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她,内侍拿来小磨盘,就在小舞小床边,银河边磨小米粉边照看儿子。内心还不是忧虑,小舞这一病太长时间了,虽说中间也有好过,但是断断续续总不见全好,是叫她忧心……
前头,溥皇驾到,元噶一行均用最大的礼节拜见他。
参长,首宰都在侧。
倒是跟从前传出来的行程不一致,元噶在拜见溥皇前,没先去会见参长,同样,也没见首宰。……嗯,这是无人得知,王俊生因元噶一再强调,也没私下知会橘相,事实,元噶来京,第一个拜会的,竟然是王后!虽阴错阳差,可也是机缘之合了……
一番礼仪之谈后,也没想,元噶竟直接切入主题,他本坐着,起身重新走至溥皇座下对面,神情笃定,“陛下,红教愿忠于您,侍奉您,而且,回去后我愿为陛下说服北外陆对您还有误解的农奴主,一并效忠您。”
是了,北外陆地至今还是农奴主制,一些大的农奴主对溥皇虽表面臣服,也是迫于无武力护身;但高度自治叫他们也有违背溥皇意志的时候。北外陆信红教,所以无疑,元噶这个提议十分诱人!
天下就没有无缘无故的臣服,他主动提出这,肯定有他的私愿,座上溥皇一直微笑,没接话,等着他后话,元噶再次施大礼,
跪下,
“只要您允许王后随我回藏地布法半年,元噶愿全全效劳!”
莫说在场人惊怒,
溥皇都起了身,
大胆!目标是我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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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163
溥皇正在震怒时,银河怎么能成为政治筹码!
忽见元拓入内匆匆在溥皇耳旁低语,溥皇脸色立变,提步就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
这不仅是在场朝臣的疑惑,也是元噶的疑惑。……溥皇匆匆离开,唯有参长出面继续接待元噶了,面上自是友好,不深谈,毕竟溥皇并未表态。
其实,六子内心不急?他清楚如今能叫溥皇当场失色的只有事关银河了,可一时半会儿又不得消息,只能等……六子如能想到事关银河,橘悦何尝不这么想,老橘对刚才元噶提出的“胆大提议”到不意外,毕竟元噶归朝本就因唐卡,就是还是会引人不悦,未免对银河的兴趣太大……
回到承天殿,溥皇几乎是跑进来!
听见动响,银河回头……你知道,简直抠溥皇的心!银河满脸泪流,她一手握拳抵在自己唇下,可见多害怕伤心,但是,并未见大情绪大哭大急什么的……也就是这种克制,才叫人十分揪心!
小舞在熟睡里忽然骤咳,一旁在磨小米粉的银河赶紧放下磨去抱儿子,哪知小舞一下又要咳又要哭,脸都憋成了紫红!这下把银河吓坏了,卢嬷嬷、一直在外殿守候的采奇等全进来……
溥皇抱住银河,见采奇反抱住小毛毛掌托着他颔下在他背部拍,听见毛毛一呕,呕出一趴痰。再翻过来,孩子顺气好多,可小舞还要哭,脸色并未变好。银河咬着自己拳头泪流更凶,她又不敢出声,这更叫人心疼!溥皇紧紧抱着拍她,“没事没事……”
渐渐,小舞气更顺,哭声也更大,醒了要妈妈,银河这才赶紧抹泪伸手去抱,“好了,不哭了,妈妈在……”哽咽得……她独自抱着小舞走到它它跟前去,它它似乎也感受到刚才的紧张,这会儿很小心,低声咕咕叫,也像在安慰才吃了苦头的小毛毛……
溥皇回过头来,刚才抱着银河的手心里也全是汗。采奇走过来,“痰卡住了。麻烦就在炎症一直不褪……”溥皇再次望向那边的母子,忽然一手握住采奇的手腕,“拜托您了,无论如何叫小舞平安!”饶是采奇不止一次见溥皇为银河展现脆弱,可这次还是震惊,溥皇握着他手腕的用力,仿若要不惜一切……“一定一定!您放心……”采奇赶紧安慰……
徐树一出现在门口,参长立即起身就要出去,却,这时同座的元噶也起身叫住了他,“出了什么事,方便叫我也知道么,没别的意思,就看我有没有能效力的地方。”
参长望一眼徐树,徐树一点头,意思可以叫他听,徐树快步进来,“似乎是小殿下这段时日一直受风寒困扰就不见好,刚才卡痰了……”
这就难怪了,
六子一听心上就一紧,可想银河得多着急……
元噶这时稍一颔首,“原来是这样,不妨烦劳参长向陛下请个话儿,我来看看小殿下如何。”
话说藏地医术本就属教宗一项,史来就神秘莫测,他又是红教大喇,说不定真有用!六子也没耽搁,立即向溥皇请示。
六子只能将他领至承天殿大玄门外,他就不能进去只能在此候旨了。眼见星程出来将元噶继续领进去。星程也是向参长一点头,眼神里的也有安慰之意。
元噶入内,
见溥皇,银河抱着小儿,均还站在内廊一只棕榈凤头鹦鹉跟前。
出人意料的,他依旧双膝跪地,行了大礼,“见过溥皇陛下,王后殿下。”
说实话,这还真是头回有人给她行此大礼,银河实不自在,加之忧心忡忡,抱着小儿稍偏头,溥皇也没料到他会行此大礼,因为刚才已正式见过,且这在内宫,他还是来给小舞看病的,实属没必要。但,既人如此礼仪,还仰仗他看病,溥皇又见银河不自在,遂单手扶抱住了银河的腰,一手伸出,“圣佛请起。”一旁星程弯腰双手扶起了他。
“听闻小殿下近来身体一直不爽,我斗胆来看看。”
银河这才看向他……肯定一怔啊!她见过,不就是上回叫她引路去买臭豆腐的“藏地人”!
如今,他一身佛装,且盛装,来面圣嘛,外头加了金缕袈披。元噶本清秀,如此圣佛之装加身,光彩照人。盛红与金,本就叫人心生朝奉心。
此刻,银河太忧心小儿了,哪有心思再想那日如何。溥皇请他入内,卢嬷嬷抱着小舞走到榻边,元噶恭敬靠近开始探视……
实在不凡!
采奇也在侧,当属也是开眼,见识了藏地千年绝术!
到底功德大满大乘大喇,修行即功底,他探视准确,采用温热药物及传统放血疗法,只半日,小舞明显好转!
“我们藏药大多采自高海拔、大温差、强日光的高原地带,它的有效成分和生物活性大大高于同类药物,而且藏药材几乎没有污染,不会产生药源性疾病。高原共有2000多种植物、159种动物和80多种矿物可入药,这也是世上任何其它民族医药都难以比拟的……”
因小舞的见效,银河感激不尽!由此对“藏医”也深感兴趣,和元噶聊起,“从前只听说藏医与藏教密不可分,今日所见果然不虚。”
“是的,我藏教大喇一般对藏医药学都有很深造诣,它也体现了藏医药学与藏地天文历算学之间的密切关系,同时包含了心理疗法、暗示疗法等现代医学和心理学内容。所以,藏医药学展示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门古老而又新兴的民族医学,其系统完整的科学理论体系也远非教宗色彩所包容,这点,如今我们都尊重。”
由藏医谈开,由此银河仿若进入了一个十分丰富有趣的神秘世界,对藏地,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见元噶确实实力治好小舞,溥皇当然高兴,且,之后银河也展现出对“藏地文化”的兴趣,溥皇着实更加礼遇元噶,
但,并未就此说转念,同意元噶之前提议,反倒,溥皇忽然颁发御令,公布了一项出乎人意料也不算惊奇的决定!
改雪婴,为溥婴,
正式立,溥婴为王储!
第164章 164
银河强烈反对,为此和溥皇激烈争吵,“你这是存心叫我沦为千古罪人!乱了纲常啊,他不是你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怎样,我一辈子就他了,是我儿子就行!”溥皇这次似乎也十分激动,甚至偏执!成安恨不能都给他跪下了,不能这么干呐……不成!溥皇一意已决!
无法,成安只能转过头来劝银河,“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咱们也得理解他的心情,好在小舞也是溥家血脉……”银河双手蒙脸俯下身去,“我是罪人呐,”成安抱住她“不这么想不这么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银河和他冷战了些时,可溥皇有时候甚至像个小孩子似的小心,讨好……银河抱着小舞溜达,他远远跟着,又不敢靠近;小舞爬床上和莎莎玩儿,银河一边歪着看书,溥皇亲自端来熬好的桂花藕粉,放她边儿上,坐床尾。小舞向他爬去,他抱起来和他一起逗莎莎,银河还看书不理他。
晚上,屋里稍微有点燥热,银河睡熟了就爱蹬被子,溥皇起身轻轻给她盖好,她又蹬开,再给她盖好,干脆坐起来,看着她。银河终于睡安稳了,他弯腰轻轻抱住她不住亲吻她的额头……真的越来越心爱她,离不开她。
为何感情会一时这样炽烈难以割舍!全因溥皇终于发现了小舞生父的眉目……
因元噶治愈了小舞,功劳大大,溥皇给了元噶更高的礼遇,赐广兰寺为元噶在京行宫。但,对元噶之前提议之事只字不提,实际已是反对之意。
元噶遂要返藏,并提出要回唐卡。
是的,那幅“王后唐卡”此次也随元噶还朝。元噶要回唐卡的理由是,“开眼仪式”还未完成,需继续带回藏地完成。
愿望提请到溥皇跟前,溥皇恩准了。想着只要他消除对银河的“妄想”,一幅唐卡赐给他又如何?
却,就是这幅唐卡的下落,一时成谜!
据说当时唐卡回到宫里来时,成安老公主说请去瞻仰,遂宫畿处前去慈元宫请还。但老公主处说,此唐卡做工精妙,需再多看两日,于是请要未果。
事实,老公主这几日还不是忧急得很!
老公主拄着拐直戳地心,
“你到底把那东西藏哪儿了!”
还有谁做这个孽?她一辈子的孽障小祖宗呗。
小璟说,唐卡描的是银河,那红教元噶一见甚至都愿意来朝归顺!我挺不信有这神的,您请来看看呗。
他赖老姑母身边提起这时,十足地撒娇,纯粹就是一贯的任性为止,成安也不设防,其实老公主也有些好奇心呗,遂听了他的教唆,把唐卡请来了。
结果,这被小畜生一拿去,就有去无回了!
咱先什么都不想,只从胡育颜本身个性而言,这就是个“揽奇贪婪货”。这唐卡不关银河事,本身仅从它身上所具有的“神奇政治性”胡育颜就不会放过,想占为己有。何况,事关银河,他能放过?
“我卖了,叫他们甭费心找了,多少钱我出。”小璟两手背后弯腰看花儿,闲适得很。
成安提起拐杖要揍他,小璟一点儿不躲,转头笑着对姑母,“一幅唐卡,哪有儿那么大事儿。元噶的祖母从前是您在藏中大元寺里的大侍女,您去说道说道,他还敢找您要?”
成安慢慢放下拐杖,“有这个事儿?”
小璟不紧不慢端起一盆“芙蓉满”起身,“他祖母是汉人,叫程青,您肯定没印象,问问微悦,”
都看去恭敬站那边的微悦,
微悦双手交握身前,眉轻蹙,想了想,“是好像有这个人……哦对了,老主儿您忘了,她有一手极好的绣活儿,您的好多帕子都是她给绣得宫花儿。”
“哦,是她呀……她是元噶的祖母?”
小璟将“芙蓉满”献与老姑母前,“元噶是藏教教宗大喇里唯一不出生藏地大农奴主的大喇,他天生灵隽,后天教育全靠他这位祖母。正因为这个程青在宫里受教过,服侍过您,对她这个孙子的教养有眼界有章法,加之元噶本人刻苦聪明。您想想,红教从前对溥皇可服帖,也就是自这个元噶掌教后,新想法层出不穷,他为人灵活,也善掌人心,集结了一些中下农奴头领及一些农奴主里的年轻激进派,敢于挑战藏地旧制……这个人还是很有意思的,但是……”见姑母目光已转为惊喜欣赏地望着他,小璟无奈笑起来,“你这干嘛,跟看见猪翻身似得。”
成安真心爱地抱住了她的宝贝儿,“我小璟确实出色,你其实更像你父亲,识人识事都有新意。”
小璟一哼,“那是,眼光‘独道’,谁的女人都能抢,这点,溥皇更像他。”
成安捶他一拳头,“别胡说。那幅唐卡你还是先给我拿来。”
小璟眼神一凛,“它是银河的,谁也不能带走。”意思,路死了,不可能有拿回来的一天了……
就这样,一幅唐卡愣是几次三番索要无果,元噶亲自来拜见溥皇了。
溥皇一开始对这件事并未在意,听说老姑母想多看看,也许是因着里头画的是银河,挺贴心,就更未在意。
但,元噶一番话叫溥皇心上一梗,
“陛下,恕我直言,这幅唐卡最大的价值就在于描绘的是王后殿下,且,十分迷人。听说这幅唐卡现在成安老殿下处,老殿下若疼爱王后,她们如今朝夕相处,实在没必要将这幅画一直这样揽为己有,除非还有旁人……”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
“我只是妄揣,毕竟老殿下迟迟不愿将唐卡还回,它还未完工,实在没必要……”
就这样,溥皇才正式将视线投向了慈元宫,投向了……成安一直捧在心上的,小璟……
从前,溥皇是不会去主动过问银河的过去,那是爱之切;如今,更加在意,更怕失去,若稍加受人“点拨”,可能就会如火燎的黑洞,无限且放大地去探知……
说明这元噶啊,真不是好惹咯,知己知彼,你胡育颜对他了如指掌,他对你,也未必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