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团子低伏下身子,盯紧了沈青青,从喉咙里出几声威胁的低吼,继而不由分说地叼起小雨点后衣领,扬起四爪,疾速奔离这里。
四面八方都有魏惊鸿的侍卫过来,沈青青邀功般对为的将领道:“皇后是我弄死的!”
那将领扫了眼地上的小乔氏,冷冷道:“太子呢?”
沈青青削薄的唇流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若我告诉你太子离开的方向,能否算我立下大功?”
“自然。”
沈青青立即指了个方向:“那匹雪狼带着他,从这里跑了!你们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那将领扬起马鞭,立即追了过去。
雪团子带着小雨点一路狂奔,然而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被困在了皇宫角落一座偏僻的宫室前。
雪团子把小雨点护在身后,朝那些小心翼翼逼近过来的士兵们龇牙咧嘴,幽绿的狼眼闪烁着暗芒,不停从喉咙中出低沉的威胁声。
小雨点坐在他身上,轻轻抚摸它的脑袋,抬头望向为的那名将领,圆眼睛里一片平静,声音稚嫩:“纵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也终究曾做过我魏家的臣属。你把雪团子放走,我把我这颗脑袋送给你,可好?”
那名将领漠然地向他抬起弓箭:“恕难从命。”
小雨点叹息一声,从雪团子背上跳下来,把它往旁边推:“你快走吧,不必管我!”
雪团子低低“嗷呜”了声,用鼻子亲昵地蹭着他的脸,并不肯离开。
小雨点搂抱住她的脖颈,踮起脚尖亲了亲它的额头,继而用力把她往外推,“雪团子,你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名将领毫无感情地盯着他们,手中长箭“嗖”一声,笔直射向小雨点。
雪团子用尾巴把小雨点卷起来,利落地避开那支利箭,奋力一跃,试图从包围圈中逃出去。
将领抬手,所有的弓箭手准备妥当,一齐向他们放箭。
雪团子咬死了几名弓箭手,然而后背和肚子上也中了好几支箭,血液把雪白的毛给染得鲜红,那双绿幽幽的狼眼盛满愤怒,虎视眈眈地盯着为的将领。
小雨点在她蓬松的尾巴里直哭,“雪团子,你放我下来好不好,你自己走吧,我大约是活不过今天了!”
雪团子并不理睬他的要求,只一边盯着那名将领,一边往后面退去。
无数飞矢利箭射了过来,纵便是雪团子再如何身姿灵巧,却也终究躲不开,浑身插着十几支利箭,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可尾巴却不曾松开过小雨点半分。
小雨点哭得声嘶力竭,紧紧抱住她的狼尾,“既然你不放弃,那我也不要放弃!雪团子,后退,进这座大殿里避一避!”
雪团子依言,小心翼翼地后退。
那宫门未曾锁住,它轻而易举地退了进去,小雨点踩在它宽阔的脊背上,踮起脚尖锁上宫门。
骑在马上的将领面无表情,淡淡道:“拿火油,烧了这里。”
“是!”
阴暗的宫室内,雪团子气喘吁吁地团着小雨点,一点都舍不得松开他。
小雨点摸着它软软的毛,心疼地望着它身上的利箭,眼泪汪汪道:“雪团子,你疼不疼呀?对不起,都是我没用,什么也保护不了……”
雪团子“嗷”了声,用鼻尖蹭了蹭他,只和他相依偎在一块儿。
空气中传来浓浓的焦烟味儿,火焰跳跃,映照在墙壁上,逐渐开始吞噬这座宫室。
而那些侍卫寸步不离地守在宫室外,如果小雨点和雪团子从火里逃生,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两人补上一刀。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
小雨点搂着雪团子,漆黑的圆眼睛里倒映出金色火光,“雪团子,我真不甘心就这么死掉……”
眼泪从他稚嫩的面庞上淌下,闪烁着火焰的光芒。
熊熊大火越燃越旺。
空气越稀薄,小雨点紧紧抱住雪团子,神思恍惚,“雪团子,谢谢你……”
正在这时,空中陡然传来一声巨响。
小雨点抬头望去,只见身着白色丝绸对襟锦袍的男人从天而降,肩上松松垮垮披着件暗紫银线绣云纹袍子,面具下的凤眸冷酷无情。
他张了张小嘴:“鬼……鬼帝?”
君天烬端着细烟杆,暗紫袍子的衣袂在火光中翻卷飞扬,一双狭长凤眸居高临下地斜睨他:“想要变强吗?”
小雨点漆眸一动,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想!”
“呵。”君天烬薄唇微扬,大步上前,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往肩上一扛,又低头望向雪团子,“若是跟得上本帝,尽管跟过来。”
雪团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狼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努力地跟上他。
及至出了宫室,小雨点才看见那些围剿他的侍卫们都倒在了血泊中。
君天烬带着他朝宫中那条逃生的秘道掠去,他回头望向临武殿的方向,眼中满是倔强,他一定、一定要变强!
另一边,沧州城外的地下矿洞中。
漆黑怪石垒成的屋子里,面容艳绝的少女躺在石床上,两只铁钩穿过她的琵琶骨,肌肤外的污血早已结痂。
她的右手垂落在榻下,鲜红的血珠从中指尖缓慢滴落,摆在地面的青竹筒已接了半筒血液。
身着黑色道袍的阴柔男人立在石床边,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异样的温柔。
那并非是注视着一个人的目光,而是注视一件心爱物什的目光,好似此时躺在榻上的少女,只是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地底的长生殿外,君天澜一身劲装,带着十几名暗卫,动作极快地杀进了殿中。
越是靠近石屋,那只被他别在腰间的玉珠散出的光芒就越是强烈。
他心急如焚,随手把挡路的几个小童劈了出去,身形化作道道残影,不过片刻就出现在黑色石屋前。
“妙妙……”
他唤了声,正要冲进去,忽有无数侍卫涌了出来,把黑色石屋紧紧包围住。
穆铭背着手踏了出来,吊梢眼盛着轻慢的浅笑:“大周皇帝居然跑到主人家的地下室杀人,做客嚣张到你这种地步,还当真是少见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