舟招了招手,“走,你们二人随我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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