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迪吧,吴中元又开始斟酌去处,此时已近子时,大街上没什么人了,深夜不归的人大部分都集中在娱乐场所,站在阴阳的角度上说光明属于白天,黑暗属于夜晚,同样一个人,白天和夜晚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晚上的所作所为和所见所闻往往是趋于阴性的。
见吴中元站在路旁,便有出租车司机上前揽客,吴中元还没有想好去处,便往稍远的地方走了走,避开了他们。
自花坛边上坐下来之后,吴中元开始出神愣,他自现代生活了十八年,当今社会上一些常态的东西他都是知道的,也没必要逐一探寻研究,可能会对其有所启的是那些他之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亦或是从未去过的地方,以及从未接触过的人。
夜生活虽然看似五花八门,精彩纷呈,仔细总结却不外乎食色两大类,人活着就要吃饭,吃饭就需要金钱,各式各样的劳动或是交换都是为了获得金钱,而色是所有生物的基本需求,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所有生物都会繁衍后代,哪怕没有繁衍的结果,基因也会促使其做出繁衍的行为,实则食色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只不过有些转换的过程比较婉转,而有些转换的过程则比较直接。
半夜自街头等客的司机,站在路灯下的女人,迪吧门口的保安,也包括迪吧里那个染着白头的女人,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获取金钱,他们获取金钱的目的可能会有所差别,但本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为了活下去,亦或是为了活的更好。
个别出租车司机可能会绕路宰客,这是人所共知的,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在寒冷的夜里等客为了省点油钱而不舍得开空调。
在世人看来路灯下的女人伤风败俗,人尽可夫,但她们也有难处,外面分明冷的要死还得故意少穿点儿,尽量把大腿露出来,颇有点心忧炭贱愿天寒的意味。
保安是一个大部分人都看不起的职业,对保安的攻击和诟病有很多,普遍认为他们好逸恶劳,不思进取,实则保安也有可怜的一面,他们大多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技术,自农村进城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工作。
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对不对?如果站在阴暗苛刻的角度来看,这句话是对的。
但是如果站在光明宽容的角度来看,那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相同的一件事情,用两种不同的心态去观察和判断,会产生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而这两种结果又都是对的,如此一来问题就来了,真相到底是什么?真相是不是只有一个?
就在吴中元出神愣之时,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帅哥,你怎么跑出来了?”
吴中元闻声歪头,只见迪吧里那个白毛儿正披着件羽绒服冲他走了过来。
“快开场了,快进去吧。”白毛儿冲他招手。
吴中元冲其摆了摆手。
白毛儿见他摆手,疑惑的走了过来,半开玩笑的说道,“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钱不退的。”
“我也没想退钱。”吴中元随口说道。
“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白毛儿问道,“是不是我水平不行,放的那些曲子你不喜欢?”
“没有,挺好的,你对音律的造诣挺高的。”吴中元说道。
“哈哈,你是古代来的吗?”白毛儿笑问。
吴中元不明白白毛儿为什么有此一问,便皱眉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才说音律,音律是建国之前的说法。”白毛儿笑道。
听白毛儿这么说,吴中元恍然大悟,随口说道,“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回去了,你快忙去吧。”
“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白毛儿自兜里拿出烟盒,自己点上一支,又递给吴中元一支。
吴中元摇了摇头,“谢谢,我不抽烟。”
就在这时,有服务生跑了出来,“扇子,快点儿,到点儿了。”
“你真不进去?”白毛儿看向吴中元。
吴中元摇了摇头。
白毛儿回头冲服务生喊道,“让青花替我,我陪帅哥坐会儿。”
“不不不,我不用你陪,你快忙去吧。”吴中元连连摆手。
白毛儿并不理会,再度冲服务生挥手,待服务生跑开方才回头看向吴中元,“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嗯。”吴中元点头。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白毛儿问道。
“没有。”吴中元不愿与她有太多瓜葛,便起身往路边走去。
“你打车来的呀?”白毛儿有些意外。
“嗯。”吴中元点头。
白毛儿快步跟了上来,“你连包都没带,就带了那摞现金?”
吴中元又是一个嗯。
“那钱你要是有别的用处,我就退给你一些,不过不能全退,我得留点儿。”白毛儿笑道。
白毛儿的话让吴中元对她生出了些许好感,摆手说道,“不用,你留着吧,我要钱没用。”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白毛儿半开玩笑。
吴中元没有回答,走到路边伸手叫车。
一辆排在后面的出租车加油开了过来,引得其他司机骂声一片。
吴中元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儿?”司机翻下了计费器。
吴中元对这个城市并不了解,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要去哪儿。
见他犹豫,白毛儿越不放心,笑着说道,“我请你吃宵夜吧。”
“不用,你快回去吧。”吴中元关上了车门。
白毛儿愣了一愣,转而赶在司机开车之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走,找个吃宵夜的地方。”
不等吴中元说话,车子已经向前开去。
“哎,我真没事儿,你干嘛呀?”吴中元皱眉问道。
“你是不是失恋了呀?”白毛儿问道。
吴中元啼笑皆非,“你想哪儿去了。”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白毛儿抬手摘下了头上的假。
吴中元这才现对方是黑色短,“你头不是染的呀?”
“不是。”白毛儿摇头。
“我真没事儿,你快下去吧,我也不饿。”吴中元说道。
“哎,帅哥,怎么称呼?”白毛儿笑问。
“你怎么称呼?”吴中元反问。
“他们都喊我扇子,你也喊我扇子好了。”扇子随口说道。
“我姓吴。”吴中元说道。
“你老家哪里的?到这里来干嘛?”扇子问道。
吴中元皱眉不答。
“是不是奔现来的?”扇子追问。
吴中元不懂奔现是什么意思,疑惑皱眉。
扇子侧身与坐在后座的吴中元说道,“大晚上的,你身上带那么多现金做什么,想送给谁呀?”
吴中元没有接她话茬,而是出言说道,“那些钱你不要一直留着,早点花掉。”
吴中元是善意提醒,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离开之后由灵气幻化的纸币会不会消失,但扇子却误解了,不过碍于出租车司机在旁边,她也不能直接问,便与吴中元谈论他先前点播的那几曲子。
吴中元虽然不愿意与她有太多交集,却也不能否认此人心地很是善良,便与其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答闲聊,令他没想到的是扇子是音乐专业科班出身,并不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而扇子之所以对他好奇是因为通过他点播的几音乐现他的心态跟别人不一样。
扇子的说法引起了吴中元的好奇,“哦,有什么不一样?”
扇子笑道,“听众喜欢的都是可以与自己心境产生共鸣的音乐,通过一个人喜欢的音乐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个人的性格和人生经历,当然了,单纯一歌是听不出什么来的,但几组合在一起就能了,你点的那三歌作曲都很出色,节奏厚重流畅又不乏激昂悲壮,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不太容易用言语描述,如果非要描述的话,很像一个即将赶赴战场的军官最后一次回老家探亲。”
扇子的一番话令吴中元不再后悔没有将她撵下车,“为什么是军官而不是士兵?”
“感觉,”扇子说道,“引领者和被引领者的心境是不同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个公司老板,事业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可能身体出了问题,在做出重大决定之前你想来这里探访一个与你关系很好的女人,但那个女人令你失望了。”
“哈哈,你很聪明,不过很可惜,认知的局限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吴中元笑道。
“我猜的不对吗?”扇子问道。
“不对,”吴中元摇了摇头,“不过有点意思,这顿饭我请你。”
“你还有钱吗?”扇子笑问。
“有。”吴中元再度点头。
由于不是很晚,吃夜宵的地方还有很多,但司机为了多赚钱,将二人拉到了郊区一处很偏僻的地方。
吴中元掏钱付账,但钱刚刚递过去便感觉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
吴中元皱眉缩手,低头细看,却现手背上有一排细小针眼。
见此情形,吴中元知道中了暗算,急忙踹飞车门急闪而出。
就在此时,车内传来了枪声,而与此同时,四面各处也传来了沉闷枪响,吴中元被车内飞出的子弹射中双腿的同时前胸后背也连中数枪。
突遭重创,吴中元站立不稳,歪身倒地,倒地的瞬间,左手反挥,一支灵气所化锐刺疾射破窗,将假司机刺死在了座位上。
就在此时,扇子惊叫着推开车门跑了出来,她本已跑到了墙角,见吴中元尚在路边,几番犹豫之后又壮着胆子跑了回来。
但她跑到吴中元身边刚要出手搀扶,枪声再度响起,扇子前胸中枪,倒在了血泊中。
以吴中元的灵气修为,枪击外伤并不足以令他失去行动能力,之所以一直未能站起来是因为先前被假司机注射了未知药物,此时神识恍惚,肢体麻痹。
危急关头他也顾不得多想,勉力探手抓住了扇子,转而强打精神,抢在失去意识之前施出了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