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处...
王生心中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显得多惊讶。
他重新拿起手上的茶杯,笑着说道:“若是真有难度,小弟也不强求。”
不强求?
王导马上不答应了。
“小郎君,你可千万不能不强求,你若是不强求,这门婚事便就要黄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特别稀罕...
琅琊王氏的大树确实高大,但王生离开了琅琊王氏,也并非不可以。
好男儿志在四方,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可以迹。
“小弟寒门出身,本来与茂弘兄门不当户不对,想来茂弘兄族中有许多不和谐的声音罢?”
王导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也怪我那小妹实在是跋扈,放她在琅琊无人管教,一身的倔脾气,如今却是连我族弟堂弟从兄都惹过来了。”
额...
王生当即脸翻白眼。
这套阵容,他王生小胳膊小腿可受不了。
“若是实在不行,茂弘兄也不需勉强。”
“不行!”
在这个时候,王导却是罕见的强硬起来了。
在与王导相处中,王生倒是第一次见到王导的强硬。
当然,可能王敦比王导更加强硬的原因。
“我那些从兄弟,我把他们挡在门外,今日,你便要先见见我家那小妹。”
你这王导,真是好不靠谱...
王生在心里吐槽。
当然,王生是不知道王导心中的想法。
若是他知道王导曾经想过要王生把生米煮成熟饭,恐怕王生现在就不会这般惊讶了。
再与王生寒暄片刻,王导便匆匆起身了。
外院,已经有些喧闹的声音了。
想来,王导的那些从兄堂弟族兄都来了。
看着王导走出内堂的背影,王生轻轻摇头。
他心中也很是纳闷。
他王生虽然有才,但也不至于这般快的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吧?
好像他是一块香饽饽一般。
王生左手刮了刮鼻梁,轻轻摇头。
或许是这个王导真的看得起他,觉得他未来可期,故此做一个提前的投资。
若是成了王生大舅子,日后王生达了,王生总不能亏待他的。
这王导...
王生也不知该说他什么。
轻轻饮着清茶,王生坐姿十分豪放,演戏,得现在就开始了。
门外。
压根没有打扮的王可岚依附在门外,在窗口缝隙中看着内堂中的王生。
这家伙...
长得倒还可以。
呸呸呸!
王可岚,你在想什么!
王可岚重重摇了摇头,对着身侧的小侍女说道:“阿兰,你将这张白娟送过去。”
淡蓝色的白娟,上面绣着翠绿青竹,上面似乎还有点点墨迹,看起来是字。
小侍女捧着白娟,小碎步的走到王生身侧,跪坐下来,将手上的白娟捧在王生眼前。
“贵人,我家姑娘给你送的白娟。”
白娟?
王生轻轻笑了笑,将白娟拿起来,展开。
白娟清新淡雅,还有些沉香的香味,味道还算不错。
青竹白娟,上面点点墨迹,汇聚成字,字组成一句诗。
“心似流水不倦花,我如明月君勿恋。”
呵呵。
王生倒是笑起来了。
看来这王家的姑娘倒还算是不傻,知道不能嫁给一个寒素。
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更是一生的问题。
琅琊王氏的贵女,嫁给了一介寒素,这话要是说出去的,不仅她没脸见人,更是拉低了琅琊王氏其他贵女的层次。
既然一介寒素能够娶他王可岚,那琅琊王氏其他贵女岂不是也可以被寒素娶过去?
再者说,嫁给一介寒素,难道整日粗茶淡饭吗?
“有笔墨吗?”
王生转头看向阿兰小侍女。
小侍女十三四岁,但小家碧玉的模样,倒是初长成。
“有。”
阿兰退出去,片刻拿过来了纸笔砚台。
毛笔沾了沾砚台上的墨水,而阿兰也很有默契的将左伯纸展开在食塌上。
王生开始动笔了。
片刻后,王生笔停。
“将这个交给你家姑娘。”
阿兰轻轻点头,脸色却有些怪异。
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可不敢说什么话。
阿兰下去之后,王生重新端起食塌上的茶杯,有颇有闲情逸致的拿起方才没有吃完的糕点,兴致似乎有些高。
窗缝外,原本便对王生的才学抱有很大期待的王可岚心中升起了更大的期待。
看那家伙的模样,莫非回我的诗句也是绝妙诗句不成?
嫂嫂从来没有骗过我...
王可岚心里暗暗想道:
这家伙说不定真的才过潘公,清谈甩了欧阳坚石不知道多少大街。
等着阿兰回来的时候,王可岚马上将她手上的左伯纸抢了过来。
拿起来,定睛一看。
王可岚脸上的表情便十分精彩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这一颗草。”
王可岚:“???”
你这写的是诗吗?
字数都对不上,韵脚全无!
你这样的人叫做有才?
嫂嫂骗我!
王可岚顿时委屈起来了。
在委屈之后,王可岚又很是愤怒。
沽名钓誉之辈。
沽名钓誉之辈!
兄长这明明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若是出身寒素便算了,只要自己有些才学,依靠着琅琊王氏的力量,不至于做一辈子的平民百姓。
但你出身寒素,还一点本事都没有。
我嫁过去,难道跟你一起吃土吗?
“阿兰!”
王可岚有些怒气的喊道。
“姑娘,你要做什么?”
小侍女阿兰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找人,将里面的人揍了!”
揍?
阿兰嘴巴长得老大。
“姑娘,这是主君的客人。”
“客人又如何?”
王可岚当即哼哼唧唧起来了。
“你看他写着这是什么东西,沽名钓誉之辈,我来替兄长识破此人的真实面目。”
“姑娘,这不妥。”
“这如何不妥?”
王可岚像是在气头上。
阿兰眼睛微转,说道:“不如姑娘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又有什么用处?”
“万一是他在藏拙呢?”
藏拙?
“他为什么要藏拙?难道他故意要我难受?怎么可能!”
阿兰却是在一边细声细语的说道:“姑娘长相绝佳,族中少人能比,但那郎君未曾见到,况且,姑娘写的诗又是直接拒绝的诗,或许是他知晓了姑娘不想嫁他,故此他也顺水推舟了呢?”
好像...
也有些道理。
呸呸呸!
王可岚马上醒悟过来了。
“你这小妮子,为什么平白给他说好话?”
阿兰小脸一红,赶紧指着王可岚手上的左伯纸说道:“姑娘难道没看到这纸上的字迹吗?”
字迹?
被侍女阿兰这么一说,王可岚才把注意力放在左伯纸的那一行字迹上。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这一颗草。
这诗句虽然狗屁不通,但是这个字迹...
确实不错。
王可岚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难道真的如阿兰说的一样?
“便是写得一手好字,那又如何?阿兰,你从来可没这般给别人说过好话,莫非是你看上他了?”
王可岚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也不是难理解的事情,毕竟里面的那个人虽然没有才学,但长相却是俊俏,可惜是绣花枕头...”
“姑娘如何知道他是绣花枕头?”
阿兰却是不答应了。
“写的这一句不通的诗句,不是绣花枕头是什么?”
“或许他便是阿兰方才说的那般。”
“故意让我生气?可是...为什么?”
“兴许他没见到姑娘的模样,以为姑娘长相吓人呢!”
我?
长相吓人?
王可岚指了指自己倾城容貌,问道:“我这般长相算是吓人?”
“便是不吓人,那郎君也不知道。”
“按你的话来说,便是要我亲自去见他了?”
阿兰赶紧点头。
“就是这样。”
去见他吗?
王可岚心中有些犹豫。
她眼珠一转,马上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看上这个小白脸,才有这些说辞,你的这些说辞,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那就再试他一试。”
王可岚拿起毛笔,沾了点笔墨,开始在左伯纸上书写起来了。
“你不是说他故意惹恼我吗?那我这封信便以兄长的名义给他好了。”
片刻之后,王可岚左伯纸便书写完成了。
“阿兰,将这个左伯纸交给那家伙,顺带说这是兄长给他的。”
阿兰点了点头,马上小碎步走过去了。
待侍女阿兰进入内堂之后,王可岚嘴巴轻轻的勾起来。
现在,我就要让你这个沽名钓誉之辈彻底现行!
到时候,顺道也让那臭兄长看看。
给我挑的是什么郎君,若是父亲在天之灵知道了,怕还不是要被气活了。
阿兰很快出现在王生身侧了。
“郎君,主君给你传的话。”
王导?
王生眉头一皱,将左伯纸拿了起来。
第一眼看过去,王生的嘴角便是勾起来了。
字迹不变,换了一个内容,便让我以为这是王导写的信?
你这世家贵女当得,也实在是太笨了一些罢?
这左伯纸上的内容是要王生写一好诗赋出来,堵住府外那些琅琊王氏子弟的嘴。
但王生如何会写出好诗赋出来。
拿起毛笔,王生开始缓缓的写起来了。
一把雨伞你也偷,看来穷的光腚沟。就算我做件好事,送你雨伞遮遮羞。
随便写一打油诗过去得了。
书写完毕,王生将左伯纸交给侍女阿兰。
后者的眉头却是皱的深深的。
“郎君,你若是有才,大可写一些好诗赋出来。”
这侍女居然与他说话了。
王生暗自警惕,他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
“某的才学,怕就只是如此了。”
看你的模样,才学就不至于此。
阿兰皓齿轻咬,有些心虚的朝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若你不写出好诗赋出来,我家姑娘就要让侍卫进来揍你了。”
揍了?
王生当即不信。
“我是你家主君的客人,她如何能揍我?”
“主君最是拿姑娘没办法了,再者说,主君将她许配给你,而你却是沽名钓誉之辈……”
额...
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
我王生岂会被一个区区女人所吓?
王生将写着打油诗的左伯纸揉成一团,再写了一诗下去:
梧桐树边梧桐树,不开花果不犯红。爱莫并非连理根,你我开花个不同。
看着王生将诗赋写下去。
这片诗赋就正式多了。
阿兰拿着这张左伯纸小碎步走到王可岚身边。
“姑娘,那小郎君做的诗。”
王可岚一脸狐疑的看着阿兰,问道:“你是不是把我给出卖了?”
“阿兰怎么可能出卖姑娘。”
阿兰有些心虚的给自己辩解。
王可岚翻了翻白眼,她可是将方才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小浪蹄子,平常见到男人也很是正常,怎么今日见了这家伙,就走不动路了。
轻轻摇头,王可岚将目光定格在手上的左伯纸上。
梧桐树边梧桐树,不开花果不犯红。爱莫并非连理根,你我开花个不同。
好诗赋!
王可岚眼睛骤然一亮。
当片刻后,她反倒是更加愤怒了。
原来这家伙是阿兰说的那般。
明明有才学,却故意藏着掖着。
我好歹也是琅琊王氏的贵女,便如此不受人待见?
王可岚心中顿时委屈起来了。
“姑娘,那你要不要进去见见那郎君?”
“见?见什么见!你看看他写的诗:梧桐树边梧桐树,不开花果不犯红。爱莫并非连理根,你我开花个不同。这般,我哪有脸去见他。”
王可岚转身要走,但是想了一下,却又停下来了。
“兴许这是他抄袭别人的诗赋,不行,我要再去试探他一次。”
“那姑娘便写给奴婢,奴婢带进去。”
“才不要你带进去呢。”
王可岚有些嫌弃的看着阿兰。
“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小心我把你卖到人牙子那里去。”
王可岚又恨又气,阿兰倒是一点都不怕。
她自小与王可岚一起,感情说是主仆,其实与姐妹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若姑娘不要我带进去,那姑娘要怎么试那郎君?”
王可岚却是丝毫没有烦扰。
“这还不简单?我换身侍女服进去不就行了。”
到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了。
前几次,你有阿兰给你通气援手,这次,你可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很快,王可岚便换了一身侍女服,走进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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