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翻了翻其他书,所有看似正经严肃的古籍,都不过是个充门面的壳子。
有的古籍壳子里,甚至还夹着春.宫图!
她无语地把书放好,溜达到书桌边,只见桌上有几个蒙着白布的东西。
她好奇地把白布掀开来,白布下面是几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蛐蛐儿,正安安静静地蛰伏在角落。
她把白布盖好,余光扫到寝屋角落,那里扔着四五个藤球,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可见屋子主人很喜欢玩藤球。
整座屋子看似充满书香气息,可细细观察之下,却能清晰地察觉出,这屋子的主人不过是个爱玩爱闹的少年。
可是这少年,如今却踏上了根本无法回头的路……
她正叹息间,外面响起脚步声,五六个相貌乖巧的侍女捧着衣裳饰进来,恭恭敬敬地给她请安。
其中一名年长的侍女笑吟吟道:“隔壁耳房热水已经备好,请乐阳郡主沐浴,以洗去旅途疲惫。”
沈妙言“哦”了声,抬步往隔壁走。
跨出门槛时,她看见屋檐下的长廊里,还站着一长排侍女,手中皆都捧着盛各色衣裳、绣鞋、饰的托盘。
少女嘴角微抽,默默进了耳房。
她沐过浴,早已是夜半时分。
她回到寝屋,拔步床上的被褥枕头等都已换成新的,侍女彬彬有礼地请她就寝,还十分贴心地为她放下帐幔。
侍女正要吹灭灯笼,她轻声道:“留两盏灯火吧,我怕黑。”
侍女笑着应是,见她和善,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殿下人善脸皮薄,奴婢从他小时候起就伺候在身边了,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般挂怀。他是少年心性,若有怠慢郡主的地方,还望郡主多多见谅。”
沈妙言笑了笑,“好。”
隔扇被合上。
安静的寝屋中,沈妙言静静仰望帐顶,琥珀色瞳眸里盛着浅浅的忧虑。
她不知道该如何规劝君千弑,也不知道这场叛乱,最终会以什么结果结束。
但君千弑不是四哥,四哥能够做到东山再起,他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最终疲惫地睡熟过去。
梦中,落花有情,万物安好。
……
沈妙言自打住进厉王府,一连几天,君千弑都未曾来探望过她。
那位年长的姑姑解释说是因为他们殿下脸皮薄,沈妙言坐在屋檐下,不置可否。
连着过了七天,君千弑仍旧不曾露面。
沈妙言有些气,难道她来这里,是要害他吗?
这般躲着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气冲冲去书房找人,却被告知君千弑去了前厅。
等她找到前厅,却又被告知君千弑出门狩猎了。
她气得不行,冲进他的书房,把他搜集的那些小玩意儿都给砸了,却仍然无法激他出来,与她见上一面。
而就在她砸东西的第二天,府中忽然张灯结彩,似是要进行什么喜事。
她拉了那位年长的姑姑,对方支支吾吾,最后被逼无奈,说是殿下要娶王妃了。
“娶王妃?娶谁?!”
那位姑姑反拉了她的手,碎碎念道:“奴婢听闻,娶得乃是虞州城守城将军之女,郡主莫要难过,殿下心中还是有您的……”
“呸,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就是怕他真的回不了头!”沈妙言没好气,“姑姑,你是从镐京城出来的,你知道大周的实力有多强悍。他起兵动叛乱,最终会落个什么结果,你比我更加清楚。倒不如现在就投降,或许皇上念在骨肉之情上,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侍女无奈摇头,“殿下从小就是倔强性子,决定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如今有燕虚大师帮忙筹谋,也未必没有获胜的可能。”
沈妙言叹息,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三天后,厉王府大婚。
沈妙言是没心思去观礼的,只坐在房间里想自己的心事,谁知不出门也能招惹祸端,她好端端坐着,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莫名其妙就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好不热闹!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只见自己身着凤冠霞帔,寝屋中的布置,更是都换成了大红颜色。
身着大红新郎喜服的少年郎站在桌案旁,正认真地给一对龙凤喜烛剪灯花。
沈妙言静静端详他片刻,实在是被他弄得烦恼,一把摘下头顶的纯金凤冠砸到地上,怒吼出声:“君千弑,你有什么毛病?!”
君千弑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非常平静,好似胡闹的是那个人是沈妙言。
他很快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把手中的金蛟剪放到桌案上,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弯腰把地上的凤冠拾起,继而在她身边坐下。
满室都是喜庆的颜色,君千弑抱着凤冠,认真道:“我想娶你。我知道你不愿意嫁,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妙妙,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你打败我的那刻起,就喜欢上了……”
所以,这货是喜欢会揍他的女人?!
沈妙言腹诽,窝了一肚子气,只觉再要和这家伙啰嗦下去,他不疯,她都要疯了!
沉默良久,她终于一字一顿地开口:“且不说我对你无感,君千弑,你可知道,我肚子里揣了宝宝?!”
君千弑震惊地挑眉,目光不可置信地盯向她的肚子,“是谁的?谁的小崽子?!”
沈妙言嘴角抽的厉害,是不是君家的男人,对于不喜欢的宝宝,都要称呼小崽子啊?
皇帝是这样,君舒影是这样,君千弑还是这样!
她强压抑住不悦,认真道:“他是我和四哥的宝宝,不是小崽子。”
“嘁,那不就是小崽子?!”君千弑盯着她的肚子咬牙切齿,半晌都舍不得挪开目光。
仿佛这么一直盯着,就能让里面的宝宝消失不见。
沈妙言被他的目光弄得浑身瘆得慌,下意识地捂住肚子,离他远点儿,“我早就是四哥的女人了,你可不能乱来。”
君千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沈妙言有身孕了。
他坐在她旁边,呆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却还是舍不得把目光从她肚子上挪开,瓮声瓮气地问道:“可取好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