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确认孙子的意思后,便开始行动起来。
虞老夫人是个开明的,她怜惜孙子第一次定亲的遭遇,将他的亲事耽搁到现在,所以对他的亲事便多了几分纵容,都由着他自己喜欢。
虽说男子弱冠未定亲的也有,但其实并不多,这样的年纪还没定亲,如果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会被世人怀疑这人是不是有问题,虞老夫人虽然也担心孙子被人误会,到底没有逼他。
这次荣亲王府竟然表达出想结亲的意思,虞老夫人初时有些惊讶,虽说虞从信在秋猎时恰好救下安阳郡主,但听说当时的情况紧急,虞从信也不过是搭把手罢了,并未想过挟恩以报。
也是因为如此,当时并没有特地提起这事情,而且那时候情况危急,场面混乱,看到人的也不多,哪想荣亲王府会送了感谢的礼物过来不说,竟然还透露出想结亲的意思。
虞老夫人估量过后,知道这门亲事确实是他们高攀了。
安阳郡主可是皇帝封的亲王郡主,她的身份高贵,就算在外的名声并不是那么好,却也不算得什么,况且在秋猎时,连帝后都称赞过她,也没人敢否认她不好,不然这不是打帝后的脸么?
如此,连外面流言都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她也不觉得有那样一个娘亲,安安阳郡主能差到哪里,既然孙子也是有意的,结下这门亲事也无妨。
至于荣亲王府为何会突然有结亲的意向,虞老夫人大约也是明白的,自己孙子虽说不是长房嫡长子,可人也是不差的,一表人才,连皇上都赏识,将来的前途不可估量,荣亲王妃是个有眼光的,会看上也没什么。
当下虞老夫人一边派人去西北的平南城,将这事情告诉二儿子和儿媳妇,让他们知道儿子要定亲了,一边给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回话。
这次荣亲王府看中虞从信,有结亲的意向,荣亲王府就请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去和虞老夫人透出意思,如果虞老夫人不答应,这事情也是私底下只有彼此知道,不会透出去坏了两家的名声。
荣亲王妃接待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得到准确的消息后,面上露出笑容,说道:“这次劳烦婶子跑一趟,真是谢谢您了。”
承恩侯府老夫人笑道:“说哪儿的话?安阳是个好孩子,皇后娘娘也喜欢她,她能有个好归宿,我们都为她高兴。我见过这虞三郎,看着是个不错的,虽然现在身份不高,以后可说不定,这是个有志气的年轻人……”
荣亲王妃未成亲前,和江皇后是手帕交,彼此感情十分不错,后来她以高龄嫁给荣亲王后,与江皇后也算是妯娌,感情更好。所以这次她请承恩侯老夫人出面,江老夫人一口就答应了。
荣亲王妃听她这么夸虞从信,心里越的高兴,觉得这门亲事是不错的。
虞从信现在身份低点没关系,反正她嫁闺女,是想让闺女幸福,而不是要靠闺女争什么沷天富贵。
将承恩侯府的老夫人送出去后,荣亲王妃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就去女儿的院子寻她。
最近安阳郡主被母亲拘着学习很多姑娘家的东西,特别是放手让她帮着管家,让她变得忙碌起来,悠闲的时光一去不复返,每天都觉得累死人,但碍于母亲话,她只好苦着脸继续忙碌。
其实这些东西,她早就会了,毕竟荣亲王妃只有她一个女儿,该让她明白的东西从小就教导,省得她糊里糊涂的,被下人欺瞒都不知。但荣亲王妃不想见她每天懒懒散散的,所以依然每天仍是抽出空来继续教,顺便分些事情让她做,不再像以前那般将她宠着顺着,由着她每日懒散渡日。
荣亲王妃过来时,安阳郡主正听着管事嬷嬷和她说自己名下庄子里今年的出息,好让她熟悉,见母亲过来,以为又有什么事,脸色更苦了。
安阳郡主起身行礼后,问道:“母妃,您怎么过来了?”
荣亲王妃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退下,将女儿叫过来坐下,端详她道:“最近学得怎么样?”
安阳郡主嘟着嘴道:“我早就懂了,母妃,我不用再学了吧?”
荣亲王妃没答应也没反对,端着茶喝了一口。
安阳郡主赶紧殷勤地给母亲添水,眼巴巴地看着她,小模样儿可爱又可怜。
荣亲王妃喝了两盏茶,仿佛享受够了闺女的孝心后,方才语重心长地道:“你早晚是别人家的媳妇,这些事儿以后你也要忙的,在自家里多练练手,好比嫁人后,什么都不懂,被下人欺瞒怎么办?”
安阳郡主一听这话,就觉得头疼,小声地说:“现在还没定亲呢,说这些太远了吧?而且,我见很多成亲的媳妇,并不是嫁过去就要管家。”
“早晚要定亲的。”荣亲王妃接道。
安阳郡主低头玩着腰间的玉佩,忍不住嘟嚷道:“反正现在也没人娶我,母妃你先找到愿意娶我的人再说吧。”
说着,安阳郡主瞅了她一眼,以往她娘每次听到这话,指不定又要被她气得要掐她的脸让她疼一疼,但这次她娘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神色淡淡的,看得她心里有些毛。
“难不成人家愿意娶你,你就愿意嫁了?”荣亲王妃故意说道。
安阳郡主无所谓地道:“如果对方人品不错,不会宠妾灭妻,知道我在外头的传言后,还愿意娶我的话,就嫁啦。”说着,她一脸放心地说:“我爹是亲王,我娘是亲王妃,我大伯是皇帝,我弟弟是王府世子,谁敢欺负我?”
荣亲王妃看她一团孩子气的模样,就忍不住又爱又气。
以往她也觉得自家闺女这样的身份,不用特地去讨好谁,不免放纵一些,让她顺着自己的性子而活,除了该教她的外,从没有过份拘着她,哪晓得等到女儿及笄后,该说亲时,外头那些人会这么看待她闺女?
荣亲王妃也被外头的流言气得心肝疼,越的想要找个自己满意的女婿,那些想娶她闺女、借亲王府声势的人家,她还看不上眼呢。
对于虞从信,荣亲王妃总归是满意一些,更满意的是虞家的家风,至少能保证闺女嫁过去后,女婿房里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男人想要花心时,不是女人想管就能管得住,与期浪费精力在这里,不如挑个洁身自好的。
当下,荣亲王妃就道:“既然你想得明白,我和你父王商量过了,觉得威远将军府的虞三郎不错,就他吧。”
安阳郡主不禁傻眼,“娘,你真的挑中人啦?人家愿意娶我么?”
荣亲王妃忍不住拍了下她的手,“你怎么就担心人家愿不愿意?你自己呢?你可要想好,婚姻是关系女人一辈子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我就是再满意他,也不会将你嫁过去的。”
安阳郡主被母亲的话给弄懵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忍不住想起去年上元节时第一次见虞从信的模样,当时觉得他不像武将,反而像个书香世家的公子。不过秋猎那时,虞从信出手十分迅速,终于让她明白,虞从信手上的功夫极好,配上那副温雅贵公子的模样,不仅不违和,反而看起来英俊潇洒,俊美逼人,连四公主都看上他。
想到这里,安阳郡主直接道:“母妃,你怎么看上他啦?四公主也看上他了呢。”
荣亲王妃愣了下,倒是没想到四公主也看上这人,不过她看女儿一副好奇的模样,没好声气地道:“秋猎那会儿,他出手救过你,后来让你父王去查了下,我见他人挺不错的。你呢,想嫁他么?”
听到她的话,安阳郡主不知怎么地,脸有些红。
秋猎那会儿,意外生得太突然,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扶住了,不过她当时见那人守着礼,没有越矩,以为他是因为霍姝的原因才会特地出手救她,倒也没有多想,哪里想到母亲现在竟然挑中他当女婿。
“我、我不知道……”
荣亲王妃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闺女这种不确定,是心已经乱了,可能是先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事情,现下被点明后,心里就有了想法。
“那你再想想,如果你觉得好,母妃就让你父王进宫寻皇上赐婚。”
若是两家都有意向的话,寻皇帝赐婚,算是锦上添花,等女儿嫁过去后,夫家也看重她几分。虽说她闺女现在的身份也没人敢轻慢,但女儿嫁过去是要和女婿过日子的,荣亲王妃希望女儿婚姻幸福,有些时候,就不能端着身份。
安阳郡主红着脸,心不在蔫地看着母亲离开,然后将丫鬟赶出去,自己爬到炕上呆,呆了会儿,仍是觉得心里有点异样,终于忍不住给霍姝下帖子,请她过来一趟。
***
荣亲王妃听说女儿给卫国公世子夫人下帖子请她明儿过来时,不以为意。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要不是有想法,也不会特地叫人过来。
虞从信是霍姝的外祖家的表哥,听说她从小在外祖家长大的,与外祖家的表兄弟们亲如兄妹,想要了解虞从信,寻霍姝准没错。
荣亲王妃越的确定闺女对虞从信没有拒绝的意思,就开始着手应对四公主的事情。
知道四公主也相中虞从信后,荣亲王妃自然不能让四公主真的抢了虞从信这女婿,想要先下手为强。
幸好四公主现在还在宫里养伤,皇帝心疼她,原本应该在秋猎后不久,皇上就会先赐婚的,现在皇上还没有给两个公主赐婚,荣亲王妃便明白四公主应该是在意自己脖子上的伤,估计是想要养好伤后才会再挑驸马。
一时间,荣亲王妃倒是有些庆幸四公主这次受伤,不然虞从信可能就是驸马。
晚上,等荣亲王回来后,荣亲王妃就将女儿的意思告诉他。
荣亲王不是滋味地道:“真是女大不中留,那虞家小子看着也不咋样啊,绣绣以前不是说过想嫁像父王一样的男人么?”
荣亲王妃听到这话,眼皮也不抬,继续将四公主的事情和他说了。
“四公主也相中他?”荣亲王吃了一惊,说道:“我昨天还听皇兄说,想将镇南侯的世子海正弘钦点为四公主的驸马。”
海正弘是镇南侯世子,海家世代镇守江南沿海一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将自己最心爱的公主嫁过去,有施恩之意,这也是镇南侯这次带世子进京的意思,向皇上投诚。
荣亲王妃不以为意地道:“若是四公主不愿意,皇上能逼她么?她这次伤成这样,皇上心里正怜怜惜她,若是她说想嫁虞三郎,皇上定会答应的。反正,虞三郎这女婿我是要定了,王爷你看着办吧。”
荣亲王听罢,觉得王妃说得有理,四公主现在伤成这样,皇帝当父亲的,自然会顺着她一回。虞从信和聂屹不一样,这次要是四公主开口,皇上定然不会拒绝的。
“那赶紧让虞家那边过来提亲吧。”荣亲王咬咬牙,右手握成拳头轻轻地击在左手掌上,一边轻击着一边说:“皇兄那边也要适时去透露一下,就说虞三郎在秋猎时恰好救了绣绣,我们心里感激,所以将绣绣嫁过去。”
如此,就算以后四公主透出想召虞从信当驸马的意思,皇上心里也不会有疙瘩,毕竟素来英雄救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一向是段佳话。
荣亲王妃听罢,笑道:“王爷说得是。”
看到她的笑脸,上一刻还在琢磨着让皇上不追究的荣亲王越的心塞。养这么大的闺女,就要便宜别人家的小子,每个当爹的心情都不会太高兴。
心情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