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叶拒绝,青年弟子急忙抬头看向裴叶,试图说什么改变裴叶的心意。
“……可是长老她……”
裴叶手中机关扇轻敲白玉石桌一角,轻描淡写的一下就让那一角化为白色齑粉,簌簌落地。
“人呐,上了年纪,耳朵有些背,总听不清旁人的话……诶,对了,你刚才说可是什么?”
两名青年弟子冷汗涔涔地看着地上那一摊齑粉,紧张又害怕地吞咽口水。
他们不敢想刚才这一下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下场。
也知道裴叶非常不满他们的态度,更不想去见九莲长老,继续纠缠恐怕连命都没了。
“没没没什么,晚辈一定会将真君的话带给长老。”
裴叶温和地笑笑,挥袖以掌风将二人送出凉亭数米之外,撤了精神压制。
冷眼看着两个天音谷弟子狼狈而逃,方墨清担心地看着裴叶:“师尊,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裴叶反问:“不然呢?难不成还要将他们杀了?”
方墨清急忙行礼告罪:“弟子不敢,弟子没有这个意思。”
裴叶抬手将他扶起,温声道:“你这又是做什么?为师又没有怪你什么,别动不动就告罪,显得为师多么不近人情……刚才那两人不过是态度差了点,而天音谷弟子一向高傲,用鼻孔看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退一步说,镇魔塔之事也的确给修真界惹了不少麻烦,莫说天音谷弟子,其他宗派弟子对凌极宗也有不少怨言。哪里都有捧高踩低的,这种人无视即可。”
方墨清起身,微仰着头看着裴叶露出澄澈无垢的笑。
“是,弟子以后不会了。”
裴叶欣慰地点点头,这样才是听话的好徒弟啊——最好一直保持这副小白兔的外皮,永远永远也别黑化,更别生出搞师尊的念头——不然的话,她只能狠狠心,辣手摧花,清理门户了。
方墨清站在裴叶身后侧,看着师尊的笑,莫名感觉有点儿冷。
四人在凉亭又待了半个时辰。
最后朗青禾看了看时辰,遗憾地起身告辞。
二人只是散修,虽说他的实力可以,但柳非非刚入门,给二人安排的客院位置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偏僻又遥远。天音谷内还不允许御剑飞行,这会儿步行回去,天色也差不多要暗下来了。
“都这个时辰了?时间过得真快,那我们也该回去了。”裴叶佯装看看天色,与朗青禾一道走出凉亭,同行了一段路,快到交叉口,她倏忽想起什么,笑眯眯提醒道,“各宗正式会谈持续七天,数千修士聚集于此,鱼龙混杂的,这几日若碰上什么麻烦,小友可以来客院寻我。”
朗青禾受宠若惊,欲开口:“这——”
裴叶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与小友一见如故,推辞什么的就太客气了。”
这么说,朗青禾也不再客气。
一行四人在岔道口分开,裴叶还在原地目送二人背影一程,目光涌动着方墨清看不懂的情绪。
他试探道:“师尊如此欣赏这位道友,方才何不直接开口将他收入叩仙峰?”
朗青禾也有加入凌极宗的意愿。
师尊作为阳华真君,在修真界又有美名,他想收徒,谁舍得拒绝?
裴叶道:“有些事情讲究一个缘分,缘分未至,未免不美。”
方墨清虽不懂,但也不敢追根究底。
“墨清徒儿,你先去忙吧,为师想一人逛逛。”裴叶打走方墨清,又在花海欣赏了一会儿,行至一片桃花林,随手折了一支戴在冠间,优哉游哉地摇着机关扇,口中哼着轻快的小调。
方墨清心里不愿意,但也不敢违抗师命。
“有美景又有我这个美人,可惜少酒少烟美中不足啊……”
说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酒么,她喝过的,酒量还非常好,毕竟某些极寒极限训练,少不得以烈酒暖身。
烟……
怎么回事?
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店铺,根本不会将烟卖给未成年,裴叶也不记得自己有抽过烟。
没抽过,但一想起来就觉得馋。
裴叶砸了咂嘴,一开始的好心情打了三分折扣。
抽烟是不可能抽烟了。
她没烟,但她有酒啊。
手指拂过乾坤袋,出现七八坛黑色圆肚酒坛。她也不管卫生,微微偏过头,张口咬下红布酒塞吐到一边,仰头张口往嘴里灌。
“度数不够,但是滋味尚可。”
桃花林地方偏僻,裴叶也不担心有人过来看到高岭之花林间纵酒的浪子模样。
放心喝了两坛,酒意便开始上涌,直至热流布满全身,紧跟着头重脚轻。
裴叶眨了眨眼,含糊咕哝。
“啊……这,这就醉了?”
不科学啊,她的酒量何时这么差了?
殊不知是这些灵酒的问题,莫说她这具马甲修为尽失,即便修为还在,喝下之后不运转灵力慢慢化解灵酒蕴含的醇厚灵气,半坛下来也得醉。
她喝得还凶,再加上灵酒后劲儿大,两坛下来没有醉死过去已经是酒量惊人了。裴叶撑着胀的额头,支着腿依靠在树下。
不一会儿,冷如白玉的面庞染上绯红,双眸噙满了朦胧水意。
她眯着眼抬头看看天色,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口中呓语着什么,脑袋一歪,闭上沉重似灌了铅水的眼皮,没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夕阳西斜,桃花林视线渐暗。
伴随着一阵轻微脚步声,婀娜窈窕的红色身影由远及近。
裴叶若有所感,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冲着来人摆摆小手,舞得飞起。
“阳宵师妹~~~”
“醉了?”
阳景真君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草丛空酒坛。
看清酒坛上的字,嘴角抽了抽。
他认得这种灵酒。
号称一杯能干掉筑基修士、十杯喝倒金丹修士、一坛灌醉元婴修士。
“我没醉,我就是头有些晕,脸有些烫……”
裴叶坐在地上,双手拍拍头,又双手捂着脸,展颜一笑,比花儿都灿烂。
阳景真君心中微动,撇开眼,看她迷离眼神便知她是在说醉话。
“你醉了。”
裴叶固执道:“我没醉,你看,我还能站起来的。”
她抬手抓住阳景真君的手腕,试图借力,摇摇晃晃起身一半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裴叶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再仰头看看阳景真君没有表情的脸。
“为什么站不起来?”
“你醉了,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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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叶摇摇头,认真地道:“不不不不,我没醉,是地心引力的错。”
地心引力拉着不让她起来。
阳景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