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白芷三人挤在一起睡着了,姜嬷嬷又点了支木棍举着给李兮照明,李兮头埋在箱子里配药。
侯丰歇下,沈远征提着长枪,围着营地巡视。
远远的,一声惨厉的嚎叫声传来,李兮从箱子里抬起头,“什么声音?”
“是狼嚎,草原上就是狼多,没事儿。”姜嬷嬷低低答了句,李兮凝神听着那一声惨厉嚎叫之后,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嚎叫,低低道:“好象有很多狼。”
“狼哪有单的,都是成群。”姜嬷嬷示意李兮,“咱们不怕狼,怕人,姑娘赶紧配一些就歇着,明天一天还不知道怎么样。”
“嗯。”李兮低头配药。
又配了十几只小布袋出来,李兮关上箱子,姜嬷嬷按熄了木棍,李兮站起来,懒腰伸到一半,就看到山下成片明灭不定的亮光,亮的仿佛天上最亮的那些星辰落到了地上,活了过来。
“都是狼!”李兮看的几乎透不过气,她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狼,这么多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灯笼,都是狼眼!
“狼都是成群的,也是多了些。”姜嬷嬷替李兮紧了紧斗蓬,李兮回头看了眼姜嬷嬷,从她的声音里,她听出了丝丝惶恐,山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狼群,确实太多了!
马群开始不安,嘴里都衔着枚,不出嘶鸣,却依然能听到嘶嘶的声音,以及不停砸在地面上的杂乱的马蹄声。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马,这狼群多的,连它们都害怕了。
侯丰早就醒了,和沈远征并肩站在石头房子前的台阶上。
“去看看。”李兮示意姜嬷嬷,姜嬷嬷‘嗯’了一声,和李兮一前一后出了石头屋子,站到侯丰和沈远征身后。
“怎么这么多狼?”站上台阶,一眼望去,李兮忍不住打个了寒噤,刚才她和姜嬷嬷只看到一个方向,现在站在台阶上,除了她们身后,其余三面望过去,都是一望无边的小灯笼。
这得有多少狼!
“有点不对劲。”是侯丰答的话,干笑了一声,“这阵势,好象整个草原上的狼都来了!”
“是不对劲!”沈远征喉咙紧,他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狼!“怎么办?”沈远征回头看向身后的小山,“这山太矮,狼群狡猾,要是四面受敌……”
“嗯。”侯丰也看向小山,“山上让人查看过没有?”
“看过了,三面峭壁,最好再派几个人上去看着……”
“我安排人去。”侯丰止住沈远征,沈远征赶紧点头,侯丰那些人,个个都是经历丰富、几乎成了精了老人,他派人去,自己比自己的人妥当百倍。
侯丰走到众人睡觉的地方,推了推睡在最外的,“老蒋,你到后山上看看。”
“好!”老蒋一咕噜爬起来,背上弓箭,拿起自己的弯刀,猫着腰,飞快的往后山上去。
狼群的嚎叫声越来越近,一只只灯笼般的眼睛越来越密集,沈远征咽了口口水,“娘的!现咱们了!”
李兮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他们这一群人,又是人又是马,狼那么灵敏的嗅觉,还能闻不到他们?
“有点不对劲。”侯丰袖着手,又说了一遍。
“是不对劲……什么不对劲?”沈远征话接到一半,醒悟过来,这个不对劲和刚才的不对劲,不是一个不对劲!
“你看看那边。”侯丰指着远处,李兮顺着侯丰的手指,眯着眼睛用力看,天太黑了,狼的眼睛太亮,李兮看的眼睛花,侯丰说的那边,她什么也没看到。
“也是狼?”沈远征惊讶道。
“嗯,不比咱们这里少,那里,肯定有吃的。”
“是谁?赤燕军?商队?不可能是北戎人,也不可能是马贼,他们都是狼,总不能同类相残吧?哈哈!”沈远征故作轻松的干笑了几声。
“不管是谁,得想办法把咱们这边的狼群驱散,这才入夜,咱们这几十号人,要挡这么多的狼不容易,人手折损太多,后头怎么办?”侯丰看着远处,又看了看越来越密集的小灯笼们,低声道。
“舍几匹马?”沈远征看着侯丰,侯丰摇头,“这么多,都不能不等马跑出去,见了血,这群饿狼立刻就得疯。”
“那?”
“杀!”侯丰一个字说的杀气腾腾,“狼这东西聪明着呢,我带人下去,杀个几百只,怕了,它们自然就退走了。”
“一定要用刀杀吗?”李兮突然接了一句,“用毒行不行?毒死它们?你们看,今天这风不大不小,正好,狼群这么密,顺着风撒一把,只要闻到就能毒死,一把就能死一大片!这样行不行?还是一定得见血它们才害怕?”
沈远征瞪着李兮,眼珠都快掉下来了,呃!是了,这姑娘不光是神医,她还是小药王!
“这一带是草场,离得不远还有水洼子,那毒撒下去,地上肯定得落不少,万一牧民过来,牛羊马匹,或是人中了毒,这不行。”侯丰想了想,垂着眼皮解释道。
“没事没事!”李兮听侯丰这么说,眼睛亮了,“这毒作的快,除非被狼或者人吸到肺里,否则,露在外面,很快就没用了,只要露天放上两三个时辰,就一点儿毒性也没有了。我去配?”
“这么毒,姑娘可得……”沈远征听的脖子凉,吸一口就死了,这是什么毒?她配的时候,万一不小心吸了一口……
太吓人了!
“没事没事!”李兮冲沈远征笑笑,几步奔到她的药箱子前,姜嬷嬷赶紧打着火绒,点了根小木条,蹲在箱子前,给李兮照明。
李兮拿了几个巴掌大小的瓷瓶出来,取出那根细长柄的小银匙,开始配药。没多大会儿,李兮小心的塞上瓷瓶,又拿了另一个瓶子,站起来回到台阶上,递了一个瓷瓶给侯丰。
“我刚才疏忽了,要是用很薄的玻璃瓶子,这药作时能把玻璃涨破,可这瓷瓶厚得很,不一定能涨得破……”李兮尴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