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飞骑,将陈佑和四个昏迷的孩子,带到荒郊的一条飞车行驶道路旁。
然后对陈佑说,很抱歉,出于他们自身的原因,只能将他们留在这里。
一个女声音很活泼的女飞骑说,这条路一小时后必定有飞车经过,到时候能搭在顺风车到附近城镇。
陈佑答应着,连连感谢他们的救助。
被称呼为队长的女飞骑,一直不曾跟陈佑交谈。这时开口了,声音很冷淡。
“别人问起,就忽略掉曾遭遇过我们的事情,以免给你们自己带来麻烦。”
她说着,将手里不知何时抓出来的一把钱,递到陈佑面前,道:“拿着。”
陈佑感到不快,直接就以为她这是收买。
拒绝道:“我不会说的。请你放心。”
那女队长似乎一愣,继而轻笑。
一旁的女骑一把夺过钱,弯腰递陈佑面前,笑嘻嘻着道:
“你这孩子,队长可没那意思。你们几个大概都无亲无故了,不留点钱给你们,队长和我们都没法放心呀。”
陈佑知道自己误会,抱歉的接过钱,道了谢,又说,能不能给告诉他一个能还钱的渠道。
又惹来一阵笑。
那女队长道:“有缘见时再说吧。”
旋又道:“时候差不多了,核爆事件惹来不少英雄前来调查的人,各自小心。”
两个巨骑各自应了声。
那女队长就和另一女飞骑一块儿飞没进路旁山林里,没了踪迹。
两个男巨骑,跟陈佑最早交谈的那个,跟陈佑和同伴分别招呼道别了声,转身也要走时,另一个叫住他道:
“嗨!伙计,你看,队长和二十八号平日就肯定是朋友,次次一块走。
咱俩虽然相处还不久,但一个队,可谓是同生共死。还怕知道你面目会害你吗?何不也交个朋友!”
就听那巨骑冷哼了声,道:
“我不信任你。根本不信任任何人,跟队长出生入死七年了,她都没见过我样貌,何况你这个才加入不足三个月的毛头小子?”
说罢举步就走,没几步,又停下,头也不见回的说话道:
“小子,提醒你。别跟自伙人建交,平时就当自己是个正常活着的人。就算同伴不出卖你,万一出了事儿,英雄也会先从他身边认识人查起。必定殃及池鱼。”
说完这话,身子一晃,奔出几步,随即就见公路上闪出一串影儿,随即,人就蒸似的不见了。
拉最后那人,不满嘀咕句道:“明明就是个热心人嘛,老装冷酷没人情味儿模样干嘛……”
话没说完,就见他抬手打个响指,冲陈佑道:
“幸运的小家伙,再见了,祝你们好运……”
身子便迅速模糊起来,再片刻,整个就看不见了。
陈佑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再看,当真不见了,这才知道——
——异能,原来是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
荒郊之地,飞雪飘扬,四周鸟雀无声。
林木道路都覆着一层洁白积雪,许久不见有飞车经过。
陈佑忽然感到很孤单,忍不住的开始想起母亲,他不知道林红颜去了哪里,如今是否仍旧活着。
又想起那匆匆相对就离别的未婚妻,也不知道她是否安然避过了那场可怕的核爆。
最后想起小城贫民区的邻里。和根据地的伙伴。
空旷而寂寥的环境,催着他压抑的悲伤,四个昏迷的孩子,让他全无顾忌,终于,忍不住肆意流露情绪,渐渐哭出声来。
越想,越哭,越难受,慢慢变成号啕大哭。
最后干脆就肘撑着地面,趴那痛哭的忘乎所以,不能自己了。
陈佑一直哭够了,累了,才渐渐消停下来。
他这头才停下,就听到身边响起哭声。
才知道有人也醒了,回头一望,一个女孩儿在放声大哭,做直着身子,脸上哭得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儿一块的往外流。
他看着,心里就觉得有些酸楚,刚想要安慰她,就听那女孩儿边哭边喊叫起来道:
“我好怕呀……妈妈,我好怕呀……呜呜呜呜呜……”
陈佑恨不得当场甩了自个一个耳光,他觉得忒丢人了。竟然跟这么个人呆一块,在同一个地方痛哭。
就想,小姑奶奶啊,你怕也犯不着哭成这模样吧!像死光爹娘亲人似的!
他这头没想完呢,又两个孩子声音号啕大哭起来。
甭说,一模样的嘴里喊叫着:
“我好怕呀……妈妈呀……呜呜呜……”
那个吵的呀,让陈佑直想把他们一个挨一个踢路边坡底下的林子里去。就这时候,最后那个男孩也有动静了。
陈佑心想,得,又醒一个,可不能让你小子再添闹了。
当即跨过去,一巴掌扇那小子脸上。
那男孩意识才醒,人还迷迷糊糊的就挨个耳光,看清楚是个不认识的打自个,当即就恼了,张口就骂道:
“你神经病啊,干嘛打我!”
这一打一骂,旁边三个哭喊着的全静下来,泪眼汪汪的坐那看。
陈佑瞪圆了大眼睛,凶巴巴的道:“打你怎么着?打你活该,打你应该!你不服气啊?起来打我啊。”
那男孩一听,火大了,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动手。
陈佑抬腿朝路边的护栏踹过去,咔嚓一声响,钢铁铸成的护栏被应脚断裂,一截吃不住冲力,面团似的撞上另一截,‘砰’的一声巨响,都变了形。
陈佑心里暗呼,妈呀,这路边的护栏怎么结实成这样啊,这双鞋里夹着金属甲片儿都钻心痛成这样。
暗地里倒抽一口凉气,脸上可是一点不动声色。
这可吓呆了那男孩,火气全吓了个没影,多多嗦嗦的又坐了下去,眼也不敢看他。
三个才停下哭没一会的孩子,见状心里一害怕,眼见张嘴又要哭上了。
陈佑一声喝道:“谁想挨揍就给我哭大声点儿!”
爷呀,神呀,三个孩子吓的直在心里直叫唤,谁还敢再哭了?
陈佑扫一圈,心里正感满意呢。
挨着他醒的女孩儿就不满抱怨道:“你自己刚才不也哭那么久,凭什么不许我们哭呀!”
陈佑听这话心里一虚,脸上微红。嘴上却理直气壮的喝道:
“我身边认识的人全死完了,我哭是应该,你们呢?哭什么哭!”
他这话儿一说完,那女孩立马就哭上了,边哭还边叫喊着道:
“我娘也死了,我爸也死了。都被个银色的车子撞死了,呜呜……”
紧接着,旁边两个,也跟着又哭上了。嘴里喊着差不多的话儿。
陈佑这才知道,他们都死了双亲,还真哭的应该,就不好意思骂他们了。
回头一看,最后醒那小子没哭,反倒好奇起来:“你怎么不哭?你爹妈都还在?”
那男孩揉揉鼻子,轻描淡写的说话道:
“我爹妈啥模样都不知道,哪知道他们死没死。”
陈佑心想,得,是个更可怜的。
就伸手拍了拍那男孩肩膀,语气带着歉意道:“刚才打你一巴掌,你别怪我,我是怕你醒了就跟他们一块哭,烦。”
那男孩不太领情,拿眼睛瞟他一眼,轻声道:“想怪也不成啊,谁经得起你一脚踹的。”
陈佑就恼了,缩回手道:“都跟你说好话陪不是了,你还小心眼记恨也由得你。还求你原谅不成了?”
那男孩抬眼看他下,缓了脸色,道:
“算了,没真怪你了。咱都一伙子可怜人,这趟能从那鬼地方活着出来聚一块,都该感谢老天爷了,这一巴掌哪还值得真记恨啊?”
男孩这一说,旁边三个都陆续不哭了,挨个插起话来。
有说这个白褂可憎的,老拿粗针管儿戳他大腿和屁股,有说那个白褂可恶的,老把些五颜六色的药水儿注射进他身体里,疼的他死去活来他们还看着笑,嘴里还说效果不错。
最后那女孩儿说了,大脸那个白褂才最下流,好多回夜里没人时把她身边水抽干净了,拿手指抠她下边。
几个孩子乱七八糟说了实验基地的事儿,突然就有个孩子问起来,咱们身上衣服哪来的?怎么出来的?
三个孩子就摇头说也不知道。
就最后醒那个答话道:“具体也不知道,没昏过去前,听白褂嚷嚷说什么杀手组织的人来袭击基地了。没准是被他们救出来的吧?”
就有孩子道:“才不是呢。杀手都是最坏最凶残的人,都比白褂还可怕,哪能救我们呢!”
又有孩子接话道:“是不是白褂了好心,把我们给放了?”
女孩儿就反驳道:“胡说!白褂哪会好心,说不定是英雄后来去了,把咱们救的。”
“呸!我爸说过,英雄就是红国的走狗,全不是好东西!”
“会不会是老天爷救的咱们啊?要是人救的,怎么会把我们扔这种地方?”
……
陈佑听着他们争吵,心想,自个也算救了他们,再者也答应不能透漏几个飞骑的事儿,干脆就居这功吧,还能止住他们这眼见没休止的争论。
就清了清嗓子,叫他们先别吵。
开口道:“是我把你们救出来的,当时听见枪炮炸啊响的,玻璃震碎了,就把还或者的你们救这了。”
“你怎么没受伤呐?”
“因为我机灵。”
“可是,你一个人怎么把我们四个抱出来的呀……”
“还不是仗义,来回跑多少趟,把你们一个个带出来的。”
“你怎么把咱们扔这路边啊。”
“我不认得路,又怕回头找不着你们,当然是顺大路跑,放路边啊。”
……
四个孩子最后都或多或少的相信了。
有孩子提起往后怎么办时,都没有主意。女孩儿就说,陈佑既然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往后就听他的,三个男孩儿都答应了。
陈佑也不推卸,四个孩子如果跟他一块儿,当然得听他的,自幼当惯小头儿的他,可受不了听其它孩子的。
于是,在他带领下,一伙孩子顺着飞车行驶道,踏着薄薄的积雪前进,等待着有飞车路过。
这时的陈佑,完全没想到,他已经开始一段新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