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企业界,能被称为某某大王的,一定是企业规模到了一定的程度,在行业中处于霸主地位。
山海省的企业家中,至少有3人被称为“王”:沈南轻骑的张厂长,被称为“中国摩托车大王”,梁邹的张厂长,被称为“棉王”,秦湾五星的汪厂长,被称为“鞋王”。
他们都一手将一个小企业打造成行业巨擘。
“小秦,到这里坐。”
领导致辞后,挨桌敬酒,郭鹏就把秦东叫到了领导的身旁。
他笑着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秦湾最年轻的厂长,也是我们的团市委副书记,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正处级干部了……”
郭鹏亲自把自己介绍给领导,这很出乎秦东意料,可是他也知道,必有原因。
领导笑着伸出手来,他的手很宽厚,也很有力量,“秦东,我知道你!”
哦,领导这样说,大厅里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你从车间的刷瓶工成了全省最优秀的厂长、经理,小伙子干得很好,我们的国有企业如果多一些象你这样的懂技术懂市场的人才,就一定能搞好。”
秦东笑了,眼前的镁光灯闪成一片,易离京也站在不远处,这个场合,是不需要摄像的。
“你是全省最年轻的优秀厂长,也是奋战在市场一线的决策者,你说,现在对企业来讲,到底是市场多一点好,还是计划多一点好?”
哦,这是询问还是考校,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秦东。
大厅里的灯光很亮,烤得秦东微微出汗。
郭鹏也在微笑看着他,轻轻朝他点点头。
“我是做企业的,我一个人的意见只是一家之言,但是做企业的人都看重利润,只有利润能告诉我,哪一种方案是正确的,哪一种方案是浪费的。”
“唔?”领导微笑地望着他,“看重利润的是对的,工厂要生存,企业要发展,没有利润是万万不行的,税收也要从利润中取得,来,你告诉我,全省四十一家啤酒厂,你们就联营了九家啤酒厂,这里面是什么样的市场道理?”
秦东看看郭鹏,郭鹏示意他大胆地讲下去,啤酒企业众多,需要兼并还是整合,也进入了省领导的视野,省里正在出台相关的政策。
这就是领导想直接听听基层声音的原因。
“联营,我们提供技术,以技术换市场,”秦东笑道,“市场的基本逻辑是,如果一个人想得到幸福,他必须先使别人幸福。更通俗的讲:利己先利人。市场竞争,本质上是为他人创造价值的竞争。”
“好个为他人创造价值的竞争,”“利己先利人,这句话也很有哲理。”
郭鹏原本以为他就要走向下一桌,可是领导仍是面对秦东,突然又问道,“今晚在场的人,都是市场经济中的佼佼者,你是最年轻的,你怎么样看待你的这些前辈,看待他们在市场经济中作用?”
优秀的厂长经理,后世给了他们一个统一的称号——企业家。
“企业家是市场经济的灵魂,是经济增长的国王。”秦东看一眼易离京,她正在本子上快速记录着,“市场本身就是企业家不断创造和创新的过程。没有企业家可能会有交换,有简单的产品交换,但是不会有真正的市场经济,不会有真正的创新。”
“企业家是嗅觉灵敏、有进取精神、善于创新、能吃苦、敢冒险的人,人群当中,这样的人比重是比较少的,所以他们的精神和能力能不能够有效地发挥出来,决定着我们这个社会经济的速度,决定着我们国家发展的速度。”
“说得好,小伙子还是有思想的。”
“秦厂长,刚才的话,你能重复一遍吗?”领导走了,易离京却拦住秦东。
“嗯,我说了什么吗?”秦东笑道,他看一眼易离京,笑着走向自己的座位。
易离京看着他的样子,只剩下一地凌乱。
可是,她很快发现,不需要她速记,宴会还没有结束,秦东的两句话已是流行开来。
“企业家是市场经济的灵魂,是经济增长的国王!”
“企业家是嗅觉灵敏、有进取精神、善于创新、能吃苦、敢冒险的人……”
“来,我们这些经济增长的国王喝一杯。”宴会上张厂长那一桌上,有人打趣着现学现卖,用秦东的话敬起酒来。
大家纷纷叫好,也很受用,企业家的地位,在全省第一届优秀厂长经理评选表彰之前,也从没有抬高到现在的高度。
“创新,吃苦,敢于冒险……”在场的厂长经理们都心有戚戚焉,既然走进省里的表彰会,哪一个身上没有一部奋斗史?哪一个又没有一部苦难史?
秦东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这个小伙子挺有意思,”轻骑厂的张厂长跟同桌打听着秦东,“噢,你是说,他在云海连收九家联营厂?”
“一天时间?”同桌的另一位厂长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可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听着二轻厅的一位副厅长介绍着秦东的经历,张厂长又一次看向秦东的座位。
“这个小朋友还挺有意思,”他已经是接近五十岁的人,秦东却是二十出头,称呼一声小朋友,即包含着喜爱也包含着欣赏,“我倒想认识一下他了,刚才,他还跟我采购我们厂的木兰,一百辆……”他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
“你们厂的货紧俏啊……”有人笑着夸赞了一句。
“再紧俏也不能缺了这个小朋友的货,”张厂长又看一眼秦东,“就充他这两句话,这一百辆木兰,我连夜给他调拨,我啊,还真想结识这个小朋友。”
……
第二天的日程依旧很满,下午,当表彰大会结束,仍有不少厂长经理没有离开宾馆,年终岁尾,大家在省城都要走一走,看望一下领导朋友,提前拜个早年。
“现在叫你是秦书记呢还是叫你秦厂长?”当秦东走进省二轻厅,走进衣谨的办公室,衣谨就笑着伸出手来。
她曾是二轻厅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可是提拔时也已三十二岁,秦东现在二十出头就提了处级干部。
想当初,她认识秦东时,秦东还在地里摘啤酒花,短短几年时间,从一个刷瓶工到了副厂长,分厂厂长,又到了团市委副书记的位子上,正儿八经的处级干部了。
“我还是我,衣姐,你不是也还是你吗?”秦东笑着坐下,打量着衣谨,她还是那样亲切,让人渴望靠近。
“听说领导两次跟你握手,现在估计全省都知道了,秦湾嵘啤有个小秦厂长。”衣谨看来心情很好,又笑着打趣他,“身后是非谁管得,满城争说秦厂长。”
“小秦厂长。”正说着,朱奕走了进来,“你在这呢,现在整个沈南城,没有人不知道小秦厂长了。”
“对,那个在领导跟前说市场经济的小秦厂长。”朱奕身后的关键也笑着进来,握住了秦东的手。
“不,是经济增长的国王!”衣谨又笑着开起了秦东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