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吴中元言语,黎泰瞬时吓的面色煞白,这个名为黎澜山的低阶勇士是鸟族人,此人竟然想刺杀黄帝,身为鸟族族长,他很难洗清嫌疑,摆脱干系。
“此人,此人……此事从何说起?”黎泰无比紧张。
吴中元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当年牛族和鸟族联手攻入有熊,熊族巫师仓促施法,想要将我转移到别处,未曾想危急关头瞬息千里出现了偏差,没有将我送到安全之处,而是将我送到了五千年后。”
吴中元说到此处略作停顿,待黎泰思虑回神,理清头绪,方才继续说道,“不知为何,这个名为黎澜山的鸟族勇士竟然活了五千多岁,恰好在五千年后与我相遇,此人知道我的身份,竟然想要行刺我。”
虽然吴中元表述的简略精准,黎泰还是无法彻底理解,对于一个远古时期的人来说,是很难理解时空和虫洞的。
黎泰虽然无法理解,却相信吴中元不会无中生有,既然此人是五千年后行刺,与他就没什么关系了,心头略轻,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此人图谋不轨,杀了便是,何必奔波辛苦,往他家乡去。”
“去看看吧,我想知道他为何想要刺杀我。”吴中元说道。
吴中元既然坚持要去,黎泰只能同意并亲自陪同,如果再推三阻四,就有做贼心虚的嫌疑了。
九渡是鸟族其中一座垣城,与九黎毗邻,两地相距不过五百里,二人也不惊动他人,悄然出,施出身法同行前往。
赶到九渡二更不到,九渡城主是个女子,名为黎白芷,三十出头,洞渊修为,算是鸟族年轻一代的翘楚。
并不是所有女勇士都像黎万紫和吴晨那般独身未婚,这个黎白芷已经成亲了,正在家奶孩子,得知二人来到,孩子也顾不得奶了,穿戴整齐,率众出迎。
眼见出迎众人大多面红耳赤,身上多有酒气,黎泰很是不悦,皱眉喝问,有人回答城中今日有勇士成亲,众人前去道贺方才饮了些酒,平日里是不喝的。
吴中元摆了摆手,示意黎泰不必深究此事。
由于众人在前,黎泰也没有表明来意,只说黄帝例行巡游,众人同往晨议厅,黎白芷等人向吴中元汇报了九渡的情况,听完汇报,吴中元简单说了几句,众人退去,只留黎白芷一人在晨议厅。
即便只剩下了黎白芷一人,黎泰也没有直说来意,而是绕了个圈子,问了问黎白芷对于此番前往有熊检试五行血脉的年轻勇士都被派往东方大营和南方大营有什么看法,下面又有什么反应。
别说没什么不好的看法,就算有,黎白芷也不敢说,只说天下一统,听从朝廷调度,往各处戍边是勇士的天职和本分。
之后黎泰又命黎白芷将九渡此番派往有熊检试五行血脉的低阶勇士名单拿了出来,自其中“随机”挑选了几个,询问具体情况。
黎白芷是九渡城主,相当于后世的封疆大吏,而洞神勇士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股级干部,黎白芷怎么可能认识黎澜山,在征求了二人的意见之后把具体分管九渡勇士的副手叫了过来,由他向二人领导汇报情况。
据副城主所说,这个黎澜山是平民出身,家中独子,他的父亲战死沙场之后,黎澜山才被赏赐了姓氏,黎澜山家里有个老母亲,常年卧床。
黎澜山是个大孝子,对母亲和一群穷亲戚都很照顾,但他刚刚晋身洞神,俸禄和待遇也不高,家里过的捉襟见肘。
听得副城主汇报,黎泰用眼神征求吴中元的意见,获得了默许之后提出要去黎澜山家里看一看,主副城主自然不敢反对,立刻同行前往。
九渡城也很大,四人走了一刻钟方才找到黎澜山的住处,这是一处破旧的院子,只有三间破屋和一处东厢,实则这已经是勇士的待遇了,平民住的房子都是没有院子的。
院门是虚掩着的,副城主自门口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吴中元抬了抬手,示意黎白芷二人先进去,二人走在前面,吴中元和黎泰跟在后面。
用家徒四壁形容有点夸张,但很穷是真的,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器皿都很老旧,房子阴暗潮湿,充斥着很重的霉气。
在东屋躺着个中年妇人,这时候生活环境不好,人老的快,四十来岁看着就跟五六十岁一样,这个妇人病了好久了,消瘦非常,形容枯槁,见有人进门,硬撑着想要起身,但也只是动了动,未能撑臂坐起。
房间里的气味很难闻,带有明显的便溺气味,吴中元也没有自房间里多做停留,交代几句便与黎泰出了门,黎白芷亲自为妇人整理清洁,而副城主则前去传召更加了解情况的中阶勇士。
见吴中元的脸色很难看,黎泰也不敢多说什么,待那负责民生的蓝气勇士赶到,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叱问这个卧病在床的老妇人为何无人照料。
那蓝气勇士名为黎勇,四十出头,遭到黎泰的呵斥已经令他心惊肉跳了,旁边还有一个阴沉着脸不吭声的黄帝,直接吓的抖若筛糠,说话都磕巴,只道这个老妇人之前是有一个名为阿兰的女子照顾的,这个阿兰是黎澜山的朋友。
“阿兰现在何处?”黎泰高声喝问。
副城主不答,黎勇也不答,二人面面相觑,忐忑心虚。
“人呢?”黎泰抬高了声调。
听得黎泰言语,二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副城主颤声回答,“嫁人了。”
“嫁给谁了?”黎泰的脸色非常难看。
二人又不答。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妇人前来接替了黎白芷,黎白芷自屋里出来,厉声喝问,“可是黎丕三洞今日迎娶的夫人?”
二人浑身颤栗,不敢接声。
见此情形,黎白芷立刻明白生了什么事情,迈步上前,左右开弓,一人一记耳光,“近你娘的,还愣着作甚,快去,若是圆了房,直接把黎丕的脑袋给我砍下来。”
二人挨了打,转身疾行,跑出不远,副城主转身回头,“若是不曾圆房……”
“捆了来,我亲手斩他。”黎白芷高声说道。
待二人跑走,黎白芷转身面对吴中元和黎泰,见二人默不作声,只得引咎跪倒,“属下失察,请圣上和亲王降罪。”
“九渡交给你,你就这么统辖管制?”黎泰沉声喝问。
“罢了,起来吧。”吴中元摆了摆手,黎白芷不久之前刚生了孩子,没时间过问这些也有情可原。
待黎白芷忐忑站起,吴中元随口问道,“那妇人无甚大碍吧?”
“她本就有病在身,又受了风寒,雪上加霜,不甚乐观。”黎白芷答道。
“不惜一切代价加以救治,治不好唯你是问。”吴中元言罢,转头看向黎泰,“此事也是我的疏忽,所有与之类似的情况都加以妥善处置,但凡家中有老人无人赡养者,有子女无人抚育者,一律自东方和南方大营调回。”
“遵承圣谕。”黎泰弯身应答。
“还有,”吴中元又道,“所有出征勇士和兵士,其家中女眷都要妥善保护,充足供养,不守妇道者,斩。威逼霸占者,斩。”
吴中元言罢,黎泰和黎白芷急忙应是,随后面面相觑,这道旨意可以说是最为严厉的旨意了。
令二人不曾想到的是吴中元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轻薄调戏者,斩。”
补充的这一句直接令二人脊背凉,这道旨意若是传达下去,以后就没有男人敢跟军属说话了,因为轻薄调戏的界限太模糊了。
吴中元也知道自己的这道旨意有些严苛,但他却不想更改,勇士和士兵卫国戍边,浴血沙场的同时不能让他们再有后顾之忧,父母子女理应妥善照顾,妻妾夫人理应严加保护,吴三桂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李自成的手下刘宗敏不碰陈圆圆,吴三桂也不会一气之下引清兵入关。
不多时,副城主等人押了一个中年勇士回返,不问可知正是纳妾的新郎官黎丕,黎丕是被反捆着的,脸色非常难看,又红又白,红是因为喝了酒,白是吓的。
见到此人,吴中元长出了一口粗气,他最怕副城主拎着一个人头回来,那就说明他来晚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还好,米还是生的。
无姓之人都是贫民,勇士想娶就娶,黎丕所行之事虽然不对,但是在当下也算不上穷凶极恶,但他活该倒霉,碰到了吴中元。
待黎丕跪倒,黎白芷先问其是否近了阿兰的身,也幸亏吴中元和黎泰赶来,黎丕随行接迎,还没来得及干坏事儿。
在得到否定答复之后,黎白芷抽出佩剑高扬挥斩,之所以高扬是希望吴中元和黎泰能开恩阻止,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二人都没有出手阻拦,剑已出鞘,不得不砍,她用的是吴中元赏赐的玄铁长剑,锋利非常,一剑下去,黎丕瞬时身异处。
“将黎澜山召回,奉养病母。”吴中元说道,“赐阿兰吴姓,赐婚黎澜山。”
黄帝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众人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黎澜山这么好,却只得躬身接旨。
吴中元也没有多待,处理完结便与黎泰动身回返。
回返之时心情大好,道家讲承负,佛家讲因果,其实都是一个东西,他如此善待黎澜山,黎澜山不可能再对他心存愤恨,即便机缘巧合之下活到了现代,也只会保护他而不是刺杀他。
至于此举是否会改变历史,这不是他此时需要思考的,蝴蝶效应谁都知道,如果完全站在现代已知科学的角度考虑问题,连时空穿越都是不可能生的。
三更过半,二人回返九黎,只剩下半个更次,也没法儿睡了,二人便自王宫饮茶闲谈,临近四更,众人来到,同往后山,祭奠迁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