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话一出口,李休的脸色也不由得一变,不过随后他就又恢复了冷静道:“裴公是太上皇的知己,对于太上皇的心事了若指掌也十分正常,不过我并不是经常去太上皇那里,所以并不知道太上皇有什么心病?”
不是李休太过谨慎,而是李渊请求他的那件事实在关系重大,一个不好连他都要牵连进去,所以李休连平阳公主都没有告诉过,面对裴寂的试探,他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松口。
让李休更加没想到的是,裴寂听到这里却是淡然的一笑道:“呵呵,这倒也是,太上皇一向不喜欢向别人太过吐露心中的想法,驸马不知道也不奇怪,不过老夫倒是知道一二,甚至想帮他完成这个最后的心愿,只可惜我却没有这个能力!”
听到裴寂的这些话,李休也不由得沉默下来,他本以为裴寂在试探过自己后,会直接把话题挑明,却没想到裴寂对他并没有追问,反而只是将他自己的心意表达了出来,这可实在不像是裴寂平时的做风?
“对了,刚才听你说公主有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夫在这里先恭喜驸马了!”裴寂在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后,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于是主动转移话题道。
不过李休却觉得裴寂之前的话处处透着古怪,嘴上虽然敷衍着道谢,但心中却一直琢磨着裴寂话中的深意,可是越想越觉得奇怪。裴寂知道李渊想在去世前见一见李承道等人的想法并不奇怪,毕竟他是李渊最亲近的人,有些事情李渊可能会瞒着自己的儿女,但却绝不会瞒着裴寂。
只不过裴寂就算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也很难帮得上忙,毕竟裴寂早就从朝堂上退下来多年,虽然在朝中还有些人脉,但是像李渊见李承道这种可能株连九族的大罪,却根本不是一般人敢碰的,所以裴寂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刚才他表明自己愿意提供帮助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必要。
脑子里想着上面这件事,接下来李休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而裴寂似乎并没有现李休的异常,依然东一句西一句的与他闲聊,最后聊得也有些不着边际,从李休即将出生的孩子,竟然聊到了长安城这些年的变化。
“对了,这些年长安城的确是越的热闹了,特别是城中的胡人也越来越多,不过很多胡人都不识我大唐的律法,因此时有胡人违法的事传出,特别是那些番人僧侣,为了展信徒更是不择手段,前段时间朝廷也大力打击这些番僧,听说一下子抓了不少人,少数罪大恶极的直接砍了,大部分也都被驱逐出境,永世不得再入大唐!”裴寂这时再次开口道。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说起来番僧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朝廷也早就该大力整治了,当初我记得咱们还曾经与傅奕一起识破了一个番僧的把戏。”李休这时也随口说道,当初李渊刚刚被囚禁时,李休和裴寂一同入宫见李渊,结果在朱雀大街上遇到一个番僧装神弄鬼,这件事给李休的印象很深,所以他倒也记得十分清楚。
“不错,说起那个番僧,他倒也有些真本事,竟然会配一种独特的迷药,让人闻之立倒,而且呼吸全无,简直像是个死人一般,不知道驸马可还记得?”裴寂这时再次笑呵呵的问道。
“当然记得,为了抓那个番僧,我身边的一个护卫还被他给迷倒了,当时的确像是死人一样,不过后来从番僧身上搜出解药,只需要将药粉吹进昏迷之人的鼻孔之中,就可以让人清醒过来。”李休这时也微笑着道,当时处理这件事的是金吾卫中的老仇,也算是李休的老熟人,也正是他帮忙,才从番僧身上找出了解药。
“原来如此,不过记得驸马曾经让人审问过这个番僧,并且还把他的迷药方子拿走了吧?”裴寂这时再次开口问道,说完还别人深意的看了李休一眼。
“的确如此,我觉得这种迷药如此厉害,与传说中华佗的麻沸散有些相似,所以也想将它用于医术之中,所以才把迷药方子索要了……嗯?”
李休说到最后时,却忽然现有些不对,当下也立刻有些警惕的看向裴寂,同时脑子中也急速转动,眨眼之间就似乎猜到了裴寂话中的深意,不过这也让他吓了一跳,脑门上也立刻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实在没想到裴寂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想出这样的主意。
“嘿嘿,驸马果然有远见,老夫对这种迷药也十分的感兴趣,不知驸马可否把药方也给老夫一观?”裴寂这时忽然一笑道,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淡定,似乎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个……我……”李休一向觉得自己的胆子不算小,但这时却是吓的不轻,如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么裴寂的这个想法也未免有些太疯狂、太大胆了,甚至连他都有些不敢往下想,更别说去实施了。
看到李休满头大汗吞吞吐吐的样子,裴寂却显得十分淡定,甚至还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回味茶中的余香,而李休脸上却是阴晴不定,好半天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驸马,不过是一个药方而已,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说起来老夫年事已高,对于修真炼丹之事也颇为感兴趣,番僧虽然用这个药方为害一方,但说不定可以用于炼丹之上,所以驸马也不要太吝啬了!”过了好一会儿,裴寂忽然再次开口道,说着还拍了拍李休的肩膀,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玩味,估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李休如此的失态。
纠结中的李休也终于被裴寂拍醒了,当下只见他长吸了口气,似乎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裴寂,最后却忽然又是苦笑一声道:“裴公,这件事可否容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