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去的时候,靖廷问瑾宁,“你为什么让父亲去说?你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吗?”
瑾宁摇头,“不是,我希望朱佩姑姑能留在侯府,至于他们会否成事,这还是得看缘分。”
“那你为何叫父亲去跟朱佩姑姑说?”
瑾宁笑了,“他说不出口。”
靖廷失笑,“怎么会?这虽然是比较难开口,但是父亲做事利落,若决定了断不会说不出口。”
瑾宁握住他的手,“相信我,换做是我,我也说不出口。”
对着那样一张脸,你没办法说出一个不字。
靖廷有些不信,虽然父亲今天有点方寸大乱的样子,但是他素来做事都极为沉稳,既然决定了,也不会存在说不出口的可能。
江宁侯还真去了找朱佩姑姑。
朱佩姑姑住在玲珑阁,刚安顿下来,正在屋中收拾东西。
她自己带来了两名侍女,举止也都十分沉稳,看到江宁侯来,两人福身退了出去。
朱佩姑姑折叠着衣裳放进柜子里,回头看他,“侯爷有事?”
江宁侯硬着头皮走进去,她方才应该换了一身衣裳,这身墨色素净的裙子显得她的容貌有一种沉静的美。
头发绾了螺髻,插了一根如意头簪子,别致而简单。
他觉
得她的打扮和瑾宁有些相似,又或许,是像瑾宁的母亲。
这般打量了一下,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侯爷?”朱佩姑姑喊了一声。
江宁侯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我过来看看,你这都安顿好了啊?”
“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的。”朱佩姑姑笑了,“来的时候,便想着有可能会被侯爷撵走,所以,没带多少家当。”
江宁侯下意识地道:“撵走?这怎么可能?”
朱佩姑姑请侯爷坐下,仿佛松了一口气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侯爷是来撵我走的呢。”
江宁侯又尴尬地笑了笑,那种双手无处安放的感觉又来了,他四处看了看,“东西都安顿好了?”
朱佩姑姑笑了,“安顿好了,侯爷方才问过。”
江宁侯越发不自然,“是啊,方才问过。”
“侯爷,一会我要召集府中的下人。”朱佩姑姑道。
“好,我会命人全力配合你。”江宁侯道。
“那就好,辛苦侯爷了。”朱佩姑姑为他倒了一杯水,“还没来得及泡茶,只清水一杯,侯爷请。”
江宁侯端起来一口喝尽,杯子放下,胡乱地瞧了一眼四周,道:“那一会见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站起来,朱
佩姑姑也站起来,眉眼浅浅一笑,“侯爷,大可不必把我当做你的故人。”
“没有,没有!”江宁侯连忙挥手。
朱佩姑姑道:“若侯爷没娶我的念头,我便留在府中为侯爷打点家事,希望能帮侯爷分担一二。”
江宁侯逃也似地走了。
朱佩姑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慢慢地坐下来,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唇瓣扬起,微笑着。
侍女凤儿进来,道:“姑姑,侯爷来有什么事?”
“他想让我走,可开不了口。”朱佩姑姑微笑道。
凤儿一怔,“您是太后派来的,他怎能让您走呢?”
“他只是不习惯,会慢慢习惯的。”
凤儿笑了,“我觉得这位江宁侯像个木头人,定是不解风情,姑姑真要嫁给他?”
朱佩姑姑沉下脸,“不得胡说,侯爷乃军中战将,是我大周的英雄,岂容你在此胡言编派?”
凤儿惶恐,“姑姑莫怪,奴婢说错话了。”
朱佩姑姑看了她一眼,“你去通知凰儿一声,回头我要召集府中下人,叫她也一同出来认识一下,日后协助我管好侯府的事情。”
“是!”凤儿走了出去。
一炷香功夫之后,侯爷召集全府下人在正厅里汇合。
府中如今伺候的
人还有三十余人,高门府邸,这三十余个下人算是少的。
不过,如今主子不多,倒也忙活得过来。
侯爷先介绍了朱佩姑姑的身份,府中的下人早就知道宫里要派人来,所以听了侯爷的介绍之后,都十分敬重。
朱佩姑姑站出来,微笑扫视了众人一眼,声音不大却十分沉稳威仪,“江宁侯府素来治府有方,规矩严明,往后大家只管按照规矩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好,我这人,其他的话都好说,但是有一点你们都给我记清楚了,我最憎恨口舌是非之人,若我发现有人在外头搬弄侯府是非或者非议主子公私之事,我一概重重惩处,绝不手软。”
“谨记姑姑训示!”下人应道。
朱佩姑姑继续道:“接下来,我会做一些人事调动,但是也不必紧张,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侯府当差,只要踏实地干,侯爷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面面相窥,调动?
“听到吗?”侯爷沉声道。
“是!”众人连忙应声。
“行了,大家都忙去吧。”朱佩姑姑道。
“是!”众人纷纷告退。
江宁侯请了朱佩姑姑进屋,管家问道:“姑姑,这人事调动,是否不妥?他们各有所长,干的活儿都得心应手了
,换了未必合适,只怕伺候不妥当。”
朱佩姑姑道:“我已经叫凤儿凰儿去看过你们排班布表,发现活儿分布不妥当,要紧的活儿,人很少,伺候主子的人,太多,打个比方说,少夫人光在屋中伺候的人就七八个,还不算廊前洒扫的丫头们,总她一人便占了十人余,老爷子那边,才三个人伺候……”
管家道:“这个,是老爷子喜静,不愿意太多人打扰。”
“这就是问题所在,老爷子那边既然三个人都能伺候妥帖,为何少夫人屋中要十个人才能伺候好?洗衣房,厨房,花园,总共的人手加起来才七个人,管家觉得这样安排合适?”
管家讪讪地道:“是,姑姑说得是。”
管家其实何尝不知道这样不合适?但是少夫人指定了要这么多人伺候,三夫人管事的时候,又不愿意去招惹少夫人,只得是先这么着了。
他想着,这位朱佩姑姑才来便去招惹少夫人,少夫人的脾性也不是好惹的,当时夫人娘家失势,加上世子下落未明,她去找夫人闹事,差点咬了夫人的耳朵,被夫人拿剪刀戳了眼睛,虽治了看起来没什么事,可伤了眼角,那一只眼睛至今还是不能视物,脾气因而也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