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虎,许褚?
这少年是许褚的儿子?
曹朋正疑惑间,少年已经走过来,“阿满,最近可是很少见,听说你在忙着帮你爹造刀吗?”
“许仪,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我为什么不能来?”少年说着话,拉着典满就往前面挤,一边走还一边说:“我爹给我弄来了一头好打犬,已经连胜十三场了……嘿嘿,快点快点,接下来就该它登场了。”
看样子,许仪和典满还挺熟悉。
其实,在宛城之战前,典韦和许褚之间关系挺好。
那时候许褚刚投奔曹操,论资历比不得典韦,论官职也是典韦的下属,所以相处起来也很融洽。
只是由于宛城之战后,典韦最初生死不明,许褚就取而代之。
哪知典韦又回来了,这就在两人的心里,扎了一根刺。毕竟许褚是取代典韦的位子,典韦回来了,随然没有争夺,却突然坐上了虎贲中郎将,再一次成为许褚的上司,压了许褚一头。
而且,这里面还参杂了许多其他的因素。
比如典满出让虎贲府,虽然并不是许褚逼迫,可在许多人眼里,那就是许褚逼着典满出让。
典韦和许褚表面上都不说什么,但心里面也都不太舒服。
许仪是许褚的独子,力大无穷,也是个好勇斗狠的人。此前,他和典满关系挺不错,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多,又都是武人出身。许仪的出身好,可典韦的官职却比许褚高,两下扯平,所以也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说句心里话,典韦和许褚之所以闹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地步,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人为的推波助澜,也有曹操在私下里的默认。曹操对典韦、许褚都很喜爱,但相对的,喜爱典韦的程度更多一些。可这并不代表,曹操能容忍典韦在近卫军中一家独大。
曹操需要有一个人能制约典韦,而许褚,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不管许褚是否愿意,曹操都会把他推到前面来,和典韦唱对台戏。这件事,不是他能改变。
两人的对立,也造成了下一代人的疏远。
许仪本来和典满走的很近,但也因为典、许的矛盾,使得典满不自觉的,与许仪产生了距离。
这并不是说,典满比许仪聪明多少。
只不过经历了那一场‘丧父之痛’以后,典满比从前成熟了许多,并且已经开始学会思考。
许仪呢?
许褚风头正盛,许氏宗族同样实力庞大。
所以,他不可能体会到典满的那一份心思……
斗犬场中,一头伤痕累累的沙皮斗犬,骄傲的昂首退下。
场中的沙土地上,一头濒死斗犬,正轻轻抽搐,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咽。鲜血浸红了它身下的沙土地,看上去格外刺眼。而斗犬场周围,则有人欢呼,有人咒骂,气氛越发的炽烈起来。
曹朋蹙了蹙眉毛,在心里叹息一声。
人,天生就是一种嗜血腥的动物,再柔弱文雅的人,骨子里也隐藏着一种暴虐的因子……
只为了自己的愉悦,而无视其他生灵的痛苦。
曹朋看着那头沙皮斗犬,陡然间生出了无尽的感慨。
“阿满,我跟你说,我那头斗犬名叫黑鼬,厉害的很呢。十三场连胜……哈,今天一定可以大获全胜。怎样,要不要赌一把?这里的斗犬,任你挑选,只要能胜过我家黑鼬,我就送你一匹好马。不过你要是输了,得送我一把好刀……嘿嘿,我可听说了,你爹造出不少好刀。”
记得当初李肃为董卓说降吕布的时候,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吕布,当时豪杰,所爱者无非高官厚禄,美女金银。除此之外,能令其心动的,也只有宝马良驹,和神兵利器了……
宝马,宝刀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吃亏占便宜。
典满不由得有些心动,眼珠子滴溜溜打转,目光向曹朋看去。
“这位是……”许仪一开始,还以为曹朋是典满的随从。因为曹朋的衣着,实在是太普通了。可是看典满的样子,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个看上去略显瘦弱的少年,恐怕也非普通人。
“在下曹朋”
“曹朋?”
“许兄刚才所说的好刀,就是由家父所造。”
“啊?”许仪眼睛登时一亮,“你是曹大家的公子?”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曹汲从‘宗师’,已被人尊为‘大家’。其实二者之间区别并不大,只不过‘大家’从称呼上,听上去更亲切一些。同时,也代表着一种独特的身份地位。
比如东汉末年名士蔡邕,书乐绝伦,学问高深,所以就被称之为蔡大家。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上‘大家’这个词。那必须是当中的翘楚,才能配得上‘大家’之名。
许仪这一个简单的称呼,也反映了许都城中,大多数人对曹汲的态度。
这才多长时间?就打造出那么多宝刀……据说每一把都能削铁如泥,还对应了天上的星宿。
虽然还没有人见过那三十六口天罡刀,但天罡刀之名,已传遍许都。
曹朋欠身还礼,“许兄,非是阿满哥小气,而是这次打造出的天罡刀,实有重要用途,就连阿满哥,都难得一口。若许兄不介意的话,等将来我爹再造刀时,一定会留一把给许兄。”
“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许仪顿时乐得咧开了嘴,连连点头。
典韦和许褚是有矛盾,而曹朋又是典韦这边的人。
可曹朋却看的清楚,这里面的矛盾,人为操作因素很大。实在没必要和许褚搞得关系太僵,毕竟这也是曹魏日后的一员大将。哪怕典韦还活着,但许褚的本事在那里,谁也无法改变。
见面留一线,又何苦为他人斗个你死我活?
长辈间的事情,有时候迫不得已,可没必要牵连下一代。
看得出,这许仪也是个爽利的人……曹朋并不想刻意去结交,但也不想为小事,恶了对方。
“开始了,开始了”
一头黑色沙皮,走进斗犬场。
许仪顿时大声叫喊,兴奋的手舞足蹈。
曹朋拍了拍典满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道:“阿满哥,大人间的事情,你我不要参与。该怎样就怎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典叔父心里,也未必真想要和许老虎闹翻,咱们走着瞧。”
典满,轻轻点头。
不得不说,许仪这头沙皮斗犬,的确是非常凶悍。
很明显是经过高人训练,一举一动都透着章法。它的对手,是一头强壮的棕黄色沙皮,外表凶悍,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搏斗。两头斗犬打得极为精彩,一个狂猛剽悍,一个是灵活诡诈。
“阿福,你看谁能赢?”
曹朋一直暗中观瞧,通过前世对斗犬的了解,曹朋倒也看出了端倪。
许仪的黑黝似占居上风,一直压着那头棕色沙皮撕咬。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棕色沙皮虽然狼狈,却没有露出丝毫乱象。反倒是有意无意的,消耗着黑鼬的力量,或腾挪躲闪,或退让翻滚……总之,它一直留着力气,好像身经百战的高手,默默蓄力,等待致命一击。
“许兄,黑鼬危险”
曹朋突然大声叫喊,许仪一怔,旋即笑道:“不可能,我的黑鼬,一定能赢。”
话音未落,棕色斗犬突然无声扑出,巨大的身体,在此时却显得格外灵动。黑鼬刚扑击失误,还没来得及稳住,被棕色斗犬一下子撞翻在地。黑鼬哀嚎一声,在沙地上打了个滚想要站起来,那棕色斗犬却不给它机会,前爪猛然扣住了黑鼬的腰胯,利爪直没入黑鼬粗糙皮肉,黑色的皮毛顿时变成暗紫色……黑鼬凄厉嚎叫,棕色斗犬前爪用力,后肢一蹬,唰的往前一窜,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中了黑鼬的脖颈。黑鼬嘶吼一声,旋即匍匐血泊中。
“该死的……”
黑鼬刚才还占据上风,这一眨眼就,就变成了死狗。
变化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许仪连叫喊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谁家的斗犬?”
典满疑惑的问道。
许仪伸手,遥指斗犬场的另一端。
顺着许仪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华服少年,正一脸笑容的朝这边看。
在他身后,有不少随从,看上去气概颇为不凡。少年年纪应该在十六七左右,剑眉朗目,鼻梁高挺,齿白唇红。
“那个人,是谁?”
典满看清楚了华服少年,浓眉一蹙,扭在眉心。
“许仪,你怎么和他斗犬?”
说完,典满扭头对曹朋解释道:“他叫刘光,是琅琊孝王刘京之后,如今忝为卫将军,临沂侯。”
琅琊孝王,什么人?
说实话,曹朋也就是对三国有点了解,可要说对东汉历史,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琅琊孝王是正经的东汉宗室,和西汉刘邦那一支,完全没有关系。他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小儿子,被封为琅琊孝王。其子嗣众多,传至今日,却似乎只剩下了那华服少年刘光一支。
刘光家住洛阳。
汉帝被董卓裹挟,从洛阳迁都长安的时候,刘光的父母在乱军中被杀,当时刘光年仅九岁。汉帝刘协见他可怜,就把刘光留在身边。董卓也不可能去关心一个九岁的孩子,故而也没去理睬。后汉帝逃离长安,刘光一路随行,为汉帝做了不少事情,还帮他解决了许多麻烦。
所以汉帝定都许县之后,刘光就被封为卫将军。
说是卫将军,但刘光手里却没有半点兵权,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许仪说:“不是我要和他斗,是他主动找上门来。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有这么一条好犬。”
曹朋不说话了
这似乎已经牵扯到皇权之争,一个不小心,就会头破血流,乃至家破人亡。
虽然许仪没说出来,可曹朋大致上,也能猜出一个端倪。汉帝迁都许县之后,名义上是有所好转,其实和在长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曹操不是董卓,但大权独揽,汉帝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在朝堂上,根本就没有汉帝刘协的声音,所谓迎奉天子,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君弱臣强,大体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曹操所需要的,只是汉帝的名义,当然不希望汉帝刘协插手朝政。
于是乎,便有了所谓的保皇派。那些追随汉帝来许县的汉臣们,未必都真的是想要忠于汉帝。但在曹操独大的状况下,他们也别无选择。为了各自的利益,于是就团结在汉帝周围。
汉帝定都许县之后,没多久便发生了太尉杨彪的案子。
对外说,是杨彪图谋罢黜皇帝,但实际上,还是因为杨彪试图以汉帝的名义,从曹操手中分出权柄。再加上杨彪与袁术有姻亲关系,也使得曹操对杨彪极为厌恶。二者合在一处,就有了满宠刑讯杨彪之事……最终,杨彪无罪开释,满宠也因此被赶出许县,出任汝南太守。
保皇党似乎赢了
可同时,汉帝和曹操之间的争斗,也在无声中拉开了序幕……
这种事情,可不是曹朋一介斗升小民能参与其中。许仪也好,典满也罢,无疑是曹操的支持者,而刘光身为汉室宗亲,又是汉帝最信赖的兄弟,在无形之中,就成为保皇党的代表。
这同样不是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事情。
“许仪,你和他赌了?”
“嗯”
“赌多大?”
“就是,就是我爹送我的那匹黑龙”
典满这时候也顾不得许仪和他之间的矛盾。有敌兮,就要一致对外……这些家伙平日里游手好闲,争强斗狠。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倒是能守住阵脚,分清楚敌我状况,联起手来。
黑龙,是一匹马的名字。
建安元年,许褚举家投奔曹操。曹操爱其勇猛,于是将自己最心爱的一匹马,赠给了许褚。
当时正逢许仪十五岁生日,于是许褚又把那匹马,送给了许仪。
据说,那黑龙是西域汗血宝马,丝毫不输于吕布的那匹赤兔嘶风兽。个头高大,修长挺拔,强健的四肢,如匹缎般闪亮的黑色皮毛。黑龙全身乌黑,唯有四蹄长有棕黄色的毛发……
那匹马,不晓得让多少人,为之羡慕嫉妒恨
“你居然拿黑龙做赌注?”
“我以为,我以为能赢得嘛……”
许仪明显是急了,恶狠狠道:“那小子阴我。”
“什么阴不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子玉老爹生前就擅教犬,这家伙在长安,训练出来的斗犬据说是无人能敌,连董卓老贼的爱犬,也被他的斗犬咬死……你居然和他赌黑龙。”
“我……”
许仪有点心慌。
当初,刘光养犬,咬死了董卓的爱犬,于是便得了‘汉家犬’的名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光不管和谁斗犬,都代表着皇室。许褚是曹操的近卫,而黑龙又是曹操曾经的爱马。就连汉帝刘协,对那匹马也是赞不绝口。如果输给了刘光,岂不是说,曹操帐下无人?可偏偏,这愿赌服输,天经地义。许仪记得不知所措,典满把目光,转向了曹朋。
“阿福……”
这时候,刘光已走了过来。
只见他一身华服,举止优雅,脸上带着和煦笑容。
“许仪,你输了”
许仪一咬牙,“我输了认输,你想怎地?”
“呵呵,我还能怎地?只是想提醒你一声,既然输了,可别忘记我们之前的赌约,我回去等着。”
“你……”
“你不是想要赖账吧。”
“王八羔子才赖账……”许仪破口大骂。
刘光脸上的笑容,却更浓。
曹朋叹了口气,在典满期盼的目光中,迈步走出来。
“临沂侯留步。”
刘光一怔,转身向曹朋看去。
“小兄弟,又是那家子弟?”
曹朋犹豫了一下,“我是阿满的兄弟,名叫曹朋……你和许仪大哥之间做赌,我本不该阻拦。但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曹朋?
刘光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本能的,他以为曹朋是曹氏子弟,脸色微微一沉,“敢问有何见教?”
此时,斗犬场周围的人们,都在朝这边留意。曹操与皇室的这一次碰撞,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
曹朋走上前,“请临沂侯命人警备。”
刘光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曹朋的意思,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退到一旁,拉开了一个空间。
“临沂侯,你想害陛下吗?”
刘光眼睛一眯,“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临沂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不管临沂侯是不是想,在外人眼中,您代表的是陛下。陛下得天之幸,自长安脱离虎口,千里迢迢,终于稳定下来……你今天如果真牵走了许仪的黑龙,势必会加剧许都城里的矛盾。今曹司空正为兴复汉室而奔波忙碌,您这样做,等同于搅乱许都的平静。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状况,谁都不敢说……你敢担这个责任?”
刘光脸色一变,“你威胁我?”
曹朋摇摇头,“我实话实说而已,至于是否危言耸听,以临沂侯之才智,想必能看的透彻。”
刘光,陷入了沉默。
曹朋伸手,从腰间解下佩刀。
“我这支缳首龙雀,可能比不得许仪的黑龙,但确是家父亲手所造。
临沂侯,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大家才有商量的余地……若临沂侯喜欢,就赠与临沂侯,如何?”
曹朋这支佩刀,是曹汲亲手所造。
采用和其他缳首刀相同式样,配合曹朋的特点,专门设计。
刀长四尺八寸,极为锋利,可断十二札。
刘光拔出刀,脸色微微一动,“令尊是……曹大家?”
曹朋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刘光凝视曹朋,沉吟片刻后,突然笑道:“既如此,我就收下此刀。曹兄弟,若有机会,咱们在把酒言欢。”
说罢,他一拱手,带着人就走了。
曹朋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冷飕飕,除了一身冷汗。
这家伙,却是个分得清楚轻重的人……
“阿福,你怎么把刀给他了?”
典满一把攫住曹朋的胳膊,“那支刀,可是曹叔父专门为你打造出来的防身之物,你怎么……”
“输了,总得付出点什么。”曹朋微微一笑,“难不成,要把曹公脸面丢尽?”
“曹兄弟……”
许仪不由得一阵激动。
他虽然不清楚曹朋那支刀的来历,可是看典满的样子,就晓得那刀,定然价值不菲。许仪不晓得该怎么感谢,听了曹朋那一句话,他上前一步,拱手一揖,“日后若用得着许仪,绝不推辞。”
曹朋,笑了……
第089章 曹二代v皇二代
一口刀,换一个人情。
这种事很难说清楚是赔还是赚,见仁见智而已。典韦和许褚的暗斗还会继续,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人之间黑保持着一条底线,谁也不会逾越过去。如果有一天,真到了不可调和的时候,曹操肯定会站出来为他二人说解。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典满和许仪还是一个阵营。
既然是一个阵营,自然应该相互帮助。
曹朋与许仪客气一番,对典满说:“阿满哥,咱们回去吧,估计我娘和姐姐,也看得差不多了。”
许仪输了一场,还赔上了一条斗犬,也没心情继续呆在这里。
于是三人一起走出了斗犬馆。曹朋和典满正要与许仪告辞,忽间邓范跑过来,远远的就喊道:“阿福,我总算找到你了快去,婶子在医馆外面被撞伤,虎头和他们理论,打起来了。”
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让曹朋一怔。搿
“你说什么?”
“婶子被撞伤了,虎头和他们打起来了。”
“谁撞伤了我娘?”
“不知道,那些人很蛮横。”
曹朋没有再问,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医馆方向跑去。搿
典满大声道:“阿福,等等我
他左右看了一下,从斗犬馆的大门旁边拔起一支幌子。
把布幔一抹,扔到旁边,就剩下一根长120公分,粗有儿臂一般的棍子。
“大熊,咱们走。”
说完两人就追着曹朋离去。
许仪被这场面给弄得有点发懵,呆愣愣站在斗犬馆的门口。
“少爷,咱们怎么办?”
几个家将上来,低声询问许仪。
许仪这才反应过来,脸一沉,怒声道:“他娘的能怎么办?人家刚帮了我,老子岂能袖手旁观。”
“可是老爷和典中郎
“那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给我抄家伙,一起上。”
许仪怒斥一声,抬手吧斗犬馆门旁的另一根幌子拔下来,学着典满扔掉布幔,撒丫子追过去,几个家将相视一眼,也连忙跟过去。许仪都冲上去了,他们这些家将,又岂能置之不理呢?
搿搿搿搿搿
医馆门前,混乱不堪。
张氏倒在曹楠怀里,昏迷不醒。
曹楠这时候哭的是梨花带雨,不停的呼唤张氏的名字。王买好像一头疯虎一样,和一群人打成一片。只见他拳打脚踢,在人群中腾挪躲闪。沙阵中苦练出来的步伐,在这一刻有了用处。
但是对方人数明显占据优势。
几十个人围着王买,有的手里还拎着家伙。
几个少年骑着马,站在人群外,大呼小叫:“给我打,打死他们差点惊了我家花儿,不能放过他们。”
“打,往死里打!”
王买的身手虽强,可毕竟身单力孤。
而且,对方一群膀大腰圆的家奴,明显是没有任何顾忌,有的人手中,甚至还拎着明晃晃的钢刀。一眨眼功夫,王买身上就多出了好几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裳。可如此一来,却又更激发了对方的凶性。虽则王买打伤了好几个人,其余的人却朝着他,发起更凶猛的攻势。
“哥哥,那小娘子倒也俊俏。”
“你他娘的真实不忌口,怀着身子你也看得上?”
“嘿嘿,我长这么大,还没搞过有身子的女人给我吧那小娘子抓起来,带回府中盘问。”
几个少年嘻嘻哈哈,其中一个明显是酒色过度,指挥者家奴去抓曹楠。
“姐姐,快走!”
王买见此状况,不禁大声叫喊。
一个失神,被对方一刀砍在肩膀上。好在王买这些日子一直刻苦习武,身体各处已有了自我保护机能。当钢刀落下,他肩膀本能的向下一沉。噗,刀入肩膀,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剧痛,令王买顿时暴走,抬手一把扯住那家奴的胳膊,用力一转,只听咔嚓一声,将那家奴的手臂,生生扭断。旋即猛然后退,八极拳铁山靠的功夫施展出来,蓬的撞飞了一个人
可他再能打,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曹楠这时候吓傻了,眼看对方向他逼来,竟不知所措。搿
“我亽操亽你祖宗!”
就在家奴伸出手,想要抓住曹楠的时候,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紧跟着一根木棍呼啸着飞来。狠狠拍在那家奴的头上。巨大的力道,砸的那家奴惨叫一声,登时头破血流,昏倒在地。
鲜血喷溅在曹楠的脸上,这才让她清醒过来,发出一身刺耳的尖叫。
“救命啊阿福!”
“姐姐,别担心我来了!那个敢碰我姐姐,我掘他祖宗十八辈儿的坟!”
随着一声暴怒的咆哮,围观人群顿时乱成一团。
曹朋风似的从人群中冲出来,见母亲昏迷,曹楠惊恐,而王买浑身浴血的摸样,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冷静,这时候都是狗屎。
他踏步闪身冲进战团,身形原地一旋,躲过一个家奴手中的长刀,然手啪的一巴掌,拍在那家奴的手臂上。这一掌,比之早两个月和夏侯兰教授那一巴掌,不晓得重了多少倍
曹朋如今隐隐就要突破了那个瓶颈,手上的力量也比以前增强许多。
暗劲混合着巨大的力量,一掌下去,那家奴的臂骨就被他拍断。疼的家奴惨叫一声,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钢刀,曹朋则趁机顺着那家奴的力量往前一带,而后踏步抢进中宫,腰胯一甩,肩膀暗含尽力,蓬的一下自就把对方撞飞出去。
这一招连消带打可谓行云流水一般。
那股子暗劲只一下子就震断了对方的肋骨。
旋即,他弯腰抄起钢刀,“虎头哥,坚持住,我来了
你别看曹朋个头不高,身子又单薄,好像不堪一击的样子。可他出售却比王买更狠辣。
一刀下去,就砍断了对方的半截胳膊。
任由对方哭喊哀嚎,曹朋面不改色搿
王买打翻一人后,见曹朋过来,顿时兴奋不已。
“阿福,别放过他们,婶子就是被他们打伤的。”
这时候,典满已经冲了进来,拳打脚踢,如同一头下山猛虎。
只是和曹朋那种手段相比,典满就显得很仁慈。曹朋虽说只伤人,不杀人,可他却是专砍人手脚。只要被他伤到,就别想在爬起来。一路杀过去,路上倒着四五个家奴,全都是缺胳膊断腿,而曹朋则浑身浴血,犹如一头凶兽。
“典满?”
几个公子哥显然认得典满,不由得有些踌躇。
“伏均,怎么办?”
几双眼睛向为首的少年看去,那少年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之色,“都到了这个地步,咋么要是跑了,日后休想在许多抬头。给我上反正他们也就四个人而已,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给我打,生死不计出了人命,我顶着。全都给我上,把他们给我杀了把那老乞婆和那个女人拿下,看他们还敢不敢动手。如果还敢动手,先杀了那两个女人。”
几个少年,显然都是权贵子弟,身后都跟着家将奴仆。
听为首的少年这么说,其他几人一咬牙,大声道:“都给我上!”
呼啦啦,从他们身后又重出二十余人。不过这些人的打扮,明显和那些家奴不一样,哥哥都透着剽悍之气。
邓范抢过一把钢刀,护着曹楠和张氏。
长街另一边,许仪带着人也冲过来了双方基本上没有任何废话,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娘的,许家人这么也上了?”
有认识许仪的少年,心里暗自慌张起来。
如果只是一个典满的话,他们还不担心。毕竟典家在许都,属于那种根基不深,没什么大背景的主儿。而且典韦和许褚斗的正凶,估计也抽不出手来。可现在,许仪加入了,意义可就有些变了。典韦也好,许褚也罢,都属于那种蛮横的人。而许褚背后,还有个千人宗族。
“伏均,别再打了。”
一个少年策马到伏均跟前,低声说道:“这事情闹得有点大了,如果真伤了典满和许仪,到时候可难收拾。”
“杨修,少在这里动摇军心。
这么小的胆子,以偶这么做大事?就算是典满和许仪又怎么样,我姐姐是皇后,我才不怕他们。”
杨修闻听,闭上了嘴巴。
没错,你姐姐是皇后,可问题是,这里是许都啊!
杨修不禁有些害怕,趁人不注意,退到了一旁。杨修的父亲,就是前太尉杨彪。刚被曹操收拾了一通,如今正夹着尾巴做人。杨修年十二岁,但是很聪明。他知道父亲的处境,所以特意去结交朝中权贵子弟,以期能缓解杨彪的困境。但这个时候,他很清楚决不能上前。
许仪的加入,顿时缓解了曹朋等人的困境。
曹朋虽说砍伤了几个人,但等对方的高手加入之后,便离开捉襟见肘,有些吃力。若非他身法灵活,招式巧妙,说不定就被打伤了。而典满王买,却有些抵挡不住,两人都伤痕累累。
“许仪,帮我护着我娘。”
他们吃力,邓范的状况更惨。搿
如果不是这家伙拼了命,否则曹楠和张氏,必然被对方抓住。
许仪二话不说,厉声道:“许方,许平过去帮忙。”
手中木棍呼呼作响,罡风阵阵。
两个家将从许仪身后扑出,一左一右,联手拦住了对方。
这时候从斜对面的酒楼里走出三个少年。全都是一身戎装,器宇轩昂。为首一个少年,听到这边的嘈乱,下意识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抽出长刀。
“是典满和许仪曹遵,朱赞,咱们过去帮忙。&qu;
另外两个少年闻听,也不犹豫,随着那少年就冲了过去。
“阿满,许仪,休要惊慌,我来助你!”
典满玄之又玄的躲过一刀,抬头看去,蠢事喜出望外,“娘地,曹真,曹遵,朱赞,快来帮忙!”
伏均一件这三人加入,脸色也变了。
那三个人,可不比典满和许仪的来头小。
曹真,那是曹操的族子,视若己出。曹遵和朱赞,于是曹真的好友,三人平时常在一处,犹如亲兄弟。
杨修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左顾右盼。
着事情越来越大,曹真三人加入,恐怕有点收不住了!
那老乞婆是什么人?
看上去普普通通,居然一下子牵扯出这么多家伙?杨修这时候真觉得自己不该凑着热闹。
很明显,这件事的性质,已经从普通斗殴,变了性质
双方混战一处,曹真三人的加入,再一次分担了曹朋身上的压力。出手也就越发狠辣,虽然自己也被打的伤痕累累,可折在他手里的对手,至少有七八个,而且全都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曹朋一方,还是处于人数劣势。
眼见曹真三人加入以后,虽缓解了危局,可毕竟人手不够,渐渐地又一次被对方包围起来。
曹朋砍断了一个家将的手指,趁着那家将吃痛躲闪时候,偷眼向四周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马背上观战的伏均。本来,他是在战场的另一边,可随着战局推移,渐渐地转移到了这边。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伏均,大概也就二十多步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计上心来。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虽然不晓得伏均是什么来头,可是看老娘昏迷不醒,曹朋哪里还能顾及许多?掌中长刀一振,一招野战八方,将两个家将逼退。而后猛然一个旋身,手中长刀一下子就脱手,朝着不远处正观战的伏均,呼啸着飞了过去。先把这个家伙解决了再说!
“公子,小心!”
一个家将察觉到了不妙,嘶声大吼。
他上前一步将曹朋踹翻在地,可没等他拿住曹朋,一旁虎头大叫一声,就把它给缠住。
伏均正看的心惊肉跳,忽见一把长刀飞来。
吓得他大叫一声,连忙躲闪。可他却忘记了,他不是站在地上,二十坐在马上。就听扑通一声,伏均从马上摔在地面。他摔下来了,可他那匹马,却不安分了!伏均的阿满,也是一匹好马,即便是比不得汗血宝马,但也拥有者极为高贵的西域龙马血统。只是,这匹马从小就被圈养,野性在就失去。而且从未上过战场,以至于那长刀从它身边掠过,他却惊了!
希律律一声暴嘶之后扬蹄而起。
伏均正挣扎着要爬起来,就见马儿前蹄落下,好死不死,正揣在伏均腿上。
这异体字,可真够劲儿!
只听得伏均啊呀一身惨叫,躺在地上打滚。
马儿一蹄子,生生踩断了伏均的大腿,整条腿有一个极为明显的曲折,看上去格外恐怖。
身边的几个少年,都傻了
野性见没人留意,从马上溜下来,一眨眼便混入人群。
开玩笑,这都快要出人命了!如果再留在这里,估计自己就会跟着倒霉,说不定还会连累老爹。
就在野性刚溜走,长街尽头,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有人厉声吼道:“虎贲奔走,仙人闪避。”
如雷声般的马蹄声,轰隆而响,与此同时,长街的另一边,也有一支人马正迅速逼近。
“侍中大人到,全部住手,全部住手!”
“那个敢伤我阿满,我要他全家陪葬
“立刻住手,胆敢在动,格杀勿论。”
一连串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曹朋躺在地上,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尼玛,典韦你终于来了你在不来,老子就得死在这里。
一个家将看曹朋没有防备,一咬牙,抡刀就扑了过去。衙门里的人来了,估计向东倒霉这些人,很可能。可杀了这小子,至少也能在老爷跟前露一小脸。毕竟,伏均公子可是断了腿。
“阿福,小心!”
倒霉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大口的喘气。
眼看曹朋危险,他不由得大吼一声。有心过去阻拦,可距离太远没等典满喊完,就见一条人影从旁边呼的扑过去,随机只听一声大叫,曹朋只觉得一股热血,喷在了他脸上。
“大熊!”
“邓范兄弟
王买和曹楠,同时呼喊出声。
就见邓范挡在曹朋身前,哪家将的刀,正砍在他胸口。
邓范怒吼一声,抬手抓住了刀背,猛然冲过去,一圈轰在家将的脸上。
刚平静下来的局势又起了波澜。几个伏均的家将做事就要冲上去,却听得一声巨吼,好像沉雷在长街上空炸响,“老子说过,都给我住手!”
三道寒光呼啸而来,蓬蓬蓬,正劈在三个家将身上。
那寒光,是三支手戟。
典韦一脸杀气,虎目之中,闪烁一抹冷酷之意。他眼珠子本就有一种浑浊的黄色,此时更显骇人。
“君明,你也住手!”
荀彧催马上前,森冷的目光,扫过长街众人。
他看了一眼遍地哀嚎的家将和伏均,日后又打量了一眼曹朋邓范等人,修长的剑眉不禁一蹙。
“先生呢,这里不是回春堂么?先生都死了不成?”
“没死,小人还活着。”搿
“小人肖坤,叩见侍中大人。”
“即是先生,没看到这边许多伤者,还不过来救治?”
“这个肖坤挠挠头,颇有些为难的说:“小人专治妇人病,可这刀剑伤,却非所长。”
“止血会不会?”
“啊,这个小人很擅长。”
“那就过去帮忙止血
荀彧被这坐堂医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妇人病,皮肉伤?
肖坤闻听,脸面答应,他本想先去救治伏均等人,那支刀典韦纵马到他跟前,虎目森寒,“先给我侄儿止血。”
“是,是
肖坤暗自叫苦,不过在典韦的注视下,还是老老实实过去,帮邓范止血,同时呼唤医馆的伙计们,出来帮忙。
荀彧看着这长街上的一篇狼藉,也不禁心里发苦。
“来人,吧能站起来的人,都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着些伤者先救治,在做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