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智者面前,最能够取得优势的,往往是那些头脑简单,四肢达的存在。因为这类人,没有套路可寻,任何事都是随心而为,而心恰恰是最难捉摸的。
只是,鹿鸣脸上的轻松却并未消失,他点了点头,赞叹道:“既然你这么不在乎花春流的死活,那就聊聊你的朋友,赵小倩吧。”
几乎是鹿鸣刚说出口,我便眼神凝重,一字一顿道:“放心,她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差池,我已经将小洋楼所有的力量都派过去了,在她结完婚之前,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她。就算是有,那些力量也足够拖到我赶到。在这之前,我会扒了你的皮,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一直以来我就担心有人会用赵小倩来威胁我,所以之前将莫岚他们带到这边之后,事后我就直接让他们去了赵小倩的家,而不是回小洋楼。
而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鹿鸣缓缓站起身,他转身看着我,眼神中充满赞叹:“久病成良医,用来形容你真是一点都不为过。现在想要从你身上打开缺口,似乎变得艰难了许多。”
“这全都是拜你们这些人所赐!若不是你们锲而不舍的觊觎着我们,我又岂会变得如此刀枪不入!”我看着鹿鸣,冷声道,说到这,我不再浪费时间,更不想再去听鹿鸣还有什么手段,我只知道,现在用花春流那种‘先斩后奏’的方式是最好的。
我扭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冢道人,沉声道:“可以动手了。”
一声令下,我便静静地等待着鹿鸣从狐妖变成一只死狐狸,我要亲眼目睹整个过程,我要看着一个企图伤害沈留白的家伙,是如何被杀掉的!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券在握的心态逐渐消失,一抹匪夷所思爬上了我的心头。
我扭头看向旁边不为所动的冢道人,又看了看鹿鸣脸上那逐渐浓郁的笑容,心中尽是匪夷所思。
“你在什么呆?”我看着冢道人沉声问道。
冢道人的视线则集中在鹿鸣身上,几秒钟的注视之后,冢道人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能杀他。”
“为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冢道人,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难道鹿鸣抓住了冢道人的什么把柄?
在我不解的眼神注视下,冢道人的嗓音很平静,却又很坚定:“之前我跟你来,是因为你的语气很坚定,他就是杀死那几个阳人的凶手。而现在起眼看到他,他基本已经洗脱了嫌疑,那几个人并非是他所杀。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与凶案现场的气息并不相同。”说到这,冢道人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歉意道:“我没办法去杀一个无辜之人,哪怕这个人是个狐妖。”
“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冢道人:“他是无辜之人?”
“或许对你来说,他存在威胁,甚至是致命威胁,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什么都没做,或者说没有做成。在此之前,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或者说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灵罢了。若是我现在对他动手,那与徇私有何区别?此乃玄门中人的大忌,以正义之名,行不正义之事。”
我做梦都没想到,紧要关头竟然是冢道人掉了链子。
我看着冢道人,一字一顿道:“若是我以亲人的身份请求你帮助呢?”
冢道人依旧坚定的摇头:“先,我们的亲人关系没有那么近,至少早已经被岁月所冲淡了。其次,亲人之名,并不能改变我这一生的执着追求,不正义之事就算是亲情也不能改变。”
我一阵冷笑:“那当初你为何要与沈留白大战?”
“那是过去的事了,当初的我也早已经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说到这,冢道人避开我的眼神,轻声道:“若是鹿鸣伤害你,我会让正义得到伸张,但是在此之前,我不会做任何事情。”
说完,冢道人竟然扭头走了。
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作为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竟然如此之冷漠!
失落感,挫败感等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眼前的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当我扭头看向鹿鸣的时候,现他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你已经成长了很多,不过还是缺少经验,要走的路依旧很长。”
说完,他默默转过身,再次坐在沙上,注视着对面的沈留白。
“不准再看!”哪怕是没有冢道人的帮助,我也决不能退缩!
面对我的呵斥,冢道人云淡风轻道:“那你就阻止我。”
我……没办法阻止他。
似乎差距到了我的无奈,鹿鸣轻笑道:“所以你看,在这世界上永远都是强者才有资格说话,以你一具区区阳人之身,又能做的了什么呢?时间正在你的手中逃走,留给你的时间越来越少,而沈留白距离死亡也越来越近。依我看,沈留白的命劫已经注定会生,这是没人能够改变的事实。”
说到这,鹿鸣满怀深意道:“有得必有失,你或许清除掉了体-内的心魔,或许变回了正常的阳人,得到了你向往的生活。但同样的,你也失去了力量,失去了保护身边之人的利刃,更是失去了话语权。既然你想过正常的生活,那么就默默地当一个小人物,不要认为这世界还会围绕着你旋转。”
鹿鸣的嗓音异常理智,像是在教导一个茅塞未开的毛头丫头,语气中甚至透着一抹长辈才有的味道。
我没想到自己在鹿鸣面前竟然这么不堪,他似乎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对手,准确来说,他似乎根本就无视了我的存在。当着我的面,觊觎着沈留白,谋划着他那邪恶阴险足以毁掉我一切的计划,这一切都被我尽收眼底,而我却无能为力,做不了任何事情。
这便是弱者的无奈,便是没有话语权之人的苦楚与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