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日胜预料的一样,六天之后,寺田清藏才向他透露,中共有了最新的动向。
寺田清藏神秘地说:“根据情报,明天将有一位共产党的重要干部抵达北关车站,共产党准备在北关车站附近开个会。”
江日胜“惊喜”地说:“北关车站?”
他虽然一脸惊喜,但内心却重重地叹了口气。寺田清藏一说“北关车站”,他就知道是谁出了问题。
这份情报,是四天前张守白告诉南关兴隆街孙兴富的。
四天前就告诉了孙兴富,为什么今天寺田清藏才会告诉自己?是日本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还是孙兴富为了自保,故意拖延时间?
寺田清藏叮嘱道:“这次你的特高支部要全体出动,北关车站的出入口太多,绝不能让共产党溜了。”
江日胜问:“他们既然要开会,为何不来个一网打尽?”
寺田清藏笑了笑:“如果能密捕这位共产党,是不是更有利于行动?”
孙兴富负责在北关车站接人,只要江日胜把外围的通道堵死了,哪怕这个共产党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北关车站。
江日胜竖起大拇指,一脸敬佩地说:“寺田班长神机妙算,共产党碰到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寺田清藏嘴角轻轻向上翘起,停了一下又叮嘱道:“行动能不能成功,你的人很关键。”
事实上,江日胜的特高支部只是他的一个后备队。他的人,会跟着孙兴富抓人,只有孙兴富出了差错,才能用到江日胜。
江日胜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说:“请寺田君放心,我的人绝不掉链子,如果因为我的人让共产党跑了,我愿负全部责任。”
这句话,江日胜敢对任何人保证。甚至,他敢用自己的人头保证。
寺田清藏微笑着说:“哟西,江桑,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勇气和担当。”
江日胜问:“寺田君,这次在北关车站,是不是要把张守白一起抓了?”
他知道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但如果不问,以后会引起寺田清藏的怀疑。
寺田清藏说道:“如果他来就一起抓。”
张守白是政治交通员,只负责传递情报,并不参加行动。看来江日胜脑子里还是缺根弦,不堪大用啊。
江日胜一脸向往地说:“我希望他能来。”
回去的时候,江日胜开车去了趟东元盛染厂,果然,他的车子在附近转了一圈,再转圈的时候,贺仁春就出现了。
贺仁春上车后,问:“怎么啦?”
江日胜一边开着车,沉声说道:“南关兴隆街的孙兴富。”
贺仁春吃惊地说:“孙兴富?”
他当然知道江日胜说出这句话的意义,江日胜一直在甄别张守白的人,他甚至希望,这些人都没问题,日本人是从其它渠道了解到的情报。
江日胜淡淡地说:“张守白是四天前通知孙兴富的,今天寺田清藏才告诉我。他们为了保护情报来源,可谓煞费苦心。”
他何尝不失望呢?孙兴富原本也是一位革命青年,一心要抗日,结果却走到了亲日的行列中。
贺仁春问:“接下来怎么办?”
江日胜说道:“知道了情报泄露的来源,反而不用着急了。你跟我一起回特高支部,先把北关车站的行动布置好。这次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能让日本人抓到任何把柄。”
贺仁春突然说道:“王海亭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听我的事。”
江日胜沉吟道:“把孙兴富的信息透露给他,这可是真正的共产党。”
贺仁春突然觉得很爽,江日胜的办法太好了,他高兴地说:“你的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呢?我都没想到,正发愁呢。让他去抓孙兴富,不知道寺田清藏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江日胜冷冷地说:“寺田清藏不向我透露情报来源,我抓了孙兴富,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至于我的脑子,一直都转得快,要不然能当你的上级?”
贺仁春笑道:“有的时候,我真的佩服你的无耻。”
解决了孙兴富的问题,他一下子变得轻松。借敌人的手,办自己的事,也只有江日胜能干得出来。
按照他的思路,孙兴富是叛徒,应该交给组织处理。江日胜的做法,更胜一筹,借敌人的手处理,一点痕迹也不留,还让人说不出什么。
江日胜提醒道:“到时候你离王海亭远点就行,别让他的血溅到身上。”
回到特高支部后,江日胜把谢景禹、宋森茂等人召集起来开会,布置在北关车站的抓捕。
江日胜说道:“这次的行动,我们虽是配合,但任务也很重。我们要把北关车站布置成天罗地网,一旦日本人失手,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行动时,所有人都要着便装,如果因为你们的装扮,让共产党看出端倪,我可不会保你们。”
贺仁春散会后,把剿共班的人组织起来开会:“我们是剿共班,共产党如果落到别人手里,我们脸上有光吗?如果日本人没得手,必须是我们得手!”
行动安排在两天之后,就在出发前,“满清遗老”王海亭突然找到贺仁春:“贺班长,今天我有急事,能否请个假?”
贺仁春摇了摇头,不满地说:“今天的任务很重要,你怎么能请假呢?有什么事,行动结束之后再说。”
王海亭讪笑着说:“今天真有急事,北关车站的行动,多我不多,少我不少,不会因为我而影响行动。”
同时,他将一卷钱塞到贺仁春手里:“贺班长拿着买烟抽。”
贺仁春说道:“你啊,先说好,如果因为你出了什么事,跟我可没关系。”
王海亭拍着胸膛说:“放心,我的一切自行负责,与贺班长绝对无关。”
他得到消息,南关兴隆街有个共产党。如果能抓到这个共产党,岂不是大功一件?
寺田清藏答应过他,只要在特高支部干出成绩,就会提拔他。特高支部这次支北关车站,注定空手而归,他就不一样,妥妥的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