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贺的声音满是哭腔。
“我就不明白我和老婆到底做了什么孽,我们四处辗转求医,可检查结果却表示我和老婆的身体都没什么问题,那几个孩子相继流产也是因为孩子胎里发育不足先天优胜略汰的关系。”
邓贺吸着鼻子:“老婆的身体算是彻底损伤了,往后再怀孩子都不可能了,可我的大儿子,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医生说骨髓移植手术越早越好,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配型,我儿子可能活不过十八岁。”
邓贺悲从中来,眼泪不住的从眼眶往外流。
“我老婆着急,她甚至提出让我和外面的女人生一个,可我……想当初我那么落魄的时候老婆都不离不弃的陪在我身边,我怎么能对不起她。”
方也许拍拍邓贺的后背。
邓贺摆摆手刚想说他一个大老爷们还撑得住不需要这样的安慰,就听得方也许开口道:“你就算是肯找外面的女人生也没用,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留不住,要么生下来依旧是病弱不堪。”
邓贺心头一紧。
“那你是说是我的身体有问题了?可我四处都看了,都说我的身体没问题啊。”
方也许不知道该说邓贺是聪明还是傻了,他们都说到这了,他难道还没明白吗?
想到那么多孩子无辜受过,方也许也不再像刚才一样吊儿郎当的,他正襟危坐一脸正经的问邓贺。
“当初那个人除了跟你说用这个方法能让你转运之外还有没有说什么?”
邓贺仔细的想了想。
“那人跟我提了一个条件,他说他是修道之人,也不喜欢红尘俗物,帮我只是因为缘分一场,他日我若是风光了想要报答,不如替他做件事,也算是我的功德。”
方也许不由咋舌。
看来他们这类人还都喜欢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他让你干什么?”方也许问的时候突然想起警察队长来抓人的时候邓贺听闻他破获了黑作坊案件看他的那个眼神。
方也许心头一惊立马多说问了一嘴。
“难道前几天破获的那个黑作坊是你的?那个人让你帮他造神像?”
邓贺连连摆手:“不不不,那不是我的,我知道那个黑作坊的事情,那个黑作坊的做法实在是太黑了,那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我怕损伤阴鸷。”
方也许无奈,心道你损伤的阴鸷怕是填都填不上了。
说起这个黑作坊的事情,邓贺也是一脸的纳闷。
“但是说起来,我总觉得这个黑作坊和那个人拜托我的事情是有牵连的,那个人当时跟我说,泰山姥姥庇护整个泰山范围,功德无量,所以叫我功成名就之后多多修建泰山姥姥庙,将一些早年间已经破败了的庙都给建成泰山姥姥庙。”
方也许听的惊诧不已。
“你大量建造泰山姥姥庙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别的庙都改建成泰山姥姥庙?你这不相当于是动了旁的神仙的蛋糕吗?”
邓贺一听,吃惊的看着方也许。
他一向觉得自己的生意全都是靠运气起来的,他是商人里最清清白白的一个,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
现在被方也许这么一说,邓贺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也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难道说,我的孩子接连出问题是因为我这么做触怒了别的神仙?”
方也许摆摆手。
“那倒不是,你这子孙运的问题可不出在这件事上,而是那个人从一开始给你值得这条路就是一条损伤阴鸷的不归路。”
方也许这么说,邓贺心头更是笃定方也许一定知道什么,为了自己的儿子家族的香火,哪怕有一点希望邓贺也不愿意错过。
邓贺立马起身深深对着方也许鞠躬。
“大师肯定知道什么,若大师知道还请告知,若能解开我的困惑救救我儿子,我定感激不尽重金酬谢。”
方也许抬手向下压了压。
“我既然跟你出来了,这件事我也就没打算袖手旁观,你坐下吧。”
邓贺紧张的坐在方也许身边支起耳朵等着听方也许说下文。
方也许大约也明白这件事的始末了。
“所以说,当初那个人只是教给你办法却没有说过这么做的后果对吗?”
邓贺点头。
“那我来告诉你吧,他用的这种方法,就是用阴魂镇财,你爹就是个用来招财的阴魂,但这个阴魂不能投胎也不能下地府,只能日日被镇魂锁折磨,此法损伤的是你们家后世的福报啊,你以为你爹的灵魂能在镇魂锁下一直不灰飞烟灭的愿意只是你上的那点香火的原因吗?那是用你后世的福报换来的。”
方也许摇头晃脑不无惋惜。
“这世间的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凡事太过强求,最后一定要付出代价。”
邓贺呆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方也许许久回不过神来。
方也许也转头看邓贺。
此时的方也许已经变了,他身上那股子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气息如潮水般褪去。
邓贺只觉得坐在对面的方也许此时深不可测,有点像是端坐莲花台的菩萨,法相庄严。
就连他的声音,也带着一股缥缈的的气息。
“用祖宗魂魄不宁后世福报透支换取你这一世的繁花锦簇你觉得值得吗?”
这一声发问仿佛直接在提审邓贺的灵魂。
邓贺的心口就像是撞钟一样不住的颤了颤。
“我……我错了,还请大师指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开此局,只要我儿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就行。”
邓贺现在已经想不出自己到底后悔不后悔了。
当时情况那么艰难,若是知道后果,他也未必会不做。
再说这世上也没什么后悔药可吃,邓贺现在只想知道该如何补救。
方也许沉吟半晌;“你后世的福报损伤的太厉害,即便补救也只能补救一二,不过倒是能让你的儿子好好活下去。”
“那就够了那就够了,大师您尽管说,我怎么做都愿意的。”
中国人最讲究“传承”两个字,“绝后”这两个字的意义实在是太重了,邓贺简直无法承担。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方也许面色凝重的看着邓贺:“即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