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狗蛋却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去看看那佛像,你为何要拦我的路,还要动手打人?」
「我家公子在大殿祈福,你也想进去?」
黑衣人脸上的神情渐寒,杀气渐浓,只要狗蛋敢往前踏出一步,他就会再次出手。
狗蛋的神识望着大殿里那黑白之色的大佛,忍不住说了一句:「原来天罗城的大佛只喜欢有钱人,算了,我不看了。」
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黑布,准备转身离去。
黑衣人拦路,金光寺的和尚只喜欢有钱的人,让他刚刚生出来的一颗见佛的心,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正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大殿里响起:「好一个遇佛不见,哪来的野人,敢来金光寺惹事?」
说话间,大殿里走出一个身高五尺有五,年方不过三十,一身白衣胜雪的公子。
让狗蛋感到恶心的是,神识中的青年虽然是黑白之色,可是他的袖口用丝线绣了一个「卍」字标记。
正是打狗镇上,要杀师妹那些家伙衣服上也有这样的标记。
本来欲要转身离去的狗蛋,眼见大殿里有人出来呵斥他,只好停下了脚步。
想了想回道:「是你的手下先动手,我见不见佛关你什么事?」
虽说狗蛋依旧有些胆怯,可是一想到师父就在客栈里,瞬间胆子大了几分,说话也硬气了一些。
青年看着手下身上的血渍,眉头一皱,自然明白手下招惹了眼前的少年,但是他却没有道歉的意思。
正在三人对峙的时候,青年身后走出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一身黄色罗裙的女子。
女子自大殿走了出来,皱眉说道:「无花,这里为何吵闹?」
女子出现的刹那,让狗蛋有一种错觉,仿佛昨天刚刚来过金光寺,在梦里见过眼前这个富贵逼人的女子。
身着黄色罗裙的女子显然是这男子的夫人,丝毫没将眼前的狗蛋看在眼里,更不要说当下的狗蛋看上去还是一个瞎子。
命运的齿轮再轮,不知过去多少年,两人在相同的地方,再次遇见。
可当下的狗蛋依旧不知眼前的女子是谁?女子也忘了当年曾在这里遇到了身化狗蛋的李修元。
坐在客栈里煮茶的老道士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喃喃自语道:「这算是巧遇?还是命运的安排?」
挥手间,一道淡淡的金光飞出客堂,往金光寺的方向飞去,他不能让自己的弟子在同一个地方,受伤两回。
「你是谁家子弟,居然打伤了我家的护卫?」
被黄裙女子叫做无花的男子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狗蛋问道。
毕竟这里是寺院,他不想在佛前生事。
狗蛋想了想回道:「我是狗蛋,没想到金光寺的佛不好见,既然如此,不见也罢!」说完便转身往石阶下走去。
无花闻言大怒,冷冷地喝道:「大胆,你竟敢出言谤佛!」
狗蛋抬头望天,跟虚空中的老道士问道:「师父,弟子未曾见佛,何来谤佛一说?」
老道士淡淡一笑:「说你是白痴偏偏不肯相信,你都拒绝了他的接引,他哪里会喜欢你?」
狗蛋虽然不是很明白,却也喃喃自语道:「不好见,那就不见了。」
老道哈哈笑道:「那就回来吧,陪师父煮茶聊天。」
「轰隆!」一道惊雷劈在无花的头上,这一刻的他有一种错觉。这话他曾经某年某年的某一刻,曾听一个少年说过。
女子看着眼前这个小瞎子,只觉得无比讨厌。
皱眉说道:「此人面目可憎,打发他走
吧,既然还了愿,我们要回家吃饭了!」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啊,害得我找好一会。」狗蛋身后不远处响起了陈姗姗的声音。
「师妹我们走吧。」
狗蛋转过身,挥了挥小手,跟虚空中的师父苦笑道:「此地庙门太高,菩萨也不开心,不去见佛了!」
说完跟天空中挥了挥手,准备往石阶之下走去!
「噢!」陈姗姗应了一声,正想转身拉着师兄离开,却见到他衣衫上染上一抹血渍。
不由怒道:「公子为何欺负我的师兄?」
无花闻言一怔,皱眉说道:「我们在大殿里祈福,哪能让外人打扰,是这瞎子打伤了我的护卫!」
陈姗姗指着狗蛋身上的血渍说道:「我师兄一丝灵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伤了你的侍卫?金光寺中可以随便伤人吗?」
说完看着站在殿门外的老和尚,继续说道:「师兄一心向佛,我特意去给寺里捐了香油,早知如此,何必进寺?」
「善哉,女施主言重了!」
老和尚自然明白殿外发生了何事,奈何正如狗蛋所说那样,便是金光寺的佛,也得看无花的脸色。
只不过,便是狗蛋回无花的那句话,却让他闻言大惊,仿佛间时光倒流,眼前的少年似曾相识。
只不过,当年那少年却没有瞎眼。
「你是谁,敢如此无礼?」
一身黄色罗裙的女子怒道:「这里是天罗城,这里是金光寺,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就在陈姗姗欲要出言顶撞之际,神海里却传来了老道士的声音:「不用跟他们讲道理,带着你师兄回来。」
陈姗姗眼见老人出声,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掏出丝巾擦拭狗蛋衣襟上的血渍,一边说道:「师兄,我们回去吧。」
狗蛋哦了一声,也不再理会身后之人,准备跟师妹一起离开。
谁知黑衣人一见瞎子竟敢顶撞主人,没说一声道歉就想溜走,一道邪火中烧之下。
「锃!」的一声拔出手中灵剑,往狗蛋的背后斩来......
「呜呜!」风声中,天空中一抹淡淡的金光随风而来,没入狗蛋的神海之中......
「嗡......」如在狗蛋的神海中敲响一道晨钟暮鼓,将那穿越黑洞受损的记忆瞬间修复了一丝......
如万年的冰山崩塌,露出了雪山的本来面容,冰雪崩溃,高山依旧伫立。
那融化的丝丝雪水在修复他在黑洞中受损的记忆,即使只是修复了一丝,却也让狗蛋如那蜉蝣闻道,刹那顿悟......
说时迟,那时快。
从黑衣人斩出一剑,到金光没入李修元神海,清醒过来的一眨眼,看似过去了漫长的一刻......
而当下的两人,却好像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之中。
黑衣人的灵剑还有半空,不,应该说是在空中停顿了一刹,时间静止了下来。
而站在石阶上的狗蛋却回到了梅园的凉亭之中,正身化星光,依依不舍地跟师尊,跟一帮朋友们告别......
电光石火,风云雷电!
花开花落,都不足以形容当下的一刹那!
佛说一刹那,可以比眨眼还要快!
老道士挥手之间,却让这一眼从梅园的那一刹那,穿越无数的时空,穿过打狗镇上无数的岁月。
让自己的弟子,回到了当下的一刻。
「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狗蛋,不,应该说是李修元的拈花之手自广场上的莲花池中借来一滴若水.....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滴......一滴水化作莲花的一片花瓣,往身后飞去......
「咔嚓!」一声响起。
时间恢复的瞬间,来不及出手的陈姗姗,怔怔地看着往师兄斩来的一剑,在空中断成了两截!
时间恢复的一刹那,来不及出声的无花拉着夏梧桐的手,看着眼前的少年飘然下了石阶,往广场上而去。
脸上有说不出来的阴霾,因为他也没有看清楚,自己手下的剑怎么就断了?
难不成是身后老和尚出手,怕自己手下在这里杀人?
看在大殿前老和尚的眼里,却是那瞎了眼的少年,却在离开的一刹那步步生莲,往广场上的莲池而去......
行至莲花池边,恢复了些许记忆的李修元,却如朝闻道一般,嘴里轻声呢喃起来;
「所谓苦乐、常无常、净不净、我无我、实不实、归依非归依、诸佛非诸佛......」
「老和尚,在金光寺里修佛太苦,不妨改为修道吧!」
「轰隆!」一声!
李修元的这一番话在老和尚的头上响了一道雷,让他梦回当年,也曾有一个少年跟他如此说过......
少年一句话,破去了无花跟住持的无相。
于无数年之后,再次破去了大殿里诸佛的无相金身。
破了低眉垂怜菩萨的慈悲......
看着少年于风中远去的背影,老和尚的老泪横流,如当年一般呢喃道:「我佛也苦,不苦不成佛!」
数年之后再闻道,让老和尚同样没有跟无花道别,转身悄然离去。
站在殿门外看热闹的几个和尚,一脸怒容的无花跟一头雾水的夏梧桐,还没等他们想着如何寻那瞎子的麻烦。
风中已经不见了少年两人的身影,一阵风过,如梦幻一般。
「夫人我们回去吧......」
无花看着夏梧桐轻声说道:「像这样狂妄无知的家伙,你理他作甚?还一丝灵气都没有,不配跟你说话。」
夏梧桐感受到无花的怒意,只好轻声安慰道:「一个山野小子,夫君莫要跟他计较。」
在众僧的注视之下,无花带着夏梧桐跟几个手下也悄然离去。
秋高气爽的天罗城,天空有一朵乌云飘过,悄悄遮住了天空中的那一轮红日。
眼见无花公子离开,众僧回到佛殿里继续念经,老和尚传音让众僧在佛前忏悔念上一个时辰的佛经。
「咔嚓!」一声响起,有一道如蛛网的裂痕出现在三世佛的金身之上。
「不好了!师兄快看,金佛有了一道裂缝!」一个眼尖的小和尚,指着佛台上的大佛高声喊叫起来。
诵经中的众僧纷纷抬头,却瞬间吓得纷纷惊叫起来,这一回佛身裂开,比当年更加恐怖。
跌坐佛前,于佛堂里的老和尚一声长叹。
嘴里急急诵经不止,他甚至不知道,为何相同的一幕,会在无数年之后再次出现。
三佛诸佛金身裂开,众僧一时无比悲伤,一边流泪一边诵经。
惊慌失措的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拼了命地念诵经文。
今日天罗城的金光寺,等来了当年的应劫之人,却不知道那一声劫雷,何时落在须弥山的头上。
当年的因果之花默默地酝酿了无数年,终于将要开出一朵恶花。
客栈里的老道士禁不住一声叹息,喃喃自语道:「恶念恶果,开花结果!便是过去了千年,也会有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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