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万，这个数字还算理想，也不枉我来日本研修一次，掏出钢笔，秦东痛快在合同上面签字。
平田康之静静地看着秦东，他本来还在等待秦东讨价还价，可是人家一个字没有多讲，只这份豪情，就让他更加敬佩。
“秦桑，中国的研修生马上就要回国，其实，你的人品，技术还有你的营销能力，公司上下有目共睹，……”平田康之笑道，“更重要的是你对啤酒的热爱与投入，我们认为，”他期待地看着秦东，“你如果留在日本，留在札幌啤酒，会比你回国更加适合。”
说完，他一言不发，等待秦东的回答。
秦东没有说话，他也在看着平田康之，空气中似乎就不象刚才那般愉悦了。
平田康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第二份合同来递给秦东，“秦东君，我是真心请你留下，这是札幌啤酒为你定制的合同，我们提供给你的是日本啤酒行业最高的薪水。”
最高的薪水？秦东打开合同，哦，年薪两千万日元，接近于一百二十万元人民币……
“公司会聘请你担任技术担当本部长，”平田康之说得很是诚恳，“格威治格拉夫先生对你很是赞赏，小泉君对你也很是佩服，将来如果你在公司工作，不要有什么顾虑……”
“我没有顾虑。”秦东笑了。
平田康之大喜，“那你答应我们的提议了？”
“不，”秦东把合同慢慢推还给他，“我不答应。”
“那你是……？当然，薪金这部分，我们可以再商量……”平田康之马上道，“本部长一级都是这样的薪水……其实你的薪水已经接近副社长了……”
“我知道，我也明白您的心意，可是我不能答应。”如果单从薪水上讲，这些钱很多，有可能一年的薪水就是中国工人一辈子的工资，或许他们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钱……
看着平田疑惑的面孔，秦东把手中的札幌啤酒的瓶盖放到桌上，“一年接触下来，我知道，您对中国文化研究很深，中国有句话，叫作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们八十名研修生，抛家舍业到日本来，就是为了学习你们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的，学成之后回归家乡报效祖国，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说句心里话，日本虽好，但不是我家……”
平田康之定定地看着秦东，轻轻地点点头，“我明白了，秦桑……”他站起来轻轻又一鞠躬，“中国还有句话，叫作买卖不成仁义在，您的专利费在你离开日本之前，我会用外汇的形式支付给您……”
“那谢谢了。”秦东也笑着站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义务，”平田康之握住秦东的手，“感谢你给札幌带来了干啤，我们永远忘不了你，你也永远都是札幌啤酒的一份子，札幌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嗯，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开口……”
“平田社长，这事您不说我还真不好提，就是关于易拉罐啤酒生产线，还有我要的印铁、印刷设备……”秦东笑道。
去年，他的纸箱厂就没有办法从德国订购到二手设备，大法寺汽水厂的印铁设备也无法从国外购买……
“印铁和印刷的二手设备，可以订购，完全没有问题，……”平田康之笑了，他的脸上变得昂扬起来，“可是，秦东君，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秦东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据消息，下个月，日本政府将恢复第三批政府日元贷款，虽然设备禁运还有困难，但是在我们的努力争取之下，你们需要的易拉罐生产线，可以通过了。”
哦！秦东笑了。
“但我询问过国际协力银行，你们的项目不能进入到贷款中……”平田康之似乎很是遗憾，可是他笑容里却很有成就感，“这是日本几个设备生产商的资料，秦东君应该提前作过功课了，你中意哪一家厂商……”
秦东接了过来，他慢慢地翻看着，“平田先生，只要能够通过，这已经很好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是否可以变通一下？”
“变通，怎么变通？”平田康之颇有兴趣。
“日方的易拉罐生产线用的是八十年代中期的先进技术，德国的克朗斯公司，在易拉罐生产线上一直走在世界前沿……”
作为一个啤酒会社的社长，平田康之知道，秦东说得没错。
“我们国家从国外采购设备的出发点是立足于提高技术装备，提高我们的技术水平，所以我们引进生产线，一定要要采用最先进的技术……”
秦东从自己的军用挎包里掏出资料，这里面有许多日文杂志，也有公司内部的资料，平田康之看着他，这是自己提供便利，秦东这个影子会长看来真是没有白当！
“您看克朗斯公司的Modulfill易拉罐灌装机，机器的布局很紧凑和通畅，在技术方面，它也拥有大型易拉罐灌装机所具备的可靠性能，比如，配备12个电气控制的灌装阀和电磁流量计的容积式灌装系统……”
嗯，平田康之对于啤酒设备是一知半解，严格来说是个外行，听秦东讲得头头是道，并且用日语直接翻译给他，他对秦东的观感不禁又高了一层，把他留在札幌啤酒的心思不由又活泛起来！
“这条生产线，采用的是可靠的克朗斯杀菌技术，它的加热系统同样可以节省占地，全部进行预组装……”
克朗斯的机器采用两台Linadry对易拉罐进行吹干，安装在其后的装置根据啤酒品种为易拉罐贴套标或者让其直接通过。
不论是否贴套标，所有易拉罐均需进入包装机，这台机器为24罐包装，然后放入裹包纸箱中……
“24罐包装，也符合将来中国易拉罐包装标准，而日本的设备是6个，8个或者12个……”
嗯，平田康之不断点头，看得出，秦东虽然在日本研修，但对国际上的易拉罐生产线很是在行。
“秦桑，你的严谨和细致让我很是敬佩，以前，我认为这样的品质只有在日本职员身上才可以看到……可是克朗斯是西德的企业，欧共体对此是有严格规定的……”平田康之正色道，“就是日本的易拉罐生产线，我们也是费了很大的心血……”
“所以，我们很感激平田先生，”秦东道，“所以我说变通一下，如果札幌公司进口德国的易拉罐生产线，然后再转卖给我们……”
平田康之没有想到秦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这可能是惟一的从德国引进生产线的机会。
但是，这样的倒手转卖，会给公司带来多大风险？
“我知道你不会拿公司的利益作为交换，”秦东把手里的专利合同推给平田康之，“我可以拿我的专利进行交换。”
平田康之很是吃惊，“秦桑，你的意思，是把你的专利使用权交给札幌公司，换取我们为你们的啤酒厂从克朗斯进口易拉罐生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