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心里明白,楚敬到了苗疆如果找不到她,必定会恼羞成怒,狼尾巴山的一幕会重演,她不能害了几千条人命。
楚敬的目的是她,不是苗疆人,所以,只要抓住了她,楚敬犯不着与苗疆作对。
但是如果她留在苗疆里,苗疆的人是不会把她交出去的,他们都把温意的话尊为法旨,宁死维护。
从京城来苗疆的时候,夜王曾给他们看过地图,对苗疆地势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她进了林子之后,就迅速绕了个弯往下山去,她要自己出现在楚敬的面前。
且说,吴燕祖他们等了一刻钟左右,还不见子安出来,吴燕祖有些担心,便小心翼翼地进林子,低声喊道:“师父,师父!”
声音惊起了鸟雀,但是,却无人应答。
吴燕祖连忙四处寻找,但是诺大的林子,哪里有师父的踪影?
他想想觉得不妥,飞奔出来对阿扎和术恭两人道:“我师父不见了。”
阿扎与术恭对视了一眼,脸色微变,“不会被抓走了吧?但是应该不会啊,如果被抓走,我们肯定能听到动静的。”
而且,人也没那么快上到山。
吴燕祖冷静下来想了一下,白着一张脸道:“她一定是不想连累我们,所以去自投罗网了。”
“那怎办啊?”术恭和阿扎没应付过这样的局面,更没想到怎么会有人自投罗网的。
“阿扎,你先回苗疆,跟阿兴叔说明白情况,请他派人出来找,术恭,你跟我在这里找找,师父身子不便,走不快,兴许我们能追上。”吴燕祖随即道。
“好嘞。”阿扎应声,急忙就原路跑回去。
自从那天之后,再没有人见过夏子安。
秦舟亲自率领人过来苗疆,只看到山间瘴气林里有许多尸体,不见子安,也不见楚敬。
秦舟去到苗疆,才知道苗疆的人一直在寻找子安,阿兴叔告诉子安,说那天她是自己走掉的,推测是自己去找楚敬了。
秦舟在山中寻找了足足一个月,苗疆里的人也跟着寻找,但是,都没有子安的下落。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凭空消失的,除了子安,还有楚敬,在那一堆尸体里,没有现楚敬的尸体。
秦舟一个月,没有离开苗疆。
最后,还是温意大夫跟她说,“你如今是一国之君,你登基,便有你的责任在肩膀,你为了子安抛下北漠的子民,先,她承受不起这份唾骂,其次,她不会希望你这样做。”
秦舟走了,她带着五千人马来,只带回去两千人,剩下的三千人,继续在苗疆一带寻找。
慕容桀的洗髓历经了脱胎换骨的痛苦,他撑过来了。
梁汉文最后也为孙芳儿解毒,同命蛊的解药研制出来了,慕容桀服下解药的那天,便去了苗疆。
足足两年,他没有回来过。
这两年,除了失踪的子安和楚敬之外,还有南怀王也是下落不明的。
南怀王到底死了没?无人知道。
子安和楚敬到底死了没?无人知道。
在梁王迎娶懿儿前几天,慕容桀回到了京城。
梁王当时在大梁逗留了半年之久,终于让老皇帝同意懿儿下降到大周做王妃。
只是,要多留懿儿一年多的时间,因此,距离子安失踪,足足两年,他才可以迎娶懿儿。
这两年,生了很多事情,但是都是好事。
先,太子登基,袁大学士与粤东王为辅臣,梅贵妃被封为母后皇太后,胡欢龄被封为圣母皇太后,胡欢龄也只是享着皇太后的尊荣,却没有一点的实权,甚至在后宫也得仰人鼻息。
其次吴燕祖娶了婉静,他也进入了惠民署做大夫。
桂圆娶了小荪,两人办婚事的时候,小荪哭了好几天。
阿景在秦舟登基之后,便来了大周提亲,要迎娶柔瑶,两人在子安失踪八个月之后成亲。
阿景没有回北漠,北漠皇帝秦舟特派阿景作为两国的和平外使暂留大周。
苏青和伶俐也在子安失踪一年后成亲,刚成亲三个月,便怀了身孕。
忘记说的是,柳柳那么大的肚子,最后却只生了一个,柳柳很失望,她一直认为是三胞胎,但是她明显没有遗传到母亲的好本事。
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是好消息,夏霖竟然娶了孙芳儿,而且,是孙芳儿求的亲,两人隐居寒山。
安亲王在大梁也娶了袁翠语,夫妇两人,扎根大梁,很少回来。
阿蛮怀胎九个月,生下了一个女儿,礼亲王自此成为女儿奴,不再说什么礼法礼教,张口闭口,都把女儿挂在嘴边。
至于壮壮,在梁王成亲的一个月前,也有了身孕,夫妻两人成亲两年,总算造人成功了。
大家的生活在没有了子安之后,似乎都没怎么改变过。
但是,每每开心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么一个人,想起她曾经为大家做过的事情,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大家都说她不知道在哪里躲起来了,但是,所有人心里也都明白,子安死了。
如果不死,她不可能不回来。
这两年,慕容桀的人,秦舟的人,夜王的人,大江南北跑遍了,都没有找到她。
慕容桀回来的那天,谁也没通知,只是悄悄地回了府。
王府一直是嬷嬷和婉静在打理,小荪嫁出去之后,就跟着桂圆去了庄子,偶尔回来搭把手,但是没有主子的府邸,这两年就跟死水一样。
嬷嬷老了许多,自打知道子安失踪的那天起,她就开始吃素念佛,求满天的神佛,把她的王妃送回来。
她失望了两年。
看到慕容桀回来,她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那俊美不凡的摄政王,竟落魄得像个江湖人。
“嬷嬷,本王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嬷嬷抹了眼泪,哽咽地说,下意思地看向他的身后,盼着有一个人忽然出现。
慕容桀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没找到她。”
这四个字,包含了多少的失望和绝望,嬷嬷都听出来了,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会回来的。”
慕容桀默然地走了回去,进了院子,便把门关上,在里面坐了一整天,不喝水也不吃饭。
他在苗疆,常常是这样,带着几个馒头便出去几天。
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如果她死了,就一定是死在苗疆的大山里,他想在那里陪着她。不管她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