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去。”
原琉璃跟上去。
她知道,既然拦不住南城去送死,她跟着去至少还能让霜序多少会手下留情一点。
“小姑娘,你得活着。”南城长老提起自己的剑,飞身下了船。
原琉璃本想跟着跳下去,却被人掰住了肩膀。
将手搭在她肩上的正是温回雪,她抓人时手上用的力气很大,抓得她肩膀生痛。
“原琉璃是吗?有人想见你。”
“我?那可以等…”原琉璃往南城的方向看去,他人已经消失了。
她如果不赶过去…
“不可以。”温回雪强硬地答着。
原琉璃是被温回雪拖着到另一条船上的,是长老们休息的船。
“他在里面等你。”温回雪直接将她推进了门。
门里点着明亮的烛火,一个孩子模样的人已经坐在那了。约摸是他年纪太小,所以标示身份的七颗珠子被他戴在了脖子上。
此人即是灵修学院的院长,李杭竹。
身体虽然变小,气质却半年没变,仅仅只是坐在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原琉璃,是吧?”李杭竹放下茶杯,“老王和我提过你,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子。”
“院长?”原琉璃都吃了一惊。
“不要太紧张,当我是你认识的朋友就好。”李杭竹和善地请她坐下。
“我没事,多谢院长。”原琉璃老实地坐下了。
她有些担忧,又有些紧张。
她担心霜序会做出难以挽回的事,又害怕自己在院长面前露出什么异样惹出怀疑。
李杭竹已然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安慰她说,“不要太紧张,只要当我是个普通大叔就好。”
“啊…好的。”
气氛是半点没变的僵硬。
“在担心谁吗?”李杭竹率先开口。
“嗯…院长,如果你有一个朋友,他将在你眼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你会阻止他吗?”原琉璃犹豫了两秒,发问。
“你是在问南城的家事?你要回那座岛?”李杭竹淡定地喝了口茶。
原琉璃撑着椅子扶手准备站起来,“是,我要去阻止他们,先告辞了。”
“这是南城的家事,你阻止不了。”
李杭竹根本没拿正眼看她,只是看着杯子里的茶尖浮浮沉沉。
原琉璃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在向她压过来,牢牢将她按回椅子上,不能动弹。
是李杭竹的领域,远比她自己的要凝实,昭示着其主人的修为底蕴。
“那两父子,走到今天,大约是没机会再和好了。”李杭竹将一张悬赏令甩给她,“认认看,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朋友。”
悬赏令上的人影并不清晰,但凭轮廓她还是能看出是霜序的脸。
她知道霜序是魔族,但没想到,会是这么高的身份。
“魔族现任魔君南霜序,整个十域的正道人士都在抓他,跑到我眼皮子底下当个普通弟子,我真是挺难办的。”李杭竹将悬赏令收起来。
“…”原琉璃不再乱动了。
她长居魔域,自然是清楚囚牢之渊下镇压的魔族是什么秉性。整个囚牢之渊及其外围,活动的都是磨牙吮血的魔族,他们极其排外,杀人如麻。
而魔君,自然就是其中最凶残的一个,据说是打败不少魔族勇士,杀戮无数生灵,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她自认冷血无情,但也不至于,是非不分到与魔族为伍。
“你是想告诉我,让我远离他吗?”
“不,相反,你还要接近他。”李杭竹说出了相反的答案。
原琉璃觉得奇怪。
“这个原因还要从一个更久远的故事说起。”
李杭竹将茶壶里的水换掉,重新支起茶炉烧起水,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
“几百年前,上任魔君夜宵,在离开囚牢之渊时,偶然救下一个人族女子。那女子有趣,得他喜欢,他便娶了她回去。”
听起来就像是只有小说里才会有的爱情故事,而且接下来就该来上这么一句经典的话。
“他们度过一段美好的岁月,后来那个女子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霜序。”原琉璃猜到了一点。
“也没猜错了。”李杭竹继续说,“霜序那孩子因为是混血的缘故,所以他既是人族,又是魔族。”
“但作为混血的你应该清楚,人魔两族血脉不能相融共存,他最终还是要在其中选一个归宿的。”
“于是他的母亲就将襁褓中的他,交给了自己的朋友,那个朋友辗转将这个孩子交到了南城手里。”
原琉璃打断了故事,“霜序的母亲,不养他吗?”
“那个女人在生下霜序没多久,就人间蒸发了,到现在也音信全无。”李杭竹解释着,“于是乎,南城就把这个孩子养起来了,因为他接手这孩子的时候正值晚秋霜降,便叫霜序了,听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我认识南城的时日也不短啦,从没看过他对一个孩子这么上心的。教其他弟子都没见他这么严厉的,偏偏对这孩子那么严格,就怕他走岔了路。”
“结果现在看来,他这么严格,反而适得其反。你也看到了,那孩子最终还是投入了魔族的怀抱。”李杭竹叹了口气。
“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入了魔,把南城砍破相了,离开了家。”
原来如此,这就是南城长老脸上那道疤的来历。
粗糙的指腹抚过脸上的疤痕,南城似乎又想起那天的场景。
他坐在家里,听着门开了,随后霜序那孩子就像疯了似的,朝他扑过来。
“死老头你是不是有东西瞒着我!”
不知何时,那个襁褓婴儿已然长得如此壮实,轻松一提,就揪着他的领子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
“我瞒着你…”他正想回答,就看到霜序的眼睛,散着属于魔族的紫色光芒。
这个孩子自交到他手上便没有任何异常。
黑眼睛黑头发,和寻常人族没有半分不同,如今他的眼睛,却变成了紫色,和他曾经在那场战争中见到了魔族一模一样。
“你入魔了?”
他惊异地看着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