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晨间闹剧很快就结束了。
这场闹剧的最终结果,是苏楼压制住了化身暴躁老姐的辛蕊,三人暂时和平地坐在一起。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原琉璃瞪着两人。
辛蕊满头大汗。
直到某个该死的男人用熟悉的气息压制住她,她才反应过来。
这男人的气息,和她的同族极其相似,甚至还隐隐有压制她的趋势。
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所以,你看不出来她是只人形魇吗?”
“魇啊……”
辛蕊疑惑,按说她这样能化人形的魇兽这么稀少,这两人怎么半点不惊讶了。
“魇族都是这样觅食的?”原琉璃有点好奇。
“也有通过寄生后吞噬宿主的,你不是见过。”
贺莲砚嘛,她熟的。
“所以,她这个是什么情况?”
这个铁疙瘩脑袋是怎么回事?
“她试图变成我喜欢的样子,进我的梦境吸我的精气。不过她没想到我喜欢的东西,会连个人形都不是……”
所以她自作自受地,变成了现在这样。
“能变回去吗?”
“能。”
辛蕊想不出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楼闭上眼睛,轻轻一敲脑门,再将手覆盖在她额上。
魇族变化面貌的样子,实在说不上有美感,盯着看太久总有点脖子发毛的感觉。
不出几次呼吸,辛蕊就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虽然真面目暴露,但她却没有离开。只能继续被困在这里,听着这两人说话。
“说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苏楼问起正事。
“我打算帮立秋那家伙混进玄道宗,那家伙随即就告诉我,她有问题。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闻言,辛蕊忽而有了兴趣。
“立秋?呵,那个狗东西,居然连真名都不说的。”
原琉璃蹲下身,问,“你知道他?”
“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帮了他,他也未必会感激你。”
作为一只魇,她知道那辆马车上,所有人的秘密。
原琉璃明白了。
在山脚下,立秋提醒她辛蕊有问题,是为了调虎离山,自己一个人上玄道宗查探。
但,真的是这样吗?
“谁是谁非,去看看就知道了。”她笑,“何况,你也想去看看,那宗门里的情况吧。”
这个邀请正中辛蕊下怀,所以她也不拒绝。
“你就这么信他?”她有些疑惑。
原琉璃只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初来乍到,我比较倾向于以德服人。”
“先跟他讲道德,讲不过就讲武德。”苏楼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辛蕊没话讲了,就这女人方才跳进屋里的气势,就是直奔着来跟她讲武德的。
至于身边这个该死的男人……她的眼睛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
她没被这两人一起讲武德已经是万幸了。
姬山脚下。
立秋闭目冥想着,尔后,他睁开眼。
“一个时辰,你来得很及时。”
原琉璃独自站在他面前,双眼微红。
“我去得晚了。”
她闭上眼,吸吸鼻子,努力地调整好情绪。
苏楼现在当然没事,她故意这么说的。
一个落单在外孤立无援的魔域前尊者,是个正道人士,想要下手,随时都可以。
“那还真是遗憾。”立秋安慰了她一句。
“没关系,我们先走吧。”
她习惯性地动了动右手,却猛地反应过来这只手已经废了,只能无奈地抬起左手,摸了摸鼻子。
这是她故意放出来让立秋知道的信号。
但是立秋没有任何反应。
玄道宗的宗门就建姬山之上,宗门内的汉白玉建筑已经有了裂痕,相比宗门的牌子,要古旧许多。
看着这旧牌匾,原琉璃感叹,“换的牌子十年不到,就敢乱搞……看来你们这也不是很太平。”
“不及魔域,听闻前几日又打了起来,两边都死绝了。”
这话说的尖锐,显然对她无意只言有些不满。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敏感,她找补了一句,“所以才要来这拨乱反正,不是吗?”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惹出麻烦。
“你的正义感还真强。”立秋呵呵一笑,很是不屑。
他是为了进玄道宗调查才和她接触的,若非如此,他是不屑于和魔域出身的妖女合作的。
原琉璃没有理会他话里不加掩饰的嘲讽,“我帮你,是为了有朝一日,你会站在我大哥那边。”
“他?你就这么信他?”
当年之事,他听了都觉得脏了耳朵,此后每每回忆起那段同窗情,自己都觉得,自己结交了条色狼。
“他是被诬陷的。”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哥?”
“在魔域的时候,我问过他一个问题,误入邪道的人,也该死吗?”
立秋看着她的眼睛,少女灰绿色的眸子颜色诡异。大约这双眼睛,曾经也是如柳树旁的井水那样,漆黑澄澈的,一眼就能看到心底。
“他说,衣服上沾了泥点,人们会开始嫌弃衣服不够干净。但衣服一开始光洁如新,有什么可被嫌弃的。”
她只是回想着李长宁说这话的神情,回忆着抚摸着发顶的手,不知不觉自己也陷入了当时的情绪。
李长宁当时的神情,温柔得她只想扑在他怀里,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干净为止。
她沉入回忆时,难得柔软下来的眼神,让立秋不知再说什么重话,勉勉强强才挤出五个字,“你很有故事。”
“我们不是朋友,所以你想听,得花点代价。”
这边立秋是来了兴趣,但原琉璃并没有满足他兴趣的想法。
玄道宗内的小道静悄悄的,这个时间,大多弟子都聚集在一起操练。
姬山上的迷雾又浓,行走其间,真如仙人一般,行踪难寻。
“你知道关人的地方在哪?”
原琉璃只是答,“我不知道,但是我建议你,不要贸然去监牢见人。”
既然玄道宗内防着他们,防守最严的地方,自然就是关着证人的牢房。
倘若此刻贸然前往,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