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道:“难不成,我对阿青……见色起意了……”
话音落下,她猛然闭住了嘴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可是现在,似乎也找不到其他解释了。
可她认识阿青这么久,她自己头上第一美人的名头也不是她自己花钱买来的,她从来见惯了美人,怎么会突然对一个认识了这么久的人……见色起意?
虽然阿青着实俊美……
这么想着的时候,脑海中阿青突然靠近的那张脸就越发清晰。
秦拂突然呜了声,将头轻轻磕向了一旁的桃树。
完了,都这样了,她着实没办法骗自己这不是因为阿青了。
可阿青拿她当朋友,她居然对他有这种想法……
原来……自己本质上居然是一个为色所迷见色起意的人吗?
秦拂恍恍惚惚的想,这次去禅宗的话,她能不能向佛子讨两本能让人清心寡欲的经书来读读。
她不能这样,她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
秦拂恍恍惚惚的在院子里坐了半天,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受到了全面打击。
天无疾一直没有出现,她现在也不敢去找他去了哪儿。
夜幕落下,她总算回过神来,看着满天繁星,她用力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将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
阿青是跟着她出来的,他手无缚鸡之力,全靠她保护,自己一定不能在阿青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不对劲。
要不然这让全然依靠她把她当朋友的阿青怎么想?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对我有非分之想,还馋我的脸?
秦拂一想就觉得莫名窒息。
她起身,去姬涧鸣的房间看了他一趟,见他没醒,又回了自己打坐的静室。
把清心咒念了个一百遍,然后开始入定。
然而也不知道是她白天的念头太过惊悚的原因还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入定之后居然做起了梦。
可她明明戴上了阿青用食梦草浸过的珠子,她怎么可能还会做梦?
她在刚入梦还清醒的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墨华的梦引术。
然而当她真正沉入进梦境,她却一下子停止了从梦境中清醒的尝试。
因为这真的只是个梦。
还是一个她曾经做过无数遍的梦。
在那个梦境里,白衣白发的墨华站在魔渊旁,堕魔纹鲜红如血,他手中拿着太寒剑,剑尖直直的扎入秦拂的胸膛。
她曾在那三个月里无数次重复这个梦境。
然而这次不同的是,以往的梦境之中,她的视角总是在梦境之中的那个“秦拂”身上,一次次的感受着太寒剑将她一剑穿心的滋味。
而这一次,她仿佛是一个旁观者,旁观了一场入魔杀徒的闹剧。
在太寒剑穿过“秦拂”的胸膛时,旁观的秦拂耳边突然响起了沈芝芝对她说的那句预言。
——百年之后天衍宗太寒剑尊因情入魔,而他入魔后,他座下大弟子会被他逼到由道入魔向死而生,终成一代魔王。
秦拂猛然惊醒。
惊醒后,门外月色中天,她冷汗浸透衣衫。
第78章
秦拂盘坐在蒲团之上,魔怔一般的伸手摸了摸胸口。
没有太寒剑,也没有梦境之中喷涌而出的鲜血。
她愣了好一会儿,身体的感官这才渐渐回来,也才察觉背后的一片冰凉。
这个梦境曾在那三个月中纠缠过她无数次,而自她出关之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或者说,自从她渐渐遗忘那个话本中的内容之后,她就很少做与那个话本相关的梦了。
这一次,在佩戴上食梦草浸泡过的珠子之后,她再次重温了那个梦境。
秦拂站起身,摸着漆黑的夜色给自己连灌了两杯茶。
她没有点灯,借着若隐若现的月光坐在桌边,手中缓缓转着茶杯,神情若有所思。
在那三个月里,她每次做这个梦都会怀着恐惧的心情醒过来,但因为这一切都都荒诞的仿佛是她的臆想,所以每每梦醒之后,她都会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过于荒诞的梦境。
因此,当梦中的那个话本在现实之中一一被印证之后,那个墨华将她一剑穿心的梦境才变得更加令人恐惧,甚至一度差点儿成为她的心魔。
那时候她恐惧的是墨华额头上鲜红如血的堕魔纹、是他手中那把曾用来教导她的太寒剑、是他冷漠到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睛。
她恐惧的是那个被她称之为“师尊”的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对她拔剑相向。
可是所有这一切的恐惧,早在她得到断渊剑时就已经被她刺向幻境中的墨华的那一剑给刺破了。
从那以后,她没有再做那个梦、也没有再恐惧于那个梦,更不会恐惧墨华。
可是如今,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梦境之中,她仿佛又重温了那三个月的恐惧。
唯一不同的是,那三个月里,让她恐惧的是墨华手中的剑,而这一次,让她脊背发寒的却是沈芝芝对她说过的那句预言。
——百年之后天衍宗太寒剑尊因情入魔,而他入魔后,他座下大弟子会被他逼到由道入魔向死而生,终成一代魔王。
在魔尊的预言之中,太寒剑尊会因情入魔,而他的大弟子“向死而生”。
这个预言出自于百年之前,百年之前还没有秦拂这个人,墨华更不是什么“太寒剑尊”。
而现在,太寒剑尊心魔已生,他的大弟子,正是秦拂。
“向死而生”,那首先是要死的。
而在那个话本之中,“秦拂”不正是死于太寒剑下?
百年之前魔尊的预言和那三个月中纠缠于秦拂的梦境一一印证,仿佛明明白白的告诉秦拂,这就是一场注定无法逃脱的宿命。
她本以为那个话本的结局就是她秦拂最后的结局,却没想到,魔族百年之前的一个预言却将她的结局铺的更远了。
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秦拂将死于自己师尊剑下,为了自救,向死而生,由道入魔。
这不由得让秦拂脊背发寒。
她现在走的路,究竟是自己选择的路,还是天道早就给她铺好的一个局?
对了,还有天道。
魔族的那个预言,是来自于天道。
有那么一瞬间,秦拂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天衍宗命峰号称算遍命数,然而他们算了千年也没能算到天道一分一毫,可是如今,他们觉得被天道背弃的魔族却得到了天道的预言。
天道,真的如他们所说,是偏向正道的吗?
自从沈芝芝对她说完那番预言之后,秦拂百般事务缠身,不知道是没有功夫去想那个预言还是不想去想那个预言,可如今想起来,却觉得这个预言中的每个字都让人脊背发凉。
而一旦对天道产生了怀疑,秦拂就觉得事事不对。
千年前魔界出了个不死树,那棵魔树仿佛只针对于正道一般,让千年前的那批修士死了个青黄不接,更是有大能修士直接入魔,成了日后挑起正魔大战的魔尊。
百年之前寒江剑尊莫名入魔,身死好友之手。沈芝芝一代天骄入魔成为魔界的魔将。
而今正道新一代的中流砥柱太寒剑尊心魔已生,按照预言,他入魔指日可待。
而被正道修士叫了几十年“剑道天才”的秦拂,在那个预言之中是横扫魔界的一代魔王。
不盘算还好,这一盘算下来,千年之中修真界有名有姓的大能修士,居然有一半都入了魔道。
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偶然,但是大半天才入了魔道,这可不是偶然能说通的。
更何况还有寒江剑尊,入魔入的莫名其妙。
所以这天道,究竟是在正道,还是在魔道?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秦拂就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千年来正道天才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一一陨落入魔,鬼才会看不出答案。
——这天道,想让它看中的正道修士入魔。
秦拂猛然站起了身,推开门走到了院子中央,抬头看天。
月色被云遮住了一半,显得晦暗不明。
而透过这晦暗的月色看过去,有那么一瞬间,秦拂仿佛看到了虚空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对她长着血盆大口,随时随地都能将她吞入其中。
秦拂就这么冷冷的看着。
一阵烈风突然袭来,卷起了满地落花,也卷起了秦拂的衣摆,飞扬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视线。
透过被发丝割裂成碎片的视线,秦拂看到天际一团巨大的乌云被这阵烈风吹来,彻底遮住了月亮。
下一刻,大雨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铺天盖地,气势滂沱,仿佛是上天对她的一种警告。
秦拂脊背挺的笔直,就这么站在天地之间,任雨水砸在她的身上。
天际雷声大作。
雷声落下的一瞬间,秦拂突然冷笑着抽出了断渊剑,遥遥指向天边。
她的眸子冷的像冰封了万年的雪,看着黑云翻滚的天际,冷冷的问道:“你想让我入魔?”
雷声猛然落下。
与此同时,秦拂一剑挥出,凌厉的剑锋仿佛要划破这漆黑的夜色一般,激的整个空间都在隐隐波动。
她明明没有解封断渊剑上的煞气,但她这一剑却有煞气隐隐翻滚,令人心惊。
一剑落下,秦拂冷冷道:“那就不妨试试,试我敢不敢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