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神色肃然,沉声说道:「父亲留下的书信,前半部笔迹清晰稳定,是提前书写好的;后半部,字迹明显潦草许多,且带有血迹弥留,是他于此处遭遇重创后,掩护母亲留存龙血精华时所写。」
「可能因为事出突然,仓促间他并没有留下太多的信息,大部分字符都是在委托瞧此书信的有缘之人,帮着带出龙丹,交付到我手上,关于此地凶险问题,仅仅只留下了"禁制有异,莫走回头路"的字眼。」
「或者说,当年的他们至死都没能摸清怎么回事,许是走了回头路,触及禁制下引动了什么可怕的凶险,才最终命丧于此。」
唐元惊恐的望了眼来时路,接话道:「而且那禁制触发下引出的凶险,可能连他们都要跪拜求饶的存在,那等级别,怕是也当非我们所能力敌。」
南幽菱凝重道:「不走回头路的话,我们怎么出去呀?这禁制空间中难道还有别的出口吗?」
说话间目光下意识瞥向了上空石壁上的血字壁刻。
若说此般空间还有什么特殊之处,怕也仅有这篇文字了。
「这是兽族古文字,」擎天面色沉重,思忖着说道:「对于此般早已失传的文字体系,我涉略的并不多,仅仅能瞧明白些许皮毛。」
南幽菱急道:「这壁刻到底说的什么啊?」
擎天骇然道:「说此处秘境的入口,乃在这石壁之上。」
「什么?」
三人同时大惊失色。
南幽菱惊颤道:「白哥哥,你是说咱们一路闯到这里,连秘境空间真正的入口都没能进去,一直在门外晃荡?」
见擎天点头。
南幽菱又道:「那壁刻上边有记载怎么打开真正入口吗?」
擎天摇头,光就他认知的范畴,全然看不明白这篇字符真正的含义,也根本寻不得真正的入口位于哪个方位。
至此,怕已是他们所能抵达的极限区域。
唐元同样骇然:「光是门外便已有那般多的龙蕴侵袭,如此凶险?那门内到底存着什么?」
擎天一怔,这点他倒是自壁刻中依稀了解到了些许,霎时间脸色出奇难看,艰难的吐出两字——"龙冢!"
南幽菱听言,想到那些古籍之中提及的有关华渊谷种种,龙族各系最终销声匿迹的所属区域,结合龙冢二字,不由惊得后背直发凉。
陆风猜测道:「是因龙族各系当年纷争出现什么大的变故,适才全都陨落于此的吗?」
若是如此,那恐怕这一墙之隔的另一头,才是真正的华渊谷所在。
他所要找寻的黑龙遗骸,怕也是留存在那片区域。
擎天僵直着身子,凝重摇头,「壁刻所示,依稀像是再说当年的龙族乃是被人困死于此,举族皆被抽离龙魂而亡。」
众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擎天想到先前收敛父母骸骨时的感应。
又补充道:「还有,方才我并未自父母骸骨之中感应到半点残魂弥留的气息。」
此话一出
,不由让得众人又是一惊。
南幽菱瞪着眼,愕然道:「白哥哥的阿爹阿娘既然有实力闯到这里,按说实力绝对不弱,少说天魂境七八息以上,按理说就算遭受什么意外,也当有留存一丝残魂的能力才对。」
「不止是这样,」擎天凝重道:「父亲那副骸骨之上依稀还能感应到丝丝缕缕的残魂气息,但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撕碎了一样,很不完整,这点倒是很符合一些拼死厮杀后,灵魂惨遭敌人湮灭的死相;」
「可母亲的骸骨,却是全然没有半点残魂
气息弥留,不像是经历过激烈厮杀,更像是连反抗机会都没有,龙魂就被人给生生抽离开了龙身一样。」
南幽菱一怔,惊疑道:「龙蕴!会不会同先前那些该死的龙蕴有关?它们攻向我时,给我的感觉就好似要撕咬吞噬乃至将我的龙魂抽离出去一样。」
擎天沉默不语,脸上透着浓浓的肃杀。
南幽菱近乎笃定的说道:「我知道了,当年白哥哥你的母亲定是见着了难以匹敌的龙蕴群,自知无法生离,便在白叔叔的护卫下,牺牲自己完成了这团龙血精华的封存,剖离了自己的龙丹;」
「而在她自我牺牲的过程中,白叔叔定是在竭力应对那些龙蕴大军,拼尽全力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最终惨遭龙蕴大军生生撕裂吞噬了命魂,适才落得那般死相;」
「而你母亲,完成那般秘法下定处于濒死一
线的极度虚弱状态,已是无力抵挡,适才只能躬身祈求保全龙丹,最终被完整的抽离了龙魂。」
唐元沉寂了片刻,开口道:「或许事实确实如你所说这般,可当年两位前辈遇上的恐怕远不止于龙蕴大军那等级别的凶险……」
南幽菱顿时不满:「怎么我看你好像很看不起龙蕴大军?那等凶险级别怎么了?杀你乃至杀我可都绰绰有余了,你要知道,方才要不是有乘黄那小家伙,我们三可差不多都已经交代在这了。」
听得乘黄一词,擎天的目光兀自从壁刻之上转到了陆风这边。
方才他虽处于炼化精血,提升自身血脉之中,但周围的感知还是持续着的,陆风突然召引出乘黄的那一幕他也看在眼中。
此刻经由南幽菱提及,他的思绪逐渐回归,认真的上下审视了陆风一眼,而后郑重问道:「乘黄一族,若是追溯的话,可比九尾狐一族还要稀罕、悠久,且同样早已绝迹世间,你是自哪收服的这只小家伙?」
「而且,据古籍所载,乘黄一族未达到成熟期,通常是不会离族的,成年的乘黄毛发会偏向金黄色系,而你收服的这只,茸毛未褪,周身沐浴白光,毛发如雪,明显还处于幼生期,按说别提是收服了,连见都见不着才对。」
陆风愕然听着擎天的讲述,这还是他头一回听闻有关乘黄的消息,不由甚感惊奇。
「这乘黄并非我收服,而是它
主动寻上的我,莫名的就跟在了我身边。」
陆风简单解释了一番兽谷中遇上乘黄时的经历,而后在意问道:「不知可否将记有乘黄的古籍借在下一看?以便在下可以更好的了解它的习性。」
擎天回应道:「那些古籍都被我封存在南幽山脉的一处秘窟之中,若想看回头我可以寻机会带你过去,不过有关乘黄的记载,涉略并不多。」
同时心中却在思忖着陆风的话语,乘黄主动认主跟随……这事可绝不简单!
南幽菱补充道:「南幽山脉是我和白哥哥长大的地方,我们的名字便是取自南幽,对于那里我们熟悉得紧,只是那处秘窟所处区域挺凶险的,若是没非去不可的必要,还是别冒险了。」
擎天点头:「那些古籍我都看过不下数遍,若是小友信得过,有关乘黄的那些记载,我回头说与你听好了。」
「多谢,」陆风连忙拱手,老木头都赞誉有加的领头儿,他自同样也是信得过的。
当下便问了一个心中最为好奇的问题:「不知这乘黄,于阴阳二气或者天地灵气一途,可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唐元神色一凛,心中同样对此感到好奇,当初兽谷之中,乘黄轻松化解祭灵宗那厮祭灵所整出的大动静,他可依旧历历在目。
擎天想了想道:「古籍之中似乎确实有提过一笔,乘黄一族,有着"
;涤灵"的手段,成熟期的乘黄通过自身气息引动天地
,可以使得方圆一定区域内的灵气洗涤般变得无比纯净,阴阳二气分外清明,但每次施展,身体都会虚弱上很长一段时日。」
陆风恍然,在意道:「成熟期?如我身边的这只很难办到吗?」
擎天迟疑,「古籍之中并未提及太多,但刻意标明了成熟期一说,想来幼生期的乘黄应当很难办到。」
陆风眼中闪过一抹思疑,他可都已经瞧见过乘黄这小家伙施展过好些次了。
唐元想到方才的经历,开口道:「那它除了涤灵手段外,对于一些残魂也有着压制震慑的手段吗?」
擎天摇头:「古籍中并未提及,就算有,当也不该是一只幼生期的乘黄所能掌控驾驭的手段。」
南幽菱狐疑:「不对呀,那方才这小家伙怎么震慑赶跑那些龙蕴的?」
「狐假虎威罢了,」擎天正了正神色,严肃道:「方才那小家伙龇牙咧嘴间,有着一股不属于它的兽息透出,而正是这股隐晦的气息,震慑赶跑了那些龙蕴。」
「什么气息?」陆风惊愕出声,方才他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擎天释明道:「那股气息十分隐晦,但却十分骇人,哪怕仅是丝丝缕缕,便已让得我心中发怵,不敢生半点战意出来。」
顿了顿,目光直直看向陆风,道:「那股气息……隐隐似同你兽化时,散发而出的有几分相似。」
南幽菱一怔,惊道:「白哥哥,你是说那小家伙身上的气息,
是他兽化时留下的?」
陆风愕然:「可我兽化时,也不曾接触过它啊。」
擎天纠正道:「并非如此,古籍有载,乘黄除了涤灵本事外,还有着一门与生俱来的天赋本领,那便是嗅觉异常灵敏,此般嗅觉并非指寻常的香臭之味,而是指它可以嗅闻到每个人那独一无二的灵魂气味。」
「甚至……」
擎天思虑间,分析道:「乘黄一族,还可以通过上一代母辈的灵魂气味,来搜寻找上子辈。」
陆风听得此话,整个人都不禁为之一颤,眼中满是动容,「难道……」
想到擎天所提及的乘黄身上的那股气息,不禁蒙生一个念头。
如果说,那气息是他父母所留,而乘黄又是他父母委派,一路搜寻来到的身边,嗅闻到了他灵魂气味,适才犹若收服一般认主。
那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南幽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陆风,「你父母是谁啊?仅仅一道气息就能震慑吓退那么多龙蕴?」
陆风苦闷叹息,神色黯然。
唐元于旁解释道:「老陆他自幼便不曾见过父母,至今也不知自己的身世。」
「额~」南幽菱一怔,满是同情的看向陆风,「这么一说,你比我和白哥还要惨呀~我们至少知道自己的身世由来……」
似觉话语有些不大礼貌,咳嗽了一声后,补充道:「没事,就算不知道也没啥大不了的,毕竟生活是自己的嘛,回头要是迷茫或
者无聊,可以来龙渊,你菱姐当你家人,反正咱体内都有着兽类的血脉,大差不差的也算一家人。」
陆风被南幽菱冷不丁的话语弄得有些莞尔,同时也于她的这份率真性情蒙生不少好感。
擎天揉了揉南幽菱的脑袋,调侃道:「傻丫头,少说这些高攀的话,别忘了人家兽身状态可是以咱们龙蕴为食的,血脉可能多少优于咱们一些。」
「而且,人家父母既然都找来了乘黄这等传说中的生物,俨然也是十分记挂他这个流失在外的血脉的。」
南幽菱愣愣点头,「只是不知道上哪儿寻来的乘黄,若是有迹可循,那他或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家人了呢。」
陆风一阵动容,希冀的目光不由看向擎天,盼着能于后者口中再听闻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沉寂了片刻。
擎天脑海中不断回忆下,眼睛陡然一亮,带着几分惊疑开口:「有关乘黄的纪要,我倒是想起来一点,于我们龙族的族史之中,曾有过一劫,那时帮着化解劫难的,乃是一只化形成人,以乘黄为坐骑的奇异生物。」
「名唤——"靖"兽。」
「后世纪要中,也有将之称作"靖妖"的存在。」
「放眼所有古籍之中,似乎也只有这一记载,能与乘黄的出现攀上几分关系。」
南幽菱惊愕的瞪大了眼,「那什么靖兽很强大吗?居然能让得乘黄这等生物充当坐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类生
物的存在?长什么样啊?」
陆风听得"靖兽"一词,内心也不知为何猛然震颤了一下,像是冥冥之中触及到了什么一般。
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这个词,与生俱来同他有着说不出的紧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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