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少皇从卧室出来,打了个电话给吕教授。
不巧,电话里提示对方已关机。
拿着手机想了又想,他直接去了衣橱间,挑了一身衣服换上,就叫上了铁手,一路出了锦山墅。
夜晚的锦山,只有一条车道,光线很暗。
在下山的路上,有三道哨卡,虽然哨兵看见是权少皇的on—77过来,还是例行地拦车询问口令,做得一丝不苟。直到权少皇的车窗摇下,看见是他本尊了,才又放了行。当然,这也是他自己制定的规则,在晚上,不管什么汽车都必须要盘查。
可见,锦山墅警卫的严苛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
同时也证明,权少皇对自身的安全重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铁手开车,他们就两个人,没有再叫旁人了。on—77一路疾驰入了城,破过夜晚郊外的雾霾,直接插入了霓虹闪烁的车流里。虽然都这个点儿了,城市依旧热闹。
想到接下来的事儿,权少皇心下躁动。
一种就要拉开真相序幕的感觉,让他的神经莫名紧张了起来。
吕教授,应该就是这个关键点。
大晚上被挖起来的铁手,睨了好几眼神思莫辩的她,有些奇怪地问。
“四爷,大晚上的,现在去找吕教授好么?”
“必须去。”
权少皇淡淡说着,语气里满是铁手看不明白的情绪。
是的,他必须要去找吕教授弄一个清楚明白。
换了别的任何事情,或者都可以等待,等到明天再办。
就这件事儿,他急。
刚才占色的话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唐瑜为什么会知道他与占小幺之间的私人事情,完全有可能是在她被人催眠的时候,自己泄露出去的,那么只要找到吕教授一问,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铁手顿了顿,没有再多问了。
已经有多少年,他没有见过权四爷急切成这个样子。
而且,就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有什么事是他必须本人亲自在大晚上赶过去的?不用猜,也是与占色的事情有关了。
在他思忖的时候,权少皇突然笑了笑。
“铁手,你说咱们zI要不要请几个心理催眠专家?”
“催眠专家?”铁手偏头过去,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不解。
权少皇目光凉了凉,阴恻恻地微微眯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给每一个人都做一次心理催眠测试,不就可以分辨出哪些人是潜藏在机关里的特务了?”
他这么一说,铁手觉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不过,他也不懂催眠,觉得还是不太敢相信。
“怕是不太容易吧?那玩意儿太玄乎了。再者说了,咱们zI的成员数量太多,分布太广,要完成这项工作,难度实在太大了,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权少皇峻峭的面孔上带着一抹笑意,高大的身躯懒洋洋地斜躺在座椅上,眼睛半阖着,一只大手轻轻叩着汽车扶手,节奏感很强,声音却拉得很长。
“全部不太可能,但重要项目上的人,确实有必要。”
铁手抿着嘴,点了点头。再次,提高了车速。
*
中政大学。
权少皇曾经来找过吕教授好几次,不需要人指点,on—77非常顺利地就驶入了吕教授的宿舍楼外面。
那一幢宿舍的房屋,看上去和普通大学的教职工宿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静静地伫立夜幕之下,朴实得几乎没有任何特点。
上楼之前,他又打过电话,吕教授的电话还是不通。
于是,带着铁手,他直接上了楼摁门铃。
门铃响了,好半晌儿没有反应。
咚咚咚——
他直接敲门儿,还是没有人应声。
竖了竖眉头,他又敲了三声儿。终于,屋子里有了脚步声儿。
咔嚓,门开了,来人声音有些迟疑。
“你们找……你是权先生?”
开门的人,不是吕教授。而是,他的丈夫兰教授。
这老两口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熬成的夫妻了。一起上学,大学毕业后,又一起去了美国留学,生活过十余年才回来,回到国内后,又同时任教于中政大学。可是,虽然他们俩都在外面购买了新房子,但唯一的女儿已经出嫁了,两老口还是习惯住在校园里。按吕教授的说法,接近年轻人,心态会更年轻。
对于吕教授两夫妻,权少皇向来比较敬重。要不然他也不会亲自过来。一边儿带着歉意地笑,他一边儿将手里提前准备好的果品礼物递了上去。
“兰教授,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才来打扰你们,请问吕教授在吗?”
人情世故上的事儿,权少皇做得很到位,自然不会空着手来。
兰教授大概没有料到他们会大晚上的登门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呵呵呵的笑着,一边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一边带着笑意地将他们迎进门。
“呵呵,权先生你太客气,人过来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说到这儿,他又冲着卧室那边儿喊。
“老吕,来客了!”
换了拖鞋进了屋,权少皇与铁手两个人在沙上坐了下来,见兰教授又是忙着沏茶,又是忙着拿吃的招呼他们,心里便为这大晚上的到访有些不好意思了。
“兰教授,你别忙着招呼我们,我们说几句话就走。”
兰教授一脸的笑意,很是热情。
“没事没事,人老了,反正也睡不着,你们来了正好。”
环顾着眼前干净整洁的房屋,权少皇与兰教授客套了几句,吕教授便从卧室里吸着拖鞋出来了。吕教授看上去约摸有五十来岁,笑容温和饱满,眼角有着明显的鱼尾纹,中等富态的身材,穿着打扮朴素雅致,全身上下都充斥着高级知识分子的独特气质。
不过,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刚进入睡眠不久被吵醒的。
“权先生来了,找我有事儿么?”
一坐下来,她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
她知道,人家大晚上跑过来了,自然不会是来聊天的,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两个人之前打过交道,对于权少皇与占色之间的纠葛,吕教授其实知道得非常多。
在吕教授带过的所有学生之中,她最喜欢其实也就两个。
一个是比占色高两届的章中凯,另一个就是占色了。
自到今天,她都还能清楚地记得占色在研究生入学复试时的样子——情绪焦灼、面色憔悴、神态黯然。依了她心理学的经验,当时就知道这个姑娘肯定受过感情的创伤,心里存在很大的问题。
占色的笔试成绩一般,在口试环节表现也不是很好。本来她是不想收她做弟子的,可是就在口试下来,占色却冲过来拦住了她,她固执地盯着她说,她就是想要考她的研究生,她的目的本就是冲着她的头衔来的。
然后,她问了那姑娘执意找她的理由。
再然后,她就多了一个病人,同时也多了一个学生。
其实,就在占色拦住她的当时,她就决定要收下她了。
一个执著于某事的人,更容易成功,也更容易下苦功。
而很多时候,勤奋,比天赋更为重要。
后来占色在犯罪心理学科上的表现,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在她教授过的许多学生中,除了章中凯属于天生就有天赋,表现也一致优异,然后留校任教之外,就数占色最为认真刻苦,成绩冒尖儿了。
当然,在权少皇第一次找到她,要了解占色的事情之前,她只知道占色与那个‘四哥’的故事,并不知道权少皇。因为,在占色的故事里,并没有‘四哥’的名字。甚至于吕教授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当初的占色,究竟知不知道那个四哥叫做权少皇。
权少皇找她,其实不止一次。
吕教授这个人,年龄不小,性格温和,却十分有原则。
最开始的时候,无论权少皇对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告诉他关于占色的半点事情。且不说占色与她的关系,就论她的职业道德,那也是不容许她说出去的。
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再后来权少皇来的次数多了,‘诸葛亮三顾茅庐’的现实版本就诞生了。不知道出于女性天生对爱情的相信,还是出于对这个痴守了几年的男人有着一种母性的同情心,她终于告诉了权少皇那个解开占色封闭记忆的口令。
至于其他,就看他们俩的造化了,她不想插手。
上个月,她收到了结婚请柬,听说他俩要结婚了。
自然她也是为他们俩高兴的,本来也准备去参加。不过太赶巧了,她的女儿在同一天生了个大胖孙子,因此她就没有去凑那份儿热闹,只是托人带了礼物过去。
没有想到权少皇今天会来找她。
不过,她却可以想象得到,权少皇来找她,必然还是与占色有关。
果然。
权少皇也没有兜圈子,直接把与占色的事儿给她简单地说了一遍,又把唐瑜知道的那些情况告诉了她。见她一直在沉默,就索性切入了重点。
“吕教授,当年你给占色催眠的时候,有没有涉及到唐瑜说的那些事情?”
他问得很严肃,吕教授眉头拧着,沉默了一下就点了头。
“没错儿,那位唐小姐说的关于你们私生活的一部分事情,确实是当年我给占色催眠的时候,她自己提到过的,但也不是全部。间隔时间太长了,具体我也不是完全记得。”
真的这样儿?
得到了肯定答复和权少皇,心里豁然开朗。
不过,随即疑问又上来了。
“吕教授,这些事儿,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告诉别人。但是现在唐瑜既然知道,应该就是在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我想……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录音备份?”
这一点,他也是得到了占色的提醒,才想起来的。
没有猜想,他刚说完,吕教授再次点了头。
“我确实录制了一盒磁带。不过,我为人做催眠治疗,非常注意保护当事人的个人**,磁带都都放到家里,还上了锁。不要说别人,就连我家老兰都拿不到,那位唐小姐又怎么会知道?”
最后那句话,吕教授也有些迟疑了。
为啥?因为太玄乎了。
盯着她的脸,权少皇皱了皱眉,“你们为什么要录这样的磁带?”
吕教授呵呵笑了笑,认真地解释说,“主要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来在催眠的过程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会生,万一被催眠者受了什么刺激,出了什么状态,这东西就是法律证据了。二来我也是为了做心理研究,毕竟这样的实际例子,比任何空洞的文字解释,都要有效果。”
权少皇默然不语,阴沉的眸色又暗了几分。
吕教授清了清嗓子,以为他怀疑自己,立马又正色地解释。
“权先生,你得相信,治疗性的催眠都是非常专业的。我们以治疗心理疾病和替人解惑为主,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不可能做出损害当事人的事情来。”
权少皇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只是把眉头锁得更紧了。
“吕教授,在你替占色催眠的时候,可有外人在场?”
吕教授毫不犹豫地摇头,“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有我与她两个人。”
权少皇又问:“那你的磁带有没有失窃过?”
吕教授摇头,失笑,“没有,一直都锁在家里呢。”
权少皇疑惑更重,又一个问题接着就丢了过去。
“那吕教授,你能把磁带找出来,交给我吗?”
交给他?
按理来说,这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毕竟还是关系到占色的**。可她并不是迂腐的人,既然出了唐瑜那档子事儿,这其中的问题就不再仅仅催眠治疗那么简单了。
沉默了几秒,她叹了一口气,让他们稍坐片刻就一个人去了书房。
权少皇与铁手对视一眼,安静地等待。
等!
一直等。
大约十来分钟后,书房的门儿来了。等吕教授再出来的时候,一脸苍白的困惑,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磁带……不见了。”
她刚才找遍了书房,除了占色那盒磁带之外,其他的都在。
这么说来……真是她这儿出了问题?
颓然地坐了下来,她看着权少皇,没有吭声儿,像是陷入了思索。
权少皇与铁手两个人亦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空气里一片死寂,三个人宛如凝固成了雕像。
好一会儿,还是权少皇打破了沉默。
“吕教授,你想想,有没有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还没有问太多的废话。既然吕教授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盗,那再问她别的那个常规问题,就完全没有作用了,她必定都不知道。
吕教授摇了摇头,“没有,当年做完了心理催眠,占色就睡过去了。我把磁带取出来放在我包里,回家之后,就像往常那样存入了书房的柜子,并且上了锁,从此就没有再翻出来过。”
“从来没有?”
“……好像,没有。”
权少皇目光凝了凝,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按常理来分析,吕教授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很少。
虽然与她接触得并不多,不过他很容易从这位老太太脸上看出学术者的专业精神,何况,她也没有泄露的动机。她刚才神色淡定,侃侃而谈,如果是受了威胁或者有其他原因被迫泄露,不可能那么坦然。更何况,她如何不想承认,直接告诉他没有磁带就成了,又何必那么麻烦去找?!
来这儿之前,权少皇其实想要知道的,就是占色到底有没有亲自说过那些出现在唐瑜嘴里的话。现在,答案都有了,唐瑜的身份更是半点疑惑都没有。
磁带的去向,自然与权世衡脱不了干系。
可,他到底怎么流出去的?
如果说在催眠的时候权世衡就已经插上了一脚,可能性非常小。要不然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有了动静儿,六年来,他俩斗法不断,他为什么没有早想着弄一个女人来接近她?
而唐瑜说权世衡的那些话里,除了他俩的私生活部分,他自己可以证实之外,关于她的经历,到底又有几句与占色的真实经历有关?为什么权世衡在整整六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对占色采取过任何措施?
还有,唐瑜是占小幺双胞胎姐妹这事儿……
他以前就知道占色不是俞亦珍的亲生女儿,也知道她过世的父亲。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如果不是那份儿板上钉钉的Dna鉴定,他都不敢相信。
要真是双胞胎,那占色的母亲,也落在权世衡的手里么?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纠缠了过来,让他面上的风暴越来越浓,可面上表情却依旧平静,波澜不惊,完全不像内心那么强烈。
沉默了许久,他看着面色不愠的吕教授,才又提到了那个吻——那个没有能开启记忆的吻。在听他说完了之后,吕教授再次诡异了。
看得出来,这事儿,完全出于她的意料之外。
“怎么可能?没有想起来?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实事就是如此。
权少皇眸色暗了暗,喟叹了一声,将自己理解的问了出来。
“吕教授,是不是她没有对我上心的原因?”
这句话,他虽极力了掩饰,还是问得有点儿憋屈。
看着他的面色,吕教授皱起了眉头,“按理来说不应该,可是……”
“可是什么——?”权少皇的声音沉了沉。
吕教授老实说,“心理催眠治疗这个领域,并不像数学,1+1它就等于2。催眠治疗,没有准确的公式可循,有些东西还都在探索的领域,没有任何人可以解释得清楚。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再次对她进行正向记忆催眠,唤醒她的封闭记忆。但你要考虑清楚,那些她执意想要遗忘的经历……她知道了,真的好吗?”
沉默。
权少皇一直在沉默。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老实承认。
“我也在矛盾。”
受了磁带的吕教授,情绪明显也有点儿不稳,再次沉思了一会,她才不好意思地开口:“权先生,磁带的事儿,还麻烦你调带了。至于占色的事情,我建议你,一切皆随缘吧。”
这话说得,有点儿像慈云寺方丈的禅意。
权少皇勾了勾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对。”
吕教授叹了一声儿。
两个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见夜已经很深了,权少皇并告辞出来了。
*
没有回卧室,他直接去了书房。
一个人端坐在书房的大班椅上,他打开电脑,从那个土豪金的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来,点燃,吸了一口,皱着眉头慢慢地查着相关的资料来。
催眠这个领域,在没有这事儿之前,他一直把它当成玄学。
至少在他认为,那是完全是不可能办倒的事情。
可是,没有想到……
咚咚咚——
轻轻地敲门儿声,惊了他一下。
飞快地将电脑页面切掉,他清了清嗓子,沉着嗓子喊了一声儿。
“进来。”
在这个点儿,会过来的人,只有占色。
果然,他话言刚落,门被推开了,走过来的女人一脸的迷蒙,小脸儿上带着狐疑的情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权少皇,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书房干嘛来了?”
本来她是睡得极熟的,可是这一段时间习惯了有个人抱搂着睡。半夜翻身感觉到身体空空的奇怪,反倒觉得不舒坦了。眼睛一睁开,果然现男人不见了。
换了以前,他不见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她眼睛一闭还能照常与周公去下棋,可今儿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左翻翻,右转转,横竖都再也睡不着了。
打着哈欠,她便起床来找他。
迷迷糊糊地寻过来,见到书房的窗户有灯光,她就来敲门儿了。
不得不说,权四爷的确属于伪装帝,见到她进来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自在,顺手将将她的小身板儿抱了起来,大步出去,带上书房门就往卧室走。
“本来是睡下了,可想着还有点急事要处理,就过来了。你怎么醒了?”
“哦……”占色还没有睡舒服,又打了一个哈欠,揽着他就晕晕沉沉地点头,“我还以为你被黄鼠狼给叼走了呢?”
她也寻了个借口,打了一个岔,没将真实的心理反馈给他,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他不在睡不好才寻来的。
当然,她也不会真去追问他在干什么。
权少皇的职业特点就那样,他说在工作,占色就不便再多问。只是乖乖地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脑袋锦软软的靠在他肩窝儿里,小猫儿似的蹭着蹭着,那乖顺的样子可把男人给心疼坏了。
回了卧室躺下去,再抱她搂在被子里,那情意自然又浓烈了几分。
“乖乖的,快睡。”
“嗯。”
占色眯起了眼睛,可男人却不太安枕。
她何其敏感的人,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异样,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四哥,你怎么回事儿?今晚上有点奇怪哦?”
“哪里奇怪了?”权少皇搂抱着她,黑眸灼灼,“是爷没急着上你,不习惯了?”
“去!”
占色捶他一下,总觉得他今儿有些不一样。
虽然以前他对她也好,可这今儿晚上,好像目光里更多出了一些什么。
低低哼了哼,她琢磨不明白,便状似生气地竖起了眉头来。
“我告诉你,你有事,可不许瞒我,要不然——”
权少皇心里跳了跳,“要不然怎样?”
凉飕飕的扫着她,占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大半夜的搞什么?权四爷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慌了神儿,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的腰揽了回来,低声问,“干嘛去?还跟爷置上气了?”
转身,占色盯着他,“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哪能呢?”权少皇勾着唇,邪肆的眼尾挑开,回答得吊二郎当,“爷瞒天瞒地,也不敢瞒老婆大人啊?”
占色咬着下唇,就那么看着他,半晌儿不说话。
这一招儿,对于权四爷来说,绝对的必杀技。抱着她的两只手紧了又紧,轻言软语地哄,“宝贝儿,真没有。你这是咋了,说生气就生气,你到底要干嘛,跟我说说呗?”
见他这样儿,占色有些哭笑不说,准备讹诈他。
“我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你要啥?要我?”男人避重就轻。
“去!”占色冷哼着,心下了然了。就算真的瞒了她什么事情,姓权的只要诚心不告诉她,她就没有让他说出来的可能。
她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去了解了。
这么想着,她顿了顿,便推开他的手,低声说。
“闪开,我要上厕所。”
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占色扯了个尿遁的谎,把这事儿给圆了过去。正准备吸着拖鞋去洗手间。不料,男人愣了愣,突然邪邪地勾了勾唇,一把就将她捞在了怀里,俊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我说什么回事儿呢?上厕所想让爷掂着你,不好意思开口?”
占色脸臊了臊,扯着手就去打他,“神经!我在说真的。”
“没事,不管真假,爷都真掂你去。”
“啊……你讨厌!”
两个人斗争了几个回合,占色结果还是被权四爷给抱进了洗手间。那个男人在这方面有点儿恶趣味,竟然真的不放开她,说什么都不管用,非得掂着她两条腿,像掂小孩儿撒尿似的将她置于马桶之上。
“快点!爷等着!”
“权少皇,你真不要脸,羞都羞死了,你不怕长针眼儿啊?”占色的心肝儿都快要臊碎了,一张俏脸烫得能煎鸡蛋。拼命的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可到底还是拿那个男人没有办法。
哀叹一声儿,她好不容易才吸了一口气,缓过劲儿来。
“四哥,不开玩笑了,放我下来。你看现在都几点了,还闹什么?!”
“谁他妈给你闹?”权少皇不理睬她,哧哧笑着,今儿非得让她当面尿尿不可。而且,这男人都有点儿邪恶,越是看他小女人脸红得不行,他越是觉得机会难得。好不容易能抓着她一根小辫儿,这会儿不收拾她,什么时候收拾才好?
见她没动静,又催促——
“快点,赶紧的!爷手都软了。”
“我不撒了,快抱我回去。”
“乖,憋尿对膀胱不好。”
咳!占色心肝儿都揪了。
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夫妻都是怎么相处的,反正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恶劣到了极点。其他方面都好,就是这些事情上,又霸道又强势,非得依了他不行。
她想挣扎,可真心力不从心,在他的钳制下,整个身体快被他扳折了,大喇喇地对着马桶。算了,就当成闺房之乐好了。她红着脸安慰着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议,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问题。
吁!
舒服了,她睁开眼睛,偏过头去。
“好了,回去了!喂——你干嘛?”
这么一瞅,不得了。
天杀的臭男人,竟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放水。
太不要脸了!
“权少皇,你究竟知不知道‘贱’字儿怎么写?”
在她咬牙切齿的低吼声里,男人也长吁了一口气,低笑着,拿了软纸巾来,替她处理干净了,才笑嘻嘻的调戏她。
“你喜欢怎么写?横着?竖着?还是69?”
“嚓!”
“来吧!……爷等着。”
“……”
被窝里,两个人叽叽咕咕的闹了几句,占色被男人搂哄着,迷迷糊糊就又睡了过去。而权少皇依旧难以入睡。
刚才那一回合,瞧得他心尖子都痒了。
别说,他这个女人,那地儿粉嫩娇软的不成样子,完全像一个刚刚育成熟的小姑娘,换了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她生过孩子,而且孩子都已经六岁了。如果不是他确定,就凭她的那点儿生涩的反应,她与唐瑜相比,一百分之二百都会认为唐瑜才是权十三的生母。
想到那里的**,权少皇突然觉得,不管六年前还是六年后,自个儿其实都是在辣手推花,可他这小媳妇儿,难道真是天生体质异于常人?
哎!
捡到宝了,是男人的好事。
可捡到宝了,却不能尽性,那就是折磨了。
*
翌日。
权少皇反常没有早起,大天亮了还赖着她。
占色有些奇怪,“你今儿怎么没去部队?”
在她耳朵根上低笑一声,权少皇亲了一下她红扑扑的脸蛋儿。
“舍不得。”
“舍不得啥?流氓!”占色眼皮儿似睁非睁,昨晚上没有睡好,身上半点儿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软乎乎地靠在他怀里,半睡半醒的哼哼,“你啥时候进来的,快出去。赶紧去部队了……”
“今天晚点没关系,爷想多陪陪你。”
“……你没事儿吧你?”占色抬着脑袋,小手抚上他的下巴,上面有一晚上就冒了头的胡茬儿,硬乎乎地硌着手。
喟叹了一声儿,权少皇双手搂抱着她,低下头来蹭着他。
“活到今天,总算明白了‘**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个什么光景儿……”
“呵呵……别臭贫了,你快起了!”占色被他蹭得痒痒地,好笑地瞪着他。可男人像打定了主意赖着她,压根儿就不为所动。想了想,她索性拿脑袋撞了过去,在‘呯’声里,愉快地笑。
“要不然,我给你做早餐吃?想吃什么?”
“就想吃你。”
男人摁着她的肩膀,目光专注地盯着她,那晨起的高涨示威地撑着她。占色脸蛋一片粉色,又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嗔又怒地捶着他,却被他反攻了过来。于是乎,被浪翻滚中,两个人又裹在被窝里恩爱了一回,直到她觉得**辣的疼,男人才压着她狠狠地撞了几下,粗吼给了她。
世间最美的事儿,无异于完事了两个人还幸福地叠在一起聊天儿。
“占小幺,累了?”
占色闭着眼睛,任由他抱着哄着,呼吸不稳地享受着这美好时刻。
“嗯,有点儿,你呢?”
轻轻替她揉着酸涩的腰儿,权少皇浴色褪下,表情没有了刚才那禽兽的强势劲儿了。而且,一双素来阴沉的黑色瞳仁里,染上了很多的温情。
“不累。爷再来几都行,就怕你吃不消。”
“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劲头。”
“傻瓜,那不是劲,那是瘾。”轻轻拂着她的丝,权少皇噙着笑纠正着她的话,心里突地就生出了一份恋爱般的儿女情长来。
“哼,就是色呗,还瘾。”乖巧得像个听话顺从的小媳妇儿,占色小猫儿般哼哼了两声,任由他按摩着酸涩的腰,还真是蛮舒服。
她叹!
大天亮,赖着床,两口子搂搂抱抱,确实是人间好时候。
“想什么?你不喜欢老子色?”
权少皇唇角一直噙着笑,低头看着怀里累坏了的小女人,轻吻着她额角的细汗,又是搂又是哄地抱着她腻歪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就着连体的姿势抱着她去洗澡。
一个美好的早晨。
*
今儿赖了床,权少皇到部队的时候,果断晚点儿了。
一干人看着他,心里奇怪,却没有人吭声儿。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权少皇刚到办公室给占色打完电话报备之后,权世衡的电话就接进来了。
自从上次离开京都,这还是叔侄俩次通话。
与往常一样,两个人背地里斗得你死我活,说话却亲热得不行。
在电话的那头,权世衡笑语靥靥地问他,他送过来的大礼收到了没有。还说他上次过来参加了权少皇的大婚之后,才见到了他的新娘子和干儿子,回去之后啊,他就一直落不下枕。
为啥?
因为他说他之前就见过一个跟占色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觉得这事儿太巧合了。于是,一回到美国,他马上就派人去找了,果然找到了那个叫唐瑜的姑娘。
通过唐瑜的叙述,他才知道,原来她才是权少皇真正爱的那个女人。
这么左思右想,他这个做二伯的,就打算把她给侄子送回来。
多么美好的说词儿。
权少皇心里冷笑着,嘴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问他,问一个人回来而已,那个叫程贯西的魔术师,把占小幺弄走了又算怎么回事儿?
对于他的质问,权世衡半点慌乱都没有。
不对,他慌乱了,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承认。
“有吗?怎么可能,我没有吩咐过他做这件事啊?老四,现在的人心叵测啊,太多人想离间咱们叔侄之间的关系,你可千万不要上当,知道吗?”
权世衡在电话里,说得天花乱坠。话里行间全是无辜,摆出来的嘴脸依旧是他这个做二伯的对侄子的关心和关怀。说着说着,见权少皇不吭声儿,还泣不成声地回忆起了他过世的大哥大嫂,那感觉他这这件事的目的,仅仅只是单纯地为了让他们‘一家团聚’一样。
权少皇自然不信他的鬼话。
可是,通过他的话,他却有点儿摸不准唐瑜那个女人了。
她上来就直接向他坦白了权世衡的行径,到底是出于权世衡对她的授意,还是她自己的意思,真的想要通过他,去救她的母亲?
如果说唐瑜是出于权世衡的授意,那么不太符合逻辑了。
先,权世衡把她放到身边来,并且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膈应他一下,必定有更重要的任务。可结果她上来都不用审,就竹筒倒豆子什么都交代了,那么,她的作用也就失去了。因为权世衡应该知道,只要她那么说了,不管怎样,自己都会忌惮唐瑜几分。
所以,要出于他的授意,会不会太欠缺考虑?
另外,根据唐瑜的交代,权世衡交给她的任务是接近权少皇,并且留在他身边,做权世衡的眼睛。这次,他并没有让她协助杀了他,只是要她随时汇报权少皇的行踪给他。
关于这一点,很合理。
理由说来复杂,无外乎两个。
第一,今天的情况和六年前不一样了。当年权少皇要是死了,权少腾年纪还小,权氏家族自然会落入了权世衡的手里,由着他搓圆捏扁。而今天的权少皇在权氏的羽毛渐丰,与上他半斤对八两,他出了事权氏必然动荡不说,而且权少腾也已长大。
退一万步讲,权少皇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必定已经给弟弟铺好了后路。杀了权少皇,权世衡表面上少了一个对手,却又多了一个对手,并没有什么差别。而且,权少腾的手段并不比他哥弱势,更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主儿。要他大哥真死了,那他报复起来只会变本加厉。
第二,对于权世衡来说,比起让权少皇死,他现在似乎更加享受折磨他的过程,叔侄两个斗了几年,各有千秋,这样的生活,他似乎也觉得很有趣味儿。权氏的江山只是一个目标物,他要的不仅仅是把它收入囊中的结果,还要让他在最痛苦的情况下失去。
总而言之,权氏这个雷,已经埋好了,只要一引爆,总有人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在电话里,说完了唐瑜,权世衡又巧妙地问到了程贯西。
除了不承认他知道程贯西要绑架占色之外,他还反复给权少皇道歉,说这事儿都是他没有安排妥当,本来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闹成了这样儿,都是他的错。
再然后,他从二伯的角度出,希望权少皇能为了自身考虑,不要再去追究这件事情了,尤其是艾慕然和晏容的问题,毕竟几家的关系摆在那里,出了事儿,对谁都不太好。
权世衡的话,自然是思虑过的,句句都在理,可却激得权少皇的杀戮之气更重。
杀心起,他的笑声更浓。
“既然二伯你都这么说了,你这好意我要领下,做侄儿就说不过去了。”
“好好好,那样就好。哎,小瑜那丫头真心不容易。被撞坏了脑袋,忘记了好多事情,我啊,看她确实也可怜……唉,也算是有缘分,要不是上次我来参加你的婚礼,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她们俩竟是双胞胎姐妹……至于小占嘛,我这做二伯真对她抱歉……不过,老四,咱们权家的男人,多一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娥皇女英更是一段佳话……”
佳话?娥皇女英?
操!
拳头攥得一层青筋暴露,权少皇心里冷笑,语气却平稳无波,让人辩不出情绪来。
“多谢二伯成全!”
“老四啊,这些年,你跟二伯……是越来越生疏了。”
权少皇勾起了唇角,对这句话避而不谈,直接将话题引向了晏艾两家,一方面给了占色的顺水人情,一方面给了权世衡一个下马威。
“二伯,晏容和艾慕然没有参与这事,我自然会放的。不过你那个高明的魔术师,我觉得身份不简单,必须要好好的审一审,你说呢?”
“那……自然由着你了,这事儿二伯不好插手。”权世衡笑着说得云淡风轻,说完了,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狠狠地咳嗽了两声儿。
“老四,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本来这次我是想亲自送小瑜回国与你团聚的。可是不巧,前不久啊,我差点儿没丢了命……”
“哦,怎么了?”权少皇似笑非笑。
“我的家庭医生,跟了我十来年了,一直忠心耿耿,你说……谁会想到,他竟然会在我的药里加料?老四,现在的人心啊,实在太不可测了。你也一定要小心,尤其是身边的人。越是信任的人,越是得注意喽。这一回啊,我是差一点就去见你爸去了……老四啊,咳……咳!”
权世衡叨叨地说着话,嘴有些锁碎。
如果不了解他的人,完全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年老昏庸的半老年二伯,说话的时候,还会故意语序颠倒,毫无逻辑。可他越是如此,却越是让权少皇的脊背僵。
在婚礼之后,为了报复他在婚礼上的袭击,他安排了身在美国的程贯西,趁那个家庭医生不注意,在权世衡的药物里下了药。
这件事儿,程贯西做得极其隐避,权少皇非常相信他的专业水准。不过,权世衡太小心了,竟然没有服用那药物,直接把家庭医生给处理了。那一天在审讯室里,他曾问过程贯西。当时,程贯西没有明确表示权世衡是否怀疑上他了。没有想到,到底他还是现了一点端倪。
只不过,权世衡应该还拿不定主意,只是怀疑罢了。
因此,这次的大变活人,除了将唐瑜送过来,并且绑架占小幺,权世衡其中还有另一个目的——试探程贯西和权少皇对此的反应。
如果占色绑架的事儿成了,权世衡自然不会怀疑程贯西。
可现在……
他的怀疑虽然已经被权少皇转移到了别人的头上,可到底绑架的事情没成,那个老狐狸……向来又对谁都不会相信。
挂掉了电话,权少皇的心沉了又沉。拳头,越捏越紧。
可是,他这个已经成功斗死了权氏无数人的二伯,终年在国外的地盘上,他始终不好伸手。而且权世衡对于身边的人,约束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他那个整容出来的替身,几乎随时都与他交替出现,没有人能准备地把握住他的行踪。
想到他做的那些恶事,权少皇真的怀疑,他这二伯,从来不做恶梦吗?
好在,不管怎么样,他的命总会比他长,总有一天会报了这血海深仇。哪怕时间再久一点,再久一点,他终有一天,会让他死在自己手里。
不过,今儿权世衡的话提醒了他。
现在的他,更应该惜命。对于身边的人,更应该注意。
他要真死了,占小幺母子俩怎么办?
想到她们可能会孤零零地活在世上,让人欺负,甚至让权世衡欺负。他的牙齿都要咬断了。甚至于不敢想象,要是那一天占色真的让权世衡的人给弄走了,结果会如何?那个好色的老狐狸,会不会打她的主意?
答案是肯定的。
虽说他现在年纪不小了,占色又是的他亲侄媳妇儿。可对于那种衣冠禽兽,又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他不会让那种事情生,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亲人受辱。
占小幺……
想到占小幺,他的心有些疼痛,又想到了那个让他棘手不已的问题。
他该告诉他实话吗?
一段她哭着求助于吕教授要执意埋葬掉的往事,本来就是她心中最痛的伤口。如果她真的回忆起来了,对她就好吗?她还能活得像现在那么惬意淡然吗?那些回忆太残酷,每每思及一次都让他心里揪痛,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也去尝试?
不行!
这事儿,还他妈得从长计议。
强行让她去回忆,无异于饮鸩止渴、剜肉医疮!
默了片刻,他狠狠揪紧了手里的钢笔,突然邪肆地勾了一下唇,冷冷哼了一声儿,先给吕教授打了一个电话,又才招呼了铁手进来。
“你亲自去一趟中政大学,把吕教授接过来!”
催眠既然那么好使,他为什么不用?
既然占色的负向记忆可以封闭起来,那么他也可能通过吕教授来催眠唐瑜,获得她脑子里真实的情报吧?人在清醒的时候,她可以伪装,可以胡说八道,可一旦她被深度催眠了,他就不信,她会不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