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芝和黄志龙视了一眼, 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恐惧。
沪传广电塔事件之后,上层一直在切割和命案的关系。
卢玉珠临前的一系列安排,让警方必须查至境外, 境外的替罪羊也早已被画地为牢, 只等当做祭品被献上结案。
可谁知时候《审判》剧组里出大的事儿。
胡毅被杀,他父母一定会查。
黄志龙知道自己是躲不通电话了,深吸一口气, 压着音里的颤抖:“段总。”
“哎哟, 黄总啊。”男人丝缎般优雅的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话家常似的, “好久没接到黄总主动打来的电话了,您看看, 我都忍不住亲自打给您了。”
“段总,您是哪儿的话……”
男人笑道:“想您嘛。想候候您。不知几天,黄总您睡得都还安稳吗?”
黄志龙刚刚还和吕芝唇枪舌剑, 会儿额头已冒豆大的汗珠:“我……”
“听闻您摄制暂停, 啧,一个日理万机的制片人, 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休息。想必应该每天睡到三竿起,享受难得的假期吧。”
“……”
段总笑笑, 语气蓦地一变:“可惜黄总睡的好,我却睡的可是不太安生。你知道是为什吗?”
黄志龙:“段、段总说笑了。出了样的事,我根本寝食难安,一直在想办法解决……”
段总嗤笑:“哦?你也知道出了事。我以为你又在哪个海岛度假做spa, 久了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还要我亲自找你。”
“抱……抱歉,我实在是捉襟见肘……”
“你不用道歉。“段总依旧是慢悠悠的, 音里都听不出什喜怒。“黄总如今是大老板,有些生意上的事情,不告诉我也是的。我也没兴致多。只是不知黄总得罪了何方神圣,方要在你的地盘上杀一个家世显赫的人物。”
段总顿了一:“听说,还差一点赔上了血蛊。”
“段总……我们一直是坦诚相待的,我没有任何欺瞒你的生意。”黄志龙的鼻子都在往淌油汗了,“我每年的账目都与你的清清楚楚……甚至我手底所有员工的资料在你里都有备份,你不应该怀疑我。”
“谈不上怀疑。”方悠悠的,“只是百思不得解而已。人啊,无缘无故地,就被当做影视道具一样,浸泡在溶『液』舱里。以样猎奇的方式致人惨,我总不认为是别人单纯的想干掉一个电影项目。”
“是……是……但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得罪什人……”黄志龙手上的雪茄在不断燃烧着,“我真是……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会样。”
段总笑笑:“你倒也不必紧张。”
黄志龙擦汗。
“实要论资历,你在组织的时间甚至比我接手把交椅还早。是组织的老元勋。”段总平静道,“你既然说,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会猜忌你。”
黄志龙略松一口气。
段总:“但是你要知道,姓胡的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让他们在调查起命案的程再发现些什,后果如何,你应该都清楚,不用我多讲。”
“是,是……”
“虽然现在个敢在你鼻子底杀人的凶手还毫无线索,你我也不清楚他的最终目的。不小心才驶得万年船。你说不?”
“,……”
段总道:“好。什事该赶紧做,什事不该再做,你心里都应该很明白。我就言尽于此了。”
“别给方留太多时间,偷腥的痕迹,都要趁早擦擦干净。”
黄志龙又一迭地应了,才挂了电话。
手机按灭的一瞬间,不知是否是因为屏幕光源消失,黄志龙溏白的面容显得非常阴垮。
吕芝靠在墙边:“但愿你今天说的都是真话。”
黄志龙龇牙一笑,眼珠因为紧张而暴突,使得他原本气质尚好的面庞有些说不出的扭曲。
“我说的,没有半个字是假。”
吕芝走后,黄志龙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拿胳膊肘盖住了眼。
实杀人他们些人而言不可怕。他们都是些刀尖『舔』血,人面兽心之徒。
可怕的是,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方的底细。
做出样的事情来,说明方的手段不比他们组织要低,而把谋杀象锁定在胡毅上,也证明了方的地位很可非常高,高到如有万一,他们也不会把胡父胡母放在眼里。
他几时得罪种人?
黄志龙想不起来了,他始怀疑每一个暗生枝节的项目。
是不是有一些出了差错?
如果真的是些项目上的题,可就更麻烦了。
还有——方的一步,又打算怎走?
胡毅了,可黄志龙没有忘记,方手上还有两个女孩——是他手的员工,至今落不明。
黄志龙向来视些没份没背景的人为草芥,换成以前,样的女孩了就了,爹妈拉横幅来他公司门口跪着他都想办法把舆论镇压去。
但会儿,俩草芥的命和他的命运拴在一起了,他不得不替她们担惊受怕。
因为他不知道方打算拿两个女孩再整出些什花样来。
黄志龙思考良久后,再一次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喂……,周队你好。我想两个失踪的姑娘,你们有线索了吗?”
此时此刻。
神秘地点。
应该是一处地室,空气阴冷『潮』湿,滋着一股苦涩的腐木味。
女孩悠悠地从昏『迷』醒来。
她睁眼睛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会躺在剧组酒店的弹簧床上,之前的一切全都是她连日来太疲惫而做的噩梦。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劲了。
恐惧被迅速回填到她的眼睛里。
她惊恐地看着周,想发出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完全被布条勒住堵住了,只发出最微弱的呜咽。
她像每个落入陷阱却尚存一息的动物,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
她扭动头颈,发现自己是被关在了一个一米多高的笼子里,双手反剪着。
“呜……呜呜呜!!”
女孩怕极了,她回忆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戴棒球帽的人。
她举起手机拍照时,投在她后的高举棍子的倒影。
培养舱内,漆黑的头发像海藻飘摆,她定睛一看——
发现是不久前才刚刚和她说话的胡老师。
泡在浑浊的溶『液』里,皮肤白。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女孩的脸庞淌落。
她浑都湿透了,是汗,还有吓得失禁的『尿』……
她在哪里?
是在哪里!
除了笼子,周围就是一大片的空旷黑暗。
她的朋友呢?小杨呢?
她绝望地蹬着踹着,疯狂地扭摆着自己的子,企图把束缚她全的绳索挣松一些。
然后——
“小姐姐。”
她子剧烈一颤。
猛回头去,却只看到笼子的角落里一蓬『乱』草。
她更崩溃了,以为是极度的害怕让自己失去了理智,出现了幻听。
但就在她把头扭的一瞬间,她又听到个音在说。
“小姐姐。”
她再次扭头。
蓬『乱』草动了一。
姑娘才看清,堆『乱』草后面站了一个小孩子。
非常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但他穿的衣服干净,整洁,手脚也没有被缚。他看上去不像是被抓来的,而是跑地窖玩耍的一个小孩子。
少女口发出啊啊的叫,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往流。
“嘘,小姐姐,你不要叫。”
男孩轻手轻脚地向她走去,仰头看了看地室的顶舱入口。
然后他靠近笼子,踮着脚,慢慢地把勒着少女嘴巴的布条解了。
少女猛地喘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嘴唇不住颤抖,齿关咯咯叩响。
“我……我是在哪里……你又是谁……小杨呢?和我在一起的个姐姐呢?你看到了吗?你们想干什……啊?你们想干什?!”
“你音轻点。”男孩虽然很小,但颇有些人小鬼大的意味,他把手指贴着嘴唇上,“不要被上面的叔叔阿姨听见你已经醒了。”
“……”
或许是男孩上没有什恶意,少女不吭了,但也可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在抖。
男孩隔着笼子,小她道:“是个大别墅的地室。我只是个孩子,些来里的大人们是干什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他们做坏事啦。”
“做,做坏事?”少女颤道,“……是……什坏事?”
小男孩没吭,摇了摇头。
少女:“…和我一起被抓来的个姐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她在哪里?”
小男孩指了指脚底。
“楼?”
“水道管子里。”
“……!!!”
小男孩:“她已经了。”
“我没来得及救她,没来得及给她想办法。我们儿经常有样的事情,大人们让我不要管。”小男孩以一种非常的理智在和少女说着些话。
尽管很不合时宜,但人脑有时候就是样不受控制的。
少女在一瞬间竟莫名想到了一张照片——
是在二战的奥斯维辛集营,一个德国男孩从大路上走,神『色』淡然,目光平静,而就在他经的道路旁边,堆积着大量犹太难民的尸体。
小男孩的心像是已经失明了,麻木了,他没有任何生的震撼感,就样习以为常地走去……
而眼前个男孩,仿佛也是一样的。
少女心惊胆战,已是魂不附体,哆嗦许久,才勉强从喉管间打捞出自己荒腔走板的调:“小弟弟…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我爸妈……我爸妈……”
她抖得太厉害了,牙齿咯咯地叩击着。
“我爸妈会崩溃的……!求求你……想想办法……”
“你不要怕。”男孩轻说,“我就是来想办法救你的,他们抓很多人来,有时候自己都忘了……我就偷偷地放几个走。他们到现在还没怀疑到我上,因为我只是个小孩子。”
男孩说着,拿出了一把小小的门锁,始专注地低头给少女门。
“姐姐,个地室,有个小道连着,你往前逃。哦,记得拿上个,个是别墅的大图纸。我给你在上面标画出了往出口最安全的条路。”
少女忙不迭地接了,度的惊吓让她失去了冷静思考的力。
她不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事情有多的不符合常理。
她满脑子都只剩了逃生两个字,膨胀到足以挤压掉任何一丝理『性』。她急慌慌地把图纸攥在手里,充满感激地朝小男孩看了一眼。
“谢谢…谢谢你……”
小男孩乖乖地背着手笑:“没关系姐姐,快去吧。”
少女跌跌撞撞地逃了,程还跑掉了一只鞋,男孩就一直站在笼子边,看着她的影远去,直至消失在浓深的黑暗里。
不知了多久,地室上部的活板门发出吱呀一响。
一束暖黄光照来,有个管家模样的人了地室。
管家走到男孩边。
但和男孩说的不一样,管家不是他的父亲,反而朝他行了一个毕恭毕敬的礼。
“游戏都安排好了。玩家已经按着图纸,走到了监控范围内。”
男孩笑眯眯地:“上去玩游戏吧。”
他说着,跟着管家往上走,离了幽暗的地室。
地室的活板门上雕绘着一只在玩弄猎物的猫——
猫类杀戮的快感不在于享受猎物的亡。
而在享受猎物临前的恐惧。
男孩走到灯火通明的大厅内——
会儿光线充足了,他的脸和打扮就变得非常清楚——是一个长得很秀气的男孩,甚至可以,称之惊艳。
男孩穿着干净的装束,但非常诡异的是……他的脚。
他小小的脚上,竟然套着一双定制款的袖珍红『色』高跟鞋!
实在是一种非常变态的组合方式,五六岁的男孩,脚是一双极度成人化,但又尺寸缩小了的女式高跟鞋。
小男孩踩着高跟鞋来到大厅茶几前,目光一转,看向大屏投在墙壁上的画面。
刚刚被他放走的少女,已经被纤毫毕现地投『射』在了画面上。画面里的女孩已经走入了『迷』宫般的复杂道路,脸上堆积着鲜活的紧张与恐惧。
男孩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走去,盯着屏幕,拿起了桌上一个类似于psp的装置。
他笑笑,稚嫩的小手点了一——“游戏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