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神光如星雨,划破长天,坠入无尽海域、四海五陆、也坠入星海深处。
极尽复苏的玄天灵宝之威,何其之浩荡,弥散又何止是四海五陆?
“玄功境如雨落下,这场面真是蔚为壮观啊!”
似真似幻的黑海之中,缭绕的迷雾之间,天书老人驻足遥望,眸光深处似也映彻出了龙泉界中的‘星雨’。
龙泉界鲸吞诸界之底蕴,一朝释放出来,其势之壮观,纵然是他,也觉赏心悦目。
凝望了片刻,天书老人收回目光,想了想,还是翻开了手中的残破古卷,落笔:
【劫运总是相关!龙泉鲸吞诸界之运,也遭诸界之劫……】
【九劫末,十劫前,龙泉历10153年,有域外来客,山海杨狱应劫而来,秉诸界之怨念而降,入侵万仙图……】
【是日,有群星陨落如雨,遮盖了无尽海中群龙逼宫的波动……】
【是日,万仙图被迫复苏,大开门户,自此,龙泉鲸吞诸界之底蕴,首现于寻常百姓面前……】
【入此图,不需万仙之匙……】
……
这一次,天书老人着墨许多,甚至有过些微删减,最后,他合拢卷宗,脚下一挪,跨出了法则之海。
嗡~
虚实变换之间,天书老人出现在一方幽静的空谷之中。
此方空谷之内,有竹林、泉水,一块巨大的卧牛石上,寒月散人盘膝静坐,眉头紧锁。
“唰!”
似有所觉,寒月散人睁开眼,看到手持竹杖而来的老者,顿时跳将起来,躬身行礼,口称师尊。
“七十余年,只走到第三处遗迹,看来,为师离去的那些年,你十分怠惰。”
天书老人拄杖而立,微微摇头,不乏失望:
“若如此,你寿终之前,也走不完九处遗迹,更别说一十八处走遍了……”
“弟子无能,让师尊失望了。”
寒月散人面色涨红,低着头,呐呐不得语。
这七十余年里,他实也用尽了手段与心思,可事实上,若非当年杨狱横扫月轮城,他甚至走不到这第三处遗迹来……
无他,太难了。
“你有话说?”
天书道人澹澹道:“不妨直言。”
“师尊……非是弟子怠惰,实在是山海灵炁稀薄,位阶难寻,弟子挣扎数百年也晋不得九耀,若非机缘巧合遇到‘万法楼’来人,只怕老死也见不得您老人家。”
寒月散人倒起了苦水。
如今之山海比之龙泉,何止是天差地别?
在山海,纵然是武道成就大宗师者,十都之前,一年都未必能捕捉几缕灵炁。
可龙泉界,纵然再如何恶劣的幻境,也胜过百倍不止!
“此间遗迹割裂于现世,因而,你大抵并不知道……”
天书老人平静的听完弟子的诉苦,才道:
“与你来自一地,比你年小许多的杨狱,已登临近帝前十,足可与天下群雄争锋……”
“什,什么?!”
寒月散人惊疑错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
他当然知晓那位西北王天赋绝顶。
可自己如此间遗迹之前,他还只是十都第一,这才多久,居然暴涨到了近帝前十?!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不亚于微尘比之万始山,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
半晌后,寒月散人方才勉强消化了这消息,可心中兀自震惊不已:
“这,这未免,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错愕、震惊之余,寒月散人心中也不免哟徐诶自惭形秽。
他战战兢兢修持数百年,纵然有着师尊的提点与遗迹晋了九耀,却也入不得九耀榜三百以内……
“龙泉天地广大,可于寰宇诸天而言不过微尘而已,再如何匪夷所思的奇迹,放大到诸天万界之中,也算不得离奇……”
天书老人踱行几步,盘坐于那块卧牛石上,他的身躯似有神光闪烁:
“昔年,龙泉界凭借天变极早,鲸吞相邻诸界之运,也同样引动了无尽的劫数……
此人虽来自山海,可冥冥之中却不知为何契合了这弥天劫气,因而,其隐隐成为了此界开劫第一人……”
“应,应劫而生?”
寒月散人的神情闪过凝重。
他随自家老师修持多年,对于劫运不是无所知,他很清楚应劫是什么。
劫来如山推,劫至如山崩。
自古以来,应劫之人往往有常人无法理解之奇遇,可同样,也要遭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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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也有‘应劫必死’之说。
“师尊……”
“救不得。”
寒月散人刚开口,天书老人已是摇头。
“救不得?师尊,你的意思是,有救?”
寒月散人心中一动。
“救不得,即是无救!”
天书老人面无表情:
“被龙泉鲸吞之诸界有劫反噬龙泉,龙泉将灭之反噬,又该谁来承接?”
“他……”
寒月散人神色一紧:
“不该是得运者承其劫吗?!”
“得运者?你说的是狮神王、天理道人、天宗道人?还是玄雷、应感……等破限称尊者?”
天书老人微微摇头:
“古今虽有‘得其运者承其劫’之说,可又有哪个得运者真个应劫了?
修行界一如红尘俗世,上者得其利,下者受其害!你参不透这点,则无缘‘天极惊世书’……”
寒月散人默然:
“不该如此……”
“从来如此。”
天书老人也不与他辩驳解释什么,随手一招,已自虚空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卷。
再一抽,取出一棱角分明,二十四节的黑色长鞭来。
“这是……”
只看了一眼,寒月散人的目光已离不开那长鞭。
“打神鞭,非劫不出。”
天书老人随手递出,寒月散人躬身,双手去接。
“劫运之碰撞,即将在龙泉上演……那杨狱敢开龙泉大劫,就要有承受此间天怒之准备……”
天书老人平静道:
“你当入劫!应劫顺劫皆可,若可渡过,你我师徒尚有缘法,
若渡不过……”
寒月散人勐然抬头,自家师尊已经消失在虚无之中。
嗡!
一刹不到,天书散人已回到法则之海,他驻足许久,正欲离开之时,突然抬头,似有所觉般望向迷雾深处。
却见一其貌不扬的老道,遥遥拱手,似笑非笑:
“道兄可还记得罗睺子?”
……
……
“祖师!永定龙王围了龙母宫,龙母被其围困,危在旦夕之间!”
玄鲸道人撞破虚空,道袍染血,跌跌撞撞的奔向万始山巅,声音急促。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仍有劫火焚烧痕迹的道台之上,天宗道人默然,垂眸:
“贫道下不得山,救不得她,也动不得心……”
“祖师!”
玄鲸道人似有无数话想说,可面对这平静的眸光,却也只重重喊了一声。
“大劫将至,谁人得脱?”
天宗道人望向无尽海域,平静而漠然:
“世间谁人不死?谁人又死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