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见终于说服了宝珠,松了一口气。
她身边的人个个都精明,此前她不过是问了宝珠一个问题,就让宝珠怀疑她能未卜先知,往后她可得小心再小心。
“皇上送太后娘娘回慈和宫后就没再回锦阳宫,不会是太后娘娘在皇上跟前说了娘娘什么坏话吧?”秦昭正想睡觉,又听宝珠说道。
“太后娘娘若真想用苦肉计,那就不大可能这么快在皇上跟前说本宫不好。宝珠,你还是去睡吧,莫总是胡思乱想。”秦昭忍着笑意道。
这丫头也是操碎了心。
宝珠干笑一声,“那娘娘早点歇着,奴婢告退。”
待室内归于安静,秦昭看着帐顶呆。
她只是在想,郭太后的大限是不是将至。以前知道郭太后活不长久,也想过郭太后死了,她在后宫的敌人便少一个。
但若郭太后真死了,萧策这个当儿子的会不会伤心难过?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秦昭太长时间,她觉得顾好自己即可,没必要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对手身上,毕竟她所知有限,她何必庸人自扰?
待到这月中旬,小原子已经四个月大了,天气也冷了起来。
这天秦昭收到如熙送进宫的信,称庄晴打算跟范远和离,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
秦昭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并不意外,只因为庄晴早有和离的打算,在孩子的百日宴上,庄晴也有跟她提及过此事。
和离一事早日尘埃落定,她以为对庄晴是好事。
又过了两天,庄晴起了一大早,如熙也起得早,帮庄晴特意打点了一番。
经过这两年的历炼,庄晴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如今俨然已成京都屈一指的铁娘子。
“无论如何我都要陪你去一趟范家。”如熙坚持己见。
庄晴说不需要她陪,但她坚持。
“我一人就可以,又不是什么大事,和离罢了。”庄晴莞尔一笑。
她是真觉得自己一人就可以,不需要劳师动众,如熙却怕她在范家吃亏。
如熙也不想想这两年她经历了多少事,于她而言,和离也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你觉得是小事,我却想陪你,这二者之间并不冲突。”如熙坚持己见。
庄晴见如熙这般固执,却也不再阻止:“如果你不嫌麻烦,就跟我一起罢。”
就这样,在如熙的陪伴下,庄晴乘坐马车往范家而去。
待到达范家大门前,阍人看到庄晴的一瞬间,惊呆了片刻,忙去范家禀报庄晴回范家一事。
这天距离庄晴上次回范家,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了,也难怪大家看到庄晴就像是看到鬼。
范远这个时候还没起身,昨天晚上和小妾厮混了一夜,精疲力尽,突然听到丫环来报,庄晴回范家,他不免有些意外。
“那个女人来范家作甚?”范远坐在榻上,头脑还有些昏沉。
“奴婢不知,少奶奶什么也没说。”丫环如实作答。
庄晴来到范家的时候,她都不敢直视庄晴,只因为庄晴身上有一种气势。虽不凌厉,但却让她不敢不敬。
这是府上其他姨娘没有的本事。
“晦气!”范远冷声道:“我去会会她,看看她玩什么花样。”
若非庄晴,他不会一事无成,连科举都不能考,只因庄晴背后有今上撑腰。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庄晴而起。
范远洗漱后才去见庄晴,他远远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庄晴时,突然觉得很陌生。
在他的印象中,庄晴是拿不出手的邻家小女孩,看到他总是满眼倾慕,无论他说什么,她便应什么,没有一点主见。
他中意的是像吴惜柔那样的有主见的女子,而不是像庄晴这种没有特色的女子。
但今儿再见庄晴,他居然觉得庄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既端庄,又大气,气质也不错,好像跟他认识的庄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如熙一早就看到了范远。
她上下打量范远,觉得此人看起来很颓废,没有一点精气神,比永新成衣铺子里工作的小伙子都要不起眼。
这样的范远,自然是配不上那么好的庄晴。
“你来做甚?”范远一入座,便沉声问道。
庄晴自然也不浪费时间,刚好如熙跟她心有灵犀,递了和离书过来。
她没接,示意如熙把和离书给范远即可。
范远看到偌大的“和离书”三个字,眉峰紧皱,他眸色变得凌厉,沉声喝问:“这是什么?!”
“你应该识字才是。”庄晴淡然启唇:“你我之间的婚事早该做个了断,拖至今日,你不烦,我也烦了。和离书上你签字按手印即可,往后也不会再跟我有任何牵扯。”
庄晴说着,从如熙手里接过和离书,递给范远:“签字吧,我放你自由。”
范远怎么也没想到庄晴一年多不回范家,一回来竟是要跟他和离。
他脸色阴沉:“凭什么你说和离我便和离?!”
他的人生由不得庄晴支配!
当初若不是庄晴,他也不至于落得这样凄惨的地步,而今庄晴居然想和离,那他和范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若不愿和离,我便只有到皇上那儿请一道圣旨,让我休了你亦无不可。”庄晴神色淡淡的,看着范远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范远没想到庄晴会说出这般冷血无情的话,他以为庄晴是很好拿捏的女子,他的一句话便能让她唯命是从。
今儿庄晴不只拿了和离书要跟他和离,居然还敢威胁他?
“你怎么敢——”范远气得话都说不完整。
庄晴没有温度的双眼看过来,他正对上庄晴冰冷的眼神,突然备感压力。
“我愿意跟你和离,放你自由,是为了你好,范公子应该知道顺势而为的道理。”庄晴粉唇轻启,一字一顿地道:“范公子千万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既然决定在今日和离,自然不会无功而返,但范远还没看清楚情况。
范远在庄晴的逼视下手心冒汗,但他还是不愿意轻易被胁迫,他还不相信这大齐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