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复杂了呀。”
龙七对血神蚁不熟,不过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一款明星畸变种,各种资料都是公开的。稍微检索一番,就能对其生活习性有所了解。
而越是了解,越觉得里面有问题。
“夏城附近肯定没有火神蚁巢穴,不过这些小东西硬是出现在这里;
“我们追踪的畸变巢穴,翼手血蝠的‘上级’,肯定也不是这个;
“实锤就是,翼手血蝠控制下的鬼肠鸟,对咱们有严重恶意行为。
“那么问题来了:
“翼手血蝠-鬼肠鸟这个寄生层级,针对咱们的‘恶意’,是来自于咱们一直追踪的畸变巢穴呢;还是因为这波从两千多公里外的西南火山群爬过来的远征军……这才恶向胆边生?”
龙七摸下巴:“如果是前者,火神蚁就是一个与咱们前面勘测、追踪事件完全不沾边的‘干扰项’;如果是后者,还要看是‘阴谋’,还是‘意外’……啧,这题目超纲了呀。”
其实龙七是觉得,直播越来越不好做了。
这时候,他就特别羡慕那些有设计、有台本的节目——浑然忘了,很多时候他也是放飞自我,玩得不亦乐乎。
事情临头,埋怨无用。龙七就想商量出个大概意见:
“接下来,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追踪?”
半片鸟尸,以及基本躺尸的翼手血蝠,让龙七觉得前路多艰。他们总不能陪着火神蚁,在这片山林中爬行吧?
这时候,嗡嗡的震动响起,龙七下意识以为,是他的通讯器在响,抬了抬手,却抬了个寂寞。
倒是旁边的瑞雯,八百年都未必震一回的手环,发出了明确的信号。
瑞雯接通,很快确认了通联对象:
“猫眼姐。”
猫眼并没有走“六耳”,亦即灵波网的通道,而是以正常通讯方式联系——这就说明,通讯本身是公开的。
当然,在荒野上,也要有通讯卫星和相关硬件支持才可以。相应的接转发设备,龙七的挎斗摩托上就带着一部,他也很识相地过去调试信号。
在些微的杂音中,猫眼的声音稳定传递过来:“……一直在关注直播哦,你那边收获满满,我们这里就很羡慕了。”
瑞雯并不太懂如何应对夸赞,因此她的回应多少有些过于认真了:“这是意料外的情形,原来的线索信息被污染,后面还要再辨析。”
猫眼聊天式地接下去:“辨析什么呢?”
“接下来就是验证默契的时刻。”龙七一贯戏很足,对自己刚才的逻辑分析也很有自信。
然后,他就听到瑞雯那般回应:
“时空结构变动前后,本地畸变巢穴受到外来干涉的方式和程度。”
这一刻,网友们的嘲笑、疑惑乃至“听不懂”的抱怨,都不那么重要了——龙七好像看到了“罗教授”的影子。
猫眼那边,有旁人抬了一嗓子:“这个方向很到位了!”
“哎呀,你学谁不好呢……算了,我就代人传个话。”
猫眼也感叹一声,随即切入正题:“要不要合作,一起行动啊?”
瑞雯“哦”了声。
依稀还是刚才说“到位”那人,压低嗓门在劝:“委婉些,委婉些!”
“不用的,就事论事最好。”
猫眼劝慰那人一句,依旧按原先的节奏往下讲:“我们这里有资深教授率领的科考团队,去年还在春城附近,研究过火神蚁群落生态。目前主要研究方向……这个也要说啊?”
“说一下,说一下,要交流到位。”
那边迷之对话过后,猫眼继续念稿子:“目前主要研究方向,是在春城、夏城畸变生态比较研究基础上,根据一种‘隧道’猜想,寻找某种假设的‘隧道生物’及其造成的影响。”
追着猫眼的话尾,那边又跟了一嗓子:“火神蚁是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
“丁教授您缓缓……直播呢。”
猫眼制止丁教授过度兴奋的表现,继续道:“研究出成果的话,署名什么的都好商量……
“保卫力量么,有六个满编深蓝行者小队,都是军方资深战斗人员。虽然偶尔会接一些其他任务,但也会持续获得后续经费和物资支援。
“毕竟这个项目后面是有大金主的。
“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就去找你会合了。距离也不算远,就在你南边不到一百公里的样子。”
公开通讯也算是对直播高度友好了,都不用转述,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第一时间听到了有关信息,大伙儿的心态就有点儿躁动:
“我靠,肯定要答应啊!”
“这场面,原地螺旋升天好吧!”
“答应了就是经费燃烧MAX!节目组全员跳楼……机!”
“是节目组开盲盒开出了大金主吧?”
“淡定,吸血鬼在哈城能坐C位,小姐姐为什么不能配六个深蓝小队?”
当然,也有比较较真儿的,仍在困惑:
“火神蚁这么牛的吗?直接砸过来一个科考队?”
“现在科考队的配置也恁豪华,所谓的大金主,难道是传说中的世界政府?”
“刚拿到星联委项目的科研狗告诉你:你想屁吃!”
“其实我已经开始看不懂了。”
“什么隧道?隧道生物又是什么鬼?还有那个时空结构……怎么听上去是蹭热点呢?”
“ZM第一大热直播,谁蹭谁?”
“好吧,ZM代表全世界,你赢了!”
在连迭的疑惑和争执中,也有人疯狂@龙七:
“七哥赶紧增加背景介绍啊,否则专业人士一来,你直接下岗失业,可别怪大家没提醒你!”
龙七表示宝宝不怕:“这么一项高难度的工作,多一些人分担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过话说你们是不是对经费燃烧的场面过于乐观了?
“四舍五入的话,这等于是和军方合作了,对于这种高度敏感的项目,接下来请大家考虑类似的问题:
“节目还能播吗?ZM敢播吗?
“嗯,其实我想说的是,它敢不播吗?”
话音方落,直播画面黑掉了。
“你们不敢播,也不敢不播,所以干脆死给我们看?”
钟曼很恼火,从早上直播时ZM暴毙开始,火苗儿就在心口翻腾,等
到看见本应该疯狂工作以挽救崩坏形势的ZM夏城分部数据中心负责人、她的塑料闺蜜、杜琼杜姐,笑盈盈地在上班时间陪她逛街……
胸口差不多就要爆炸了。
“哇哦,曼曼你最近加料了!”
“你们真够了啊,小心假死变暴毙!”
杜琼挽住钟曼的胳膊,拿出与年龄不太相附的劲头儿,笑嘻嘻地粘着她:“ZM历史上暴毙得还少吗?不过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够了……”
说着,杜琼就开始叹气:“ZM又不是专业的直播网站,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压力?”
钟曼一脸嫌弃:“典型的资本式的便宜占尽、责任踢开的发言。”
“姐妹,资本也有小鱼大鱼的好吧?现在水太深了,我们只能是战战兢兢,任大佬们揿扁揉圆,哪有什么便宜可占?到口的流量变现,想送出去都没门路——还指望你这个大粉头帮着说两句好话呢!”
“要不要这么夸张?”钟曼作为社会人,吃瓜的同时,不忘撇清,“别吓我,别找我,什么大粉头,我连边儿都沾不上——我这回是要老老实实当粉丝的,就离得远远的看!”
“考虑一下嘛,就是帮着递个话儿,求放过……”
“你们玩真的?”
“要不然,我在上班兼假死时间出来陪你逛街?姐姐我公关不下来你,下步真要去当女公关了!”
钟曼呵呵。
资本也许会探出触角,但绝不可能把重量寄托在一根触角上——如果真当自己好大脸,最后脸面被踩到泥地里,也是自找的。
不过,不过!
那种接受太阳照射、明晃晃、暖洋洋、与有荣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钟曼终究还是过了为他人尖叫的年龄,只是仰着脸,好好体会了一把迷之优越的爽感,
“所以说,姐们儿这回是真粉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当然了不起……你了不起!所以我这位女公关,特意找了钟曼大大肯定感兴趣的门店,支付一切开销!”
“什么啊,别在我身上打主意。”
便在成年人半真半假的对话和情感推动下,钟曼被杜琼推到了一个门头颇大的高端门店前:
“心度……瑜珈?”钟曼觉得塑料闺蜜这回表现得塑料过了头,“我是宅女哎,又没有要减肥塑形!”
“看那个!”
杜琼示意钟曼看门店外面,相当有规格的广告画面:
“呼吸的艺术——寻找共鸣者。”
与文字交融的,是相对抽象,却又莫名熟悉的画稿,感觉像是一位少女微昂着头,闭着眼睛,做深呼吸状,似乎嗅探花香,又似乎心向远方。
虽然这个轮廓经过了一些小心机的“艺术变形”,钟曼还是一眼辨认出来。她挑起眉头:
“瑞雯?”
“看看嘛,我是在霜河实境看到的广告,寻找能够和你偶像同步的共鸣者哦!”
杜琼推着钟曼进店,与此同时,她的话音也给了接待人员最好的提示。有一位引导员露出标准微笑,迎了上来:
“您好,请问是来参加‘寻找共鸣者’全球联动吗?是否需要我为您介绍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