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入夜时分召见月瑶,这件事不是隐秘,很快就被人知道了。其他人暂且不论,皇太后对此事很是奇怪。若不是有什么大事,皇帝不会晚上召人入宫,更不要说还是命妇,还是一个本该在江南的命妇,这件事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太后问道:“可查出皇帝召见安夫人是为何事吗?”
嬷嬷摇头说道:“查不着。安夫人进去的半个时辰内,御书房并没有外人,就连皇上身边的李公公都不在其中。”
太后越奇怪了。
嬷嬷小心问道:“若是太后娘娘想要知道,不如……”
太后摇头说道:“不成。这件事皇帝很明显不想让人知道,既然如此,我又如何插手。只希望这丫头不要卷入到是非里面来。”所谓爱屋及乌,因为明珠,太后对月瑶也有几分喜欢。
月瑶数天赶路,本就疲惫不堪,又在御书房给吓出一身的冷汗,出去又吹了冷风,当天晚上有些烧。
皇帝听到月瑶烧了,摇头说道:“太弱了。”就这模样也是能号称习武的人?
李公公在旁等半天,也没等到皇帝命太医前去为安夫人看诊。他心里也嘀咕着,皇帝千里迢迢派人将人接回来,还连夜见了。现在又这么一副冷漠的样,真是让人摸不着头。
月瑶吃完药以后自言自语道:“咳,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前一年到头都难得生一场病,现在却经常生病。
谷兰说道:“夫人身体已经很不错了。”换成其他的命妇,看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折腾。自家主子现在这样主要是太累了,从去江南到回京城这一年自家主子就一直都没停歇过,身体变差很正常!好在自家主子身体底子不错。
月瑶靠在船头:“可馨跟晟哥儿几个人什么时候能到。”孩子不在身边,月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谷兰算了一下:“最多十天就能到京城了。”
正在这个时候,郝妈妈走进来说道:“夫人,婉和郡主来探望你。”郝妈妈没想到,第一过来探望月瑶的竟然是婉和郡主。
月瑶也有一些意外:“快请。”
婉和郡主一身常服进来,望着月瑶,笑着道:“一大早就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要不要紧?若是要紧,还是请太医看更妥当一些。”婉和郡主消息还算灵通,一早就知道月瑶昨夜进宫了。
月瑶摇头道:“昨日吃了药了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吃两贴药,就差不多了。”
婉和郡主见月瑶气色确实不差,笑着点了一下头:“你呀你,真是不知道去了一趟江南,如今全天下都在谈论你,就连我父王这段时日也一直在念叨你。说你那么多的好画,也不知道留了几幅给他。”
月瑶笑着道:“画都还在路上,得十来天以后才能到。”原来婉和郡主过来是受了端王的令,这就好理解了。
月瑶与婉和郡主谈论了半天,也没留下午膳就回去了。
书竹小声地说道:“郡主,你说皇上连夜召见安夫人会是为了何事呀?”这事处处透露出蹊跷。
婉和郡主心里也很疑惑,不过她觉得这事她们还是不掺和了:“说起来,我还挺佩服她的。”月瑶与她年龄相当,可以却已经名扬天下,这样的人,世上难寻。
书竹却觉得月瑶的是非太多。
婉和郡主轻轻一笑:“都是一些得了眼红病、看不得人好的肤浅之辈。”外面那些难听的谣传,只要是精明的人谁会相信。
当天下午,月盈与月冰一起过来看望月瑶。开始的时候都是月冰在说话。月冰作为侯府的夫人,处事八面玲珑,与月瑶说话,自然不会涉及到外面传的那些不愉快的是非。
说道一半,月盈突然插嘴了:“三妹,外面传闻你逛青楼,还与青楼女子成为知交好友,三妹,这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月瑶的脸瞬间冷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月盈看到月瑶变脸,也没有终止她的话:“三妹,这么说,外面谣传的都是真的了?三妹,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荒唐的事?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对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就因为你这些荒唐的行为,让我在姚家都抬不起头来,你……”
月瑶冷声打断了月盈的话,说道:“谷兰,送连大小姐出去。”
月盈没想到月瑶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翻脸,此时月盈越的愤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在姚家受尽了屈辱,你竟然还敢赶我走?”月盈也是积累了满腔了怨气,这才不管不顾。
月瑶面色如霜:“谷兰,将她给我拉出去。告诉门房,以后不准再让她进我家的大门。”月瑶对月盈厌烦透顶,如今外面已经谣言四起,她也不怕外面再多传她一项,说她姐妹反目。
月盈气得要死,指着月瑶的手都抖:“你……”
有了月瑶的话,谷兰也没有顾忌了,走过去将月盈扶了出去,然后让丫鬟将她送走。
月冰也不知道,月瑶竟然连姐妹情份都不顾了。
月瑶却是说道:“这样的白眼狼,以后你跟她打交道还是多一个心眼。要不然你帮她多少,只要一次不让她满意,她就埋怨你。损了她一点的利益,她就能指着你的鼻子骂。”真是好笑,她当她谁,竟然敢来质问她,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月冰听了这话,觉得这话里有话:“三妹何以这么说?”
月瑶也不介意多嘴两句:“当年要不是我,她定然成了陈家的望门寡妇,之后我也帮了她数回,可惜……”可惜什么不用她说,月瑶相信月冰能明白。
月冰有些尴尬,这些事都涉及到她娘莫氏,所以她还真不好接话:“三妹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月摇也没挽留,只是望着月冰的背影,面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如今很多事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月冰此事心情也很复杂,莫氏就是一个雷区,不碰大家都能维系面上的笑容,可是一碰月冰心里就难受得厉害。她娘到现在还被关在老家的佛堂里,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日子。月冰求了连栋方数次,可惜都没有用,连栋方并不松口,而大哥与二哥却没有站在她这边。她知道,不仅仅是爹,大哥二哥对母亲也有怨,怨母亲给他们带来难堪。
崔妈妈看出月冰在想什么,突然出言打断了月冰的话:“夫人,你可不能因为老夫人的事,而对三姑娘有所怨恨。”
月冰终于吐露了心声:“难道我不该怨她吗?若不是她,我娘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崔妈妈神色不变,说道:“夫人你怨恨三姑娘,吃亏的只是你。时至今日,三姑娘已经不用再给任何人面子,否则她今日也不会将大姑娘赶出去。”其实按照崔妈妈来说,莫氏与月瑶之间的争斗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谁胜谁输罢了。
月冰想起月瑶一点面子都不留地将月盈赶出去,心里也惊疑不定:“月瑶平日不是这样的。”
崔妈妈笑着道:“今非昔比,三姑娘已经不是以前的三姑娘了。老奴还是那句话,夫人就算不跟三姑娘交好,也不要跟她交恶,这样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月冰最后点了一下头:“我知道要如何做了。”
月瑶进皇宫的事并没有传出去,不过私底下很多人也是知道的。李国荇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就有疑虑。能让皇帝连夜召见肯定是国家大事,可月瑶能牵扯到什么大事里面去?
李国荇正在琢磨这事,皇帝就派人召他去御书房。李国荇是户部尚书,掌管着钱财,皇帝要用钱,自然要寻他。
李国荇不知道为什么,隐约觉得皇帝这次要支用大笔的银钱,怕是跟昨夜召见月瑶有关系。可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因为太匪夷所思了。纠结归纠结,该做的事,李国荇还是没半点拖拉的。立即回了衙门,完成皇帝交代的差事。
朝廷有何异动,这些都不是月瑶所关心的。月瑶如今是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在算孩子们何时回来。四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月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不得劲。
谷兰觉得月瑶这状况可不好:“夫人,大姑娘跟三位少爷马上就到了,夫人也该考虑给姑娘跟少爷请先生了。”给可馨要请女先生,给三个孩子要请男的先生,这好先生可不好请。
月瑶一下犯愁了,那些有才学的人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以她现在的名声要请一个好的先生,怕是难上加难了。要想请好的先生,还得等外面的谣言平息以后才成。
数日之后,向薇带着五个孩子终于回到京城。月瑶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一下从半空落回到地上了。
向薇等几个孩子回了自己的院子以后,急忙问道:“皇上怎么说?”这段时间,向薇也是提心吊胆的,就怕月瑶面对应对时有差池。
月瑶将面皇帝的过程都说了。
向薇了然,最后一句话足以表明皇上是相信了月瑶的话。等于是说,现在朝廷定然是有所动作,只是看不见罢了。
月瑶也安心不少:“应该不会有事的。”虽然皇帝说若是假的,会要她脑袋,但是月瑶觉得皇帝是吓唬她。
向薇觉得还是小心为上:“伴君如伴虎,侯爷这么多年都没摸透皇上的意思,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月瑶点头道:“嗯,这段时间有不少人送了帖子过来,我都没有接。”现在的她还是闭门谢客比较好,省得招人眼。京城的人那都是人精,万一不小心漏出一点口风,非得被人当成怪物。
向薇也觉得这个当口该低调还得低调:“先生的事倒也不急,四月时白鹿书院有一场考试,让斐哥儿去考下试一试。”
月瑶摇头说道:“孩子还太小,过两年再去考吧!”
向薇笑着道:“斐哥儿已经打定注意了,若是你拦了他的路,到时候他肯定跟你没完。其实要我说,考不中也没关系,就当积累经验了,等下次再考时也有准备。”
说念书,月瑶又有些头疼,给孩子请先生,真是一个大难题。月瑶只能想着,在没有请到先生之前,几个孩子只有她自己教了。
月瑶闭门谢客,确实避免了许多的是非。可月瑶也不得闲,要教几个孩子,还要处理里里外外的事情,忙得团团转。
月环听到月瑶回来,本准备过来看望月瑶,不过听闻月瑶闭门谢客,也就没上门。一直等到向薇到点心铺子,她才问了向薇一些事。知道月瑶一切安好,月环心里也安心不少。
向薇问了一下月环铺子里存放的米面情况,然后让月环在这几个月内,要不动声色地多囤积一些米面。
月环心头一跳:“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向薇望了月环一眼:“西北不是要打仗了嘛!以后这米面肯定是要涨价的,趁着这段时间,多囤积一些粮食保险。你做这事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不要让人察觉到。”
月环是觉得向薇说得在理,但囤积一年的米面有些多,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不过月环也不多问:“你放心,这段时日我会多购置一些米面。”他们铺子每日的米面消耗就很多,多买一些囤积起来问题不大。
月瑶知道向薇的举动,认为她是多此一举:“皇上既然知道江南会有旱灾,你觉得京城的米面会大涨吗?”没有准备也就算了,既然皇帝已经有了准备,京城的米面可能会涨一些,但肯定不会大涨。
向薇觉得会:“精米细面的价格肯定会上涨的。”皇帝会储存粮食的,但是储备的肯定是粗粮,绝对不会储存大量的精米细面。
月瑶却是说道:“你是生怕不惹来皇帝的注意是不?点心铺子就算了,别再有其他动作了。”月瑶相信月环行事会有分寸的。
向薇点了头,又问道:“那位刘先生有没有回复?”向薇打探到一个姓刘的举子各方面都不错,所以给月瑶推荐了。
月瑶摇头:“拒了,先生怕是难请了。”对方一听是她请,当下就拒绝了,而这个姓刘的先生已经是第三个了。
向薇如今终于品尝到月瑶名声不好,给几个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了。向薇很是担心地说道:“先生不好请,那若是斐哥儿考中了白鹿书院,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拒收呀?”
月瑶失笑道:“不会。只要斐哥儿能通过考核,书院就不会拒收。你也不用想太多,好的先生也不是那么好请的。慢慢的寻访,总能找着的。”月瑶觉得,等外面的谣传平息下去,事情也好办许多。
向薇非常内疚,就因为她的疏忽,连累了四个孩子,向薇真的是非常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