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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等会,嬷嬷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啊嬷嬷!!
他连人带椅好歹也有个小二百斤,嬷嬷你就这么推、推着跑了?
不,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好嬷嬷!!
墨书锦抱着手臂瑟瑟发抖,李嬷嬷却看着他笑得越发慈祥和蔼。
一种不大美妙的预感陡然窜上了心头,青年咽着口水瑟缩着转过了脑袋——
果然迎面对上了那一对似笑非笑的半大少年。
“哟,六哥,活着呢,”墨君漓笑眯眯的弯了眉眼,一面闲闲踢了踢脚尖,“看来这会你这精神是好了不少啊。”
不,他现在突然不是很想活。
青年咧嘴讪笑,应声软趴趴地向后仄歪了头颅:“倒也不是太精神,七弟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我的头有些晕,肚子也有点疼了呢……”
“哦,是吗?殿下的头还晕,肚子也跟着疼?”立在太师椅另一侧的慕惜辞凉飕飕接过了话茬,细长白皙的手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两根金尾银针,“那具体是哪里在疼——”
“要不要臣女再帮殿下扎上两针?”
不不不,不必了,姐姐(请用天|津话念出这个词,“结界”),您是我亲姐姐,您赶快地把那两根针收好吧,他晕针!!
墨书锦闻此登时诈尸一般坐正了身子,随即扯着嘴角打了哈哈:“啊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觉得好多了呢——”
“既然您觉得已经好多了,”李嬷嬷的声线倏然响在青年身后,墨书锦被她吓得险些嗷一声蹿出了太师椅,“那我们就来好好谈一谈正事吧,殿下。”
“正……正事?”青年缩着脑袋挪了挪屁|股,企图寻个三人都不注意的空档,拔腿开溜,“嬷嬷,你别开玩笑了,我就一胸无大志又扶不上墙的纨绔——”
“你们跟我哪来的正事要谈?”
墨书锦龇牙咧嘴,一面拿余光不住地瞟了那扇阖死的雕花大门,一面又在心下飞速计算着他从这跑到门口所需要的步数与时间。
他左看右看,总算掐着个自己面前无人、那三人似乎亦不曾盯紧他的空闲,猛地撑身而起,试图三两步蹿出门去——
下一息便被三人团团围住,一寸一寸地逼回了太师椅。
“六哥这是想到哪去?”墨君漓按着青年的肩膀笑了个春风拂槛,“不如带上小弟一起?”
“想来六殿下的这两条腿,暂时是不想要了。”慕大国师晃着银针低眸扫了眼墨书锦的双膝,比量着似在寻找最佳的落针之地,“要不然臣女帮殿下把腿废了罢。”
“殿下,今儿发生的一切,老奴会如实告知给昭仪娘娘的。”李嬷嬷好脾气地端着衣袖,神情慈爱,“至于娘娘会不会动手抽您,那老奴便不知道了。”
“娘娘的脾气,您知道,她虽已从李家出嫁多年,却仍保留着当年在府中做姑娘时的习惯——”
那个习惯,是指每日卯时起床,先练一个时辰的鞭法,再围着屋子跑上十来里的路吗?
慕惜辞二人闻此,头上不禁齐齐掉出来两颗汗,这位李昭仪平日里低调得久了,一时还真让人忘了她出身的那个李氏,大小也是乾平正儿八经的百年将门。
只不过,李氏的根基不在京城,人家世代镇守着的,唯有乾平东南沿海的那一小片地带罢了。
……不,他一点都不想见到他老娘耍着的那根九节鞭!!
墨书锦听罢不由脸色大变,他长了二十多年,至今也想不明白他那一贯以统御水师而着称的外公,怎么就养出他老娘那么个耍鞭子的倒霉闺女。
九节鞭这玩意能在船上使吗?
这东西适合在水上玩吗??
它不能,不合适!
那玩意就抽他最他喵的顺手!
仰栽回太师椅里的青年忽然间生无可恋,他有气无力、妥协似的抬臂晃了晃爪子:“嬷嬷,求放过……”
李嬷嬷但笑不语,抬头对着墨君漓微微点了点头,继而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一步,脸上的笑意略略一敛,静静沉下了眼眸。
于是厅内几乎在瞬间便彻底沉寂了下来,墨书锦紧着背脊伸手挠了挠头,这屋里突然这么安静,他还真有点不大适应。
——浑身难受。
“所以,六哥。”站在他身前二尺之处的少年陡然开口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青年本能地挺直了脊柱,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你还准备继续装傻多久?”
少年人干净清冽的声线乍响在耳侧,墨书锦心头倏地便是一声“咯噔”,他面容一白,随即假惺惺地拉扯出个轻挑的笑:“七弟说笑了……愚兄何曾装过傻?”
“是吗?”墨君漓不置可否地敛眸轻哂,而后绷着那满带嘲弄之意的笑容微微抬高了下颌。
他半垂着双目,黑凌凌的眼瞳直直攫紧了青年的眼珠,墨书锦被他盯得身上无端起了毛,素色的中衣眨眼便被那汗珠穿透,贴在他背上,沁凉的一片。
“六哥,你不会当真以为,今日的一切只是桩‘意外’吧?”少年上前踱了半步,仍旧维持着那下颌微抬的姿势,眸底一片暗潮汹涌。
“还是说,你认为只要自己装了纨绔、示了弱,他们便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你、放过李家和李昭仪?”
“醒醒吧六哥,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墨君漓倏然俯身,单手撑上了太师椅背,他低头注视着眼前的青年,就像是看到了前生的自己——
真像啊。
一样的不谙世事,一样的天真愚蠢。
一样的……险些万劫不复。
“生在天家,头顶墨姓,我们注定一辈子逃不出这永无止境的斗争。”
“没人会管你是不是真的纨绔,也没人会在乎你究竟有没有那个争权夺位的心意,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让人安心,是以——”
“只要你活着,就会被他们视为眼中之钉。”
“更何况,李家手中是攥着兵权的。”少年叹息着闭了闭眼,“不多,就三万。”
“但那却是乾平唯一的水上之师,镇守着国之东南。”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恭顺、温和、人畜无害,他们便不会去打你的主意?”
“我……”墨书锦木然张了嘴,他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