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静静的黑夜里,元仕进把眼泪又用力的忍了回去,自爹娘去了后,他有许多的委屈,都无处可以诉说,如今元达笙成才了,他听见大家说他的不容易时,才能释怀一些委屈的心情。
元达笙和他提过,他们夫妻和他们一家生活,他和戚善会孝顺爹娘,他们的日子,会比元家村过得好,而且也会少应付一些不想应付的人和事情。
元仕进心动过,但是他还是舍不得元家村,舍不得元家村的人,他对元达笙说:“笙儿,只要你前程远大,我和你娘在家里面,有你大哥二哥在,就没有人敢上门欺负,而且日子还会过得热闹。”
黑夜里,掩盖了许多的东西,但是唯有真情遮掩不了。
元达笙低声和戚善说:“我想要爹娘和我们一起去京城,我大哥和二哥待爹娘是有几分真情,却还是受两位嫂嫂的影响。两位嫂嫂又受娘家人的影响,对待爹娘没有那么的上心。”
戚善听他说话,听他叨叨着儿时无忧的岁月,叨叨年少的时候,中了童生时的欢喜,以及初闻两位兄长想要分家的震惊,还有后来对兄长们的失望心情。
“我现在明白了,我在意爹娘和大哥二哥,而且又认为自个只要用心学习,以后还能往上考试,所以在那个时候才无法接受现实。
我那几年冷待他们,其实我对他们的感情还是深厚,只是不愿意低头,后来我和他们恢复交往了,面上瞧着是亲近了许多,心里面却远了许多,我再也不敢相信他们的兄弟情意了。”
戚善听元达笙的话,只觉得心里面酸涩难当,只要想到以后娘家兄弟姐妹会和她渐行渐远,她就有些受不住的,何况元达笙在那个时候真面了这种现实。
戚善反手握住元达笙的手,元达笙无声的笑了起来,说:“我不伤心了,真的。如果当时没有分家,你想一想,我们现在要管起一大家子的生计,你身上的担子也轻不了。”
夜色深深,几家欢喜几家忧愁,元达和夫妻盘算着这一年余下的日子,夫妻都觉得日子有些难过起来,娶了大儿媳妇进了家门,是喜事,但是过后也多了一口人的吃用。
柳氏想到戚善给元希珍做的新衣裳,在心里面暗叹一声,低声说:“我瞧着小弟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小弟妹今年从山上也弄了不少的好东西,全部晒干了,这一次带走了许多的干货。”
元达和沉默不出声,元达笙现在和他们兄弟会说话,但是却不会象从前那样,在外面遇到一点点的好事,都要奔回来说给他们听。
他现在是有大智慧的人,哪怕他们兄
弟在他面前说生计不容易,元达笙都能够淡定道:“大哥,二哥,幸好你们当年固执要分家,现在家小事事好决定。
也是我当年年轻太过糊涂了,还想拖累你们一起过大家的日子。现在这样的日子多好啊,大哥和大嫂可以决定自家的事情,也不用考虑别的人。
二哥和二嫂可以决定孩子们要不要读书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供不起他们读书。”
元达和兄弟一下子噎住,当年他们说元达笙年少不懂事,不知道养家的艰辛,现在元达笙把他们的话还了回来,而他们知道了养家的辛苦,却失了最小弟弟的信任。
元达和还是习惯性的伸手捂了眼,林氏感觉到他的举止,好笑道:“伸手不见十指,你捂什么,睁眼都瞧不见。”
“再过几年,我们给泽儿兄弟也分了家吧。我现在想着,当年分家的决定,太好了。如果不分家,我们两家这种情形,是会拖累到笙儿的。”
儿子们瞧着在读书一道上是没有长进的,而且他们兄弟除去老大瞧着还有几分机灵外,别的都是实心眼的孩子,读几年书,他们不想读了,还不如回家来过安稳的日子。
元达笙和他们兄弟提议说过,孩子们实在不想念书,也可以想法子让他们去学一门手艺,他们认识字,再把手艺学好了,不管在哪里都挣得到一口吃的。
元达笙有这个想法,只能让元同泽在城里寻一寻机会,他因此提醒柳氏:“你对待老大家的要好一些,她娘家的门道广,以后下面的孩子,还要她娘家帮着寻一寻机会。”
柳氏这一会只想到元希珍的亲事,当下笑着说:“珍儿和祖父祖母住在一起,她们姑嫂不住在一起,互相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挑剔。日后,当嫂嫂的也会愿意为珍儿寻一门好的亲事。”
元达和在心里面叹息一声,说:“你不记得我们还有别的儿子啊?珍儿现在年纪又不大,你别天天想着她的亲事,老二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秋天的时候,他不去读书。
老大和我说了,想要跟掌柜的说一说,争取让老二有机会跟在酒家帐房的身边,好好的学一学盘算的事情。”
“他爹,应儿不是差一些分数就能考中了童生,他为什么不读了?”
“他已经考了几年了,年年都差一些分数,他不想再考试了。泽儿也说,别考了,别把人考傻了。他说应儿这个脾性最适合做帐房了。”
柳氏觉得家里面有地,儿子实在不读书了,也可以回家种地,欢喜道:“泽儿成亲了,我们可以安排应儿的亲事了。他现在的年纪也不能耽误了。”
元达和觉得和林氏说话,还不如和元同泽说话舒服,两人总是说到后面各说各的,而且谁也劝不服对方。
柳氏想到二儿子的亲事,这一会睡意也没有了,她笑着说:“我们村里的人,现在和戚家村走动得多了,我们应儿是认字识字的人,我可以去打听一下戚家村有没有合适的人。
可惜小弟妹要和小弟一起去京城,否则和小弟妹说一说,都不用再和别的人打听消息了。”
元达和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是问过应儿的意思吧。你不用急在这一时,泽儿的亲事,当年要依了你,也没有现在这一门好亲事。”
元达和在这方面是不相信柳氏的眼光,他宁愿相信他娘的眼光,可惜他娘却不敢相信自个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