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府后宅发生的事女眷这边把消息压住了,所以一众宾客直到上了马车,见到了自家母亲或者妻子、姐妹,这才知道尤霸王竟然擅闯了常府的客院,好在没闹出什么大事。
送走了宾客,常夫人面色冷沉的骇人,端坐在主位上,越想越是恼火,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了常府。
“母亲,祖母已经睡了。”大儿媳进了屋子,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本来寿宴这几日就够累人的,还偏偏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卫氏想想都头疼。
“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桃桃那边你多照应一下。”常夫人摆摆手示意卫氏下去,牵扯到尤霸王,这便不是后宅之事了。
“是,母亲也早点休息,表妹那里儿媳这就过去看看。”卫氏服身行礼后,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鲁嬷嬷特意把熬煮的参茶送了过来,“夫人,这是小姐让人煮的。”
想到女儿今晚上的可圈可点的表现,常夫人冷沉的面色终于松缓了几分,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参茶,“安安人呢?”
“小姐喝了一杯参茶这会去沐浴了,一会还要过来。”鲁嬷嬷是常夫人的心腹,又是看着常如安长大的,此刻屋子里没有外人说话也就随意了一点,“小姐这是长大了,今晚上是半点没有慌乱。”
对比之下被野猫吓的嚎啕大哭的表小姐明显就稚嫩多了,论起来表小姐也就小一岁半而已。
“后宅这些肮脏事本不该让安安知晓,可今日你也看到了湛姑娘的表现,落落大方、沉着稳定。”常夫人提起湛非鱼是满满的肯定和赞赏,“安安过两年也及笄了,京城不太平,后宅这些算计让她多见识见识也好。”
鲁嬷嬷也看出常夫人的疲倦,此刻站到她背后给她按揉起来,“夫人所言甚是,小姐冰雪聪明,只是性子娇憨浪漫,夫人往日说的再多也不如小姐亲眼所见来的有用。”
僵硬了肩膀这会逐渐松缓下来,常夫人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参茶提神,“前院那边如何了?”
“已经散场了,老爷一会就到。”鲁嬷嬷也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尤霸王这会还在前院的客房关着,好在大夫已经看过了,只是喝了太多酒,所以才醉的不省人事。
尤霸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估计尤家老夫人和侯爷、侯夫人真的能把常府的屋顶给掀了。
常夫人点点头,半眯着眼等待常大人过来。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屋子外传来丫鬟的请安时,小憩的常夫人不由站起身向着门口迎了过去,“老爷。”
“外面风寒,夫人先进屋。”常大人温声开口,搀扶着常夫人往屋子里走。
被落在后面的常如安摸摸鼻子,爹娘果真伉俪情深,自己这个乖女儿都没人理会了。
等常大人落座后,常夫人已经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至于涉及到的下人此刻都被单独关押着,常夫人也是等常大人过来再审问。
“安安,你怎么看?”常大人笑着考校坐在下面的女儿,此事虽牵扯到前院,但发生在后宅,安安日后要打理后宅,主持中馈,这样事不会少见。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但常夫人的教导让常如安夜知晓不少后宅的阴谋算计,“爹娘,此事是冲着湛姐姐来的,那么幕后指使的人必定和湛姐姐有仇。”
湛非鱼到京城也不过半月而已,结仇的也就这么几家,常如安也一一道来:“按理说折家嫌疑最大,可折家都武将之家,一贯都是直来直往的,不会把手伸到我们常府来布局。”
不管是谁得罪了折婧,折三郎都会带着人直接打上门去,这些年折家为此得罪了不少人,也结下了不少梁子,可折家行事也算是光明磊落,这般阴险的算计一看就不是折家的手笔。
常大人和常夫人笑着点点头,示意常如安继续说下去。
“其次就是白夫人,今日湛姐姐给祖母拜寿的时候就和白夫人起了冲突,湛姐姐的丫鬟还掌掴了白夫人的丫鬟,但能安排尤浩然进了内院,必定是提前就安排好了,想来也不应该是白夫人或者黎家。”
在常如安看来湛非鱼在裕丰楼救了白兆辉一命,虽说后来有挟恩图报,湛姑娘想要嫁给白兆辉的流言传了出来,白夫人也因为这个流言生气,但还不至于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再说这里可是常府,白夫人只要顾虑到爹的官位就不会轻举妄动,常如安皱了皱眉头,“最后就剩下温姐姐了,在多宝阁湛姐姐讹去了温姐姐一万两银子,可钱财不过身外物,温姐姐和温家不至于为了银子来算计,爹,我想不出来还有谁和湛姐姐有仇。”
“想不出来就先听听这些背主的下人是怎么招供的。”常夫人示意的看了一眼鲁嬷嬷,让她去把收了银子的这些下人都带上来。
一溜排跪了六个下人,三个丫鬟、一个婆子,还有两个小厮。
常大人放下茶杯,深色莫测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六个下人,声音依旧温和,“后院发生了什么事想必你们都知晓,常府的规矩你们也知道,此时说了免受皮肉之苦,也只是被发卖出去,若是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本官铁面无情!”
“老爷,夫人,奴婢是清白的。”跪在最右侧的丫鬟红袖砰砰的磕着头,仇恨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姐妹绿袖,“都怪奴婢轻信了绿袖,这才没有检查客房,害的表小姐差一点被野猫给抓伤了。”
红袖、绿袖都是三等丫鬟,平日里负责常府客院的打扫,今儿是老夫人的寿辰,客院这边自然也要准备好,毕竟会有女眷过来消息或者更换衣物。
红袖是负责茶水糕点、炭盆、熏香这些事,绿袖负责整理打扫还有布置,红袖把送来的这些衣裳挂到了柜子里后,本打算再进行最后一遍检查,确保不会出任何问题。
可绿袖却说刚把屋内地面给擦了一遍,地上还湿的,就没让红袖进去担心踩脏了地面。
“好姐姐,我先打扫院子,等屋里的地面干了我就进去看看,你快回屋子换身干净的衣服,一会宾客就要登门了。”绿袖笑着推搡着红袖往院子门口走,“今儿是老夫人寿宴,我那支珍珠蝴蝶钗就送给姐姐了,姐姐快回去吧。”
即便没有检查衣柜也不算什么大事,再加上红袖的确喜欢那一支钗子,这不就半推半就的先离开了。“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之后也没有检查衣柜。”红袖哭的直抽噎,其实她今儿本该守在院子里的。
如此一来柜子里关了野猫,那必定会有声响,红袖也能发现。
可她换了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戴上了蝴蝶钗之后,就去和其他丫鬟炫耀去了,根本没守在院子里。
直到寿宴开始了,远远的看到湛非鱼和桃桃她们往院子里过来了,红袖这才结束了和小姐妹的闲谈急匆匆的跑回了院子里。
“绿袖,你有什么要说的?”常夫人冷眼看着一言不发的绿袖,她也是家生子,可惜还是背主了。
“奴婢无话可说。”低着头,绿袖面如死色,事已至此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了。
“该死的贱丫头,你以为你不说夫人就不知道了?”鲁嬷嬷厉声骂了一句,看着跪在地上的绿袖恨声道:“你那大哥赌输了欠下了两百两银子,你老娘要把你嫁给户胡屠夫抵债……”
绿袖在常府也只是三等丫鬟,而且常家的规矩是男子四十无子才可纳妾,所以绿袖她即便容貌再好也不可能被主子纳为姨娘妾室。
绿袖等过了年已经十七岁了,她去年就和李记布庄的伙计钟进看对眼了,本来钟进也想着存上一笔银子给绿袖赎身,若是主子开恩不要她的赎身银子,这笔银子就给绿袖的爹娘当聘礼。
可谁知道绿袖大哥欠了赌债,她和钟进两人也不过存了二十两银子,钟进为了不让绿袖被抵债给胡屠夫,偷了布庄的几匹布想要偷偷卖了给绿袖凑银子。
可惜被掌柜的给发现了,虽说没把钟进送进大牢,但还是把人给毒打了一顿,钟进右胳膊被打断了,存的那点银子都送去医馆看大夫抓药。
绿袖也是被逼无奈,等老夫人寿宴过后,她老娘就要求老夫人给她赎身然后把人嫁给胡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