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循的眼中冷芒一闪,沉声道:“我这里没有接到所谓的新任斗蓬的任何消息,道覆啊,那个新任黑袍,是怎么联系上你的?我现在还不知道呢。他真的是天道盟的黑袍吗?还是别的什么人,假借了天道盟的名义?”
徐道覆平静地说道:“拿着前任黑袍的信物,这新任黑袍第一个找的可是你,而不是我,而斗蓬当时也确认了他的身份,这些身份的认证,是你卢师兄,我的二哥来完成的,怎么,现在你要怀疑起他的身份了?”
卢循尴尬地摇了摇头:“不不不,徐师弟,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这个黑袍在荆州的时候与你会面,与你接头,从上次攻打江陵的水战到这次的马头之战,我在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他一直是和你交流的,你在和他的合作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呢?”
徐道覆叹了口气:“我从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因为他能提供给我们这么多长生人大力丸,还是改进过的,咬了人后可以把被咬的人也短暂地变成长生人,威力强了很多,除此之外,这次的马头之战,一下子拉出上万兵马,几乎靠这支力量拿下战局,也绝非寻常人能做到的,而那根让我伤了刘道规的太康之矢,这样邪门的上古兵器,更是证明了他的身份,就是因为我确定他是黑袍,所以我才要严防着他们。因为,神教最好不要继续给天道盟继续这样操纵和控制了。”
卢循咬了咬牙:“你是在责备我一直仍然选择跟天道盟合作?”
徐道覆摇了摇头,说道:“不,二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很清楚,没有天道盟的相助,我们赢不了刘裕,也建立不起自己的政权,更何况,以后修仙问道,长生不老的这些秘法,也只有天道盟能提供,和他们合作,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说到这里,徐道覆的眼中冷芒一闪,话锋也为之一转:“可是我同样也认为,我们不能被天道盟所操纵和控制,成为他们的工具,唯他们的命令是从,他们昨天可以下令让我们除掉孙恩,今天就同样可以让我们的弟子除掉我们。这种生死由别人所决定的感觉,你真的觉得好吗?”
卢循叹了口气:“可是接受他们的命令和被他们所驱使,就是这合作的条件,就象杀千摩,和我们合作,可以去平定岭南各部,成为蛮夷之中的首领,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部落酋长,可代价就是要听我们的号令行事,这回也因此搭上了命,你觉得杀千摩不应该跟我们合作吗?”
徐道覆勾了勾嘴角:“这性质不一样,起码我们没有亏待过杀千摩过,更没有让杀千摩的部下随时地去杀了他,取代他。我们跟杀千摩,包括跟这些部落的合作,都是公开我们的目的,告诉他们要付出什么,能得到什么回报,如果不服从我们,会是什么结果,这些是很明确的,对吧。”
卢循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所以你不能接受的,是天道盟作出各种决定时的不可知性,不确定性,我们完全不能参与这些决策,也没有安全保障可言,是这个意思吗?”
徐道覆点了点头:“是的,我不喜欢这种做棋子的感觉,如果要听人号令,服从别人的指挥,那我们就老老实实当个大晋百姓就行了,甚至是当刘裕的部下,也可以当成一个青史留名的将军,何必要加入神教,再受这天道盟的驱使呢?”
卢循苦笑道:“现在说这话有何意义呢?我们就算向刘裕低头,投降,也许我们的弟子,部下们可以活命,但我们自己,还有那些跟随我们,从吴地开始就起兵的老部下们,哪个能活得成呢?我们骗了刘裕一次,两次,现在在所有人眼里,是势穷兵败,必输之局了,这时候我们就是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了。”
徐道覆的眼中凶光一现,厉声道:“我徐道覆的人生信条里,就没有投降二字,就算是死,也要战斗到底,二哥莫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当初加入神教,图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不受人控制,能轰轰烈烈地干番大事,这点,我们已经做到了,不管我们是不是最后能胜利,我们卢,徐之名,也必然会永载史册,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这辈子干了什么样的事业,有什么样的成就!”
卢循笑着点头道:“这倒是不错,我们兄弟当年加入神教时的初心没有改变,道覆啊,现在你是在准备没有接到天道盟任何援助,也没接到指示的情况下,就这样独力地与刘裕决战吗?你不觉得我们的胜算很小吗?刘裕的打仗本事,我们最了解不过了,不管是我们有什么计划,或者是摆什么哀兵,骗他决战什么的,没有了天道盟的外力相助,我们真的能打赢吗?”
徐道覆轻轻地叹了口气,神色变得落莫起来:“老实说,我也没有这个把握,一定可以决战打赢刘裕,打赢晋军。”
卢循的脸色一变,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道覆,我的兄弟,你可别吓我啊,布道,你不行,打仗,我不行,所以这次的雷池之战,尽管你上次打荆州是全军覆没,甚至下面的弟子们嚷着要解除你兵权的都为数不少,但我还是站在你这边,让你领兵,让你来决定战胜之道,你当时拍胸脯说,你布下了各种防范,设下了计谋,甚至是故意要把我军人心惶惶,作鸟兽散的消息散布给晋军,以诱他们上当来决战,现在你居然跟我说,你没把握?”
徐道覆平静地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把握,大概,三成把握可以决战胜利吧,二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
卢循气得狠狠地一跺脚:“徐道覆,你是在故意耍我吗?三成把握?那我们还在这里打什么?还不快点收兵撤往广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