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李休刚从孙思邈这里得知,喜欢玄奘的那个女子早已经身患绝症,却没想到这个女子身边的小丫鬟抚琴就又来了,而且据月婵说,抚琴这次来了之后表现异常,哭着不肯走,非要见李休一面,这让李休也有些惊讶,只得亲自来到旁边的侧厅,结果刚一进来,就看到坐在那里抹着眼泪的抚琴。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在家里受了委屈?”李休这时笑呵呵的在抚琴旁边坐下道,抚琴成天的往他这里跑,两人也都熟悉了,因此说话也有些随意,特别是在知道了抚琴背后的那位小娘子身患绝症后,李休也更加理解抚琴经常往他这边跑的原因了。
让李休也没想到的是,抚琴看到他之后,竟然一下子跪在他面前,一脸哀求的道:“驸马,奴婢知道您医术通神,连天花都可以治好,因此奴婢想恳求您帮帮我家娘子吧!”
“你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家娘子到底怎么了?”李休看到这里急忙把抚琴扶了起来道,只不过他心中也有些无奈,连孙思邈都拿对方的病束手无策,他这个半吊子就更不行了。
抚琴并不知道李休已经知道她家娘子的病情,当下把自家娘子身患绝症的事讲了一遍,最后更是哭着道:“我家娘子今天早上又吐血了,人也瘦的厉害,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夫人心疼的直哭,老爷一边叹气,一边让人把娘子的后事都准备好了,奴婢听人说驸马的精通医术,所以还请驸马救我家娘子一命!”
“抚琴,你家娘子之前是不是已经请孙道长看过病了?”李休这时再次无奈的道。
“嗯,我家老爷听说过孙道长的医术,所以就请了他前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玄奘大师的朋友,以前我还见过他,但是他也治不好娘子的病。”抚琴抹着眼泪点头道。
“不瞒你说,孙道长其实就住在我府上,他的医术远在我之上,连他都治不好的病,我就更不行了!”李休这时苦笑一声解释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斤两了。
听到李休的回答,抚琴的小脸也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李休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帮不了她,这让小小年纪的她也感受到一股绝望的滋味。
看着抚琴苍白的小脸,李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只见抚琴抬起头来,面带哀求的再次开口道:“我相信驸马不会骗我,看来我家娘子的病真的是治不好了,不过驸马能不能告诉我一些玄奘大师的消息,这样也能让娘子高兴一些。”
“你……你家娘子真的很喜欢玄奘吗?”李休这时也不知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的问出这么一句,如果放在平时,其实显得有些失礼,毕竟询问一个阁中少女的感情的确有些太冒失了,不过现在这位少女命在旦夕,这些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
听到李休的问题,抚琴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是泪如雨下的道:“是的,我家娘子从小长于闺阁之中,直到几年前却现身患绝症,当时看遍了长安城的所有名医,却也没有任何的起色,于是老爷和夫人就让娘子去了庵中带修行,希望佛祖能够大慈悲,治好我家娘子的病,却没想到病没有治好,却遇到了玄奘大师。”
说到这里时,只见抚琴哭的更加厉害了,不过最后还是强忍着悲痛,抽泣几声继续道:“我家娘子知道自己身染绝症,从来没想过什么婚配之事,可是却没想到对玄奘大师一见钟情,不过我家娘子与玄奘大师却都是知礼之人,虽然私下里有过几次接触,但从来没有什么逾越之举,这点奴婢比任何人都清楚!”
抚琴说到最后时,似乎是怕李休误会,所以急忙解释。其实就算她不说,李休也相信玄奘,毕竟一个高僧,一个身患绝症的少女,两人之间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顶多也就是后世那种“柏拉图式的爱情”。
“其实玄奘对你家娘子恐怕也动心了,只不过他早就立下宏愿,要去天竺取回真经,所以他才无法接受你家娘子,最后甚至狼狈而逃,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走的话,恐怕就很难再下定决心要离开了!”李休这时叹息一声道。
“我家娘子也知道玄奘大师的宏愿,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不愿把自己的病情告诉玄奘大师,其实以我家娘子的情况,恐怕也没几年时间了,但我家娘子却不愿意耽误玄奘大师,一直刻意隐瞒着他,直到那天他忽然向我家娘子告别,然后离开了长安!”抚琴含着眼泪再次道。
她现在却有后悔,如果当初她能悄悄的把自家娘子的病情告诉玄奘,也许对方就会留下来陪着自家娘子,哪怕仅仅只有几年时间,甚至是受人非议,但也远比现在自家娘子受这些煎熬要强得多。
李休听到这里也是沉默良久,虽然他很想帮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哪怕是给她一点玄奘的消息也好,可是现在玄奘远在千里之外,他也根本没有接到任何关于玄奘的消息,所以连这一点点的心愿都无法帮她完成。
“驸马,这几天我家娘子天天咳血,甚至今天早上还吐了一大口鲜血,连老爷都已经放弃希望,我家娘子准备后事了,可是就算这样,娘子她还拿着玄奘大师以前写的书信痴痴的看,以前每次接到玄奘大师的消息,她都会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连气色都会好很多,所以奴婢恳求您,哪怕是骗一下我家娘子也好!”抚琴这时再次向李休哀求道,看样子她也知道自家娘子的时日无多,甚至为了让娘子高兴,连谎话都不在乎了。
“好吧,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家娘子写封信,相信她看过之后肯定会十分高兴的!”李休沉思了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对抚琴道。
“您……您给我家娘子写信?”抚琴听到李休的话却不由得惊讶的看着他道,如果是玄奘的信,自家娘子肯定会高兴无比,可是李休与自家娘子又不认识,他写的信怎么会让自家娘子高兴?
“放心吧,只要你把我的信带回去,你家娘子肯定也会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李休看到抚琴怀疑的目光,当下也不由得拍着胸脯保证道。
说完之后,李休就让月婵取来笔墨,然后亲自给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子写了封信,虽然他的写很丑,但出于对这位女子的尊重,却还是坚持着亲笔写完了信,然后拿来信封装好,这才交到了抚琴的手中。
“抚琴,见到你家娘子后,其它的话不用多说,只需要把这封信送她就是了!”李休这时微笑着道,抚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哪怕自家主人身患重病,但她却还是为自家主人四处夺走,这样的女子也的确让人佩服。
“奴婢明白,多谢驸马!”抚琴听到这里也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这才小心的将书信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这才再次行礼,向李休告别离开,这次李休却是亲自送她出了大门。
眼看着抚琴的马车消失在大路的尽头,李休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府中,只不过一想到这件事,他心中就有些烦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索性的回到内宅陪孩子。
“夫君有什么心事?”不过李休刚一回到内宅,正在看孩子的平阳公主就立刻走上前问道,夫妻本是一体,李休有什么心事自然是瞒不过她。
“嗯,这个……”李休先是点了点头,不过却有些犹豫是不是该把玄奘的事告诉平阳公主,不过这件事实在在他心里憋的难受,因此最后索性一吐为快,反正以平阳公主的性子,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平阳公主静静的听李休讲完,直到最后这才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难怪这段时间王家的那个侍女经常往咱们家里跑。”
说到最后时,平阳公主也没有再说下去,抚琴经常来府中的事,自然瞒不过她和衣娘,衣娘的疑心比较重,甚至还以为李休在外面有人了,所以才派人调查了一下,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王家?哪个王家?”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惊讶的问道,他一直遵守着当初的诺言,并没有调查抚琴与她家娘子的来历,哪怕之前与孙思邈交谈时,也同样没有太过追问,所以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诺言是否遵守已经不重要了。
“没想到夫君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不过说起这个王家,倒是与我还有些亲戚关系,那个身患绝症的女子,算起来还是我的晚辈,如果夫君同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代您去探望一下她!”平阳公主说到最后时,也不由得再次叹息一声道,她倒是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个痴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