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话落,抬头瞧了宋锦一眼,见宋锦正望着她,以为宋锦还有旁的事情,开口就说道。
“锦儿,何管事的这件事,我已经吩咐了婆子去徐国公府说了,徐国公府家教严谨,连丫鬟小厮都是极懂规矩的,想来会明察此事,还何管事一个清白的。”
“至于锦儿,莫不是还有旁的事,打算与我说说?”
宋锦面上有些犹豫,她想要开口问问赵氏,她到底有什么法子,能保何忠平安无事的?
何忠可是她手底下的一名大将,往后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还有诸多事情要麻烦于他。
且她想要壮大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还要何忠从旁给她出谋划策,所以她不能让何忠就这么折了。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保住何忠才是。
宋锦心中这样想着,还是开口问了赵氏保住何忠的法子。
“娘亲,何管事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杀害徐国公府丫鬟这件事,绝不是何管事所为,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
“如今何管事在顺天府的大牢里,生死未卜,我想问问娘亲,您到底有什么法子救何管事?”
见宋锦的话中还是提及了如何救何忠,赵氏只能不厌其烦又回了她。
“锦儿,娘亲清楚何管事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毕竟有人报了官,死的人又是徐国公府的伺候的丫鬟,我差人去徐国公府说明了情况,徐国公府愿意配合顺天府,来调查这件事,一定会还了何忠清白的。”
赵氏话罢,朝着身边的李婆子使了一个眼神。
李婆子明白了赵氏的意思,马上就走到了宋锦身边,准备请她出去。
“二姑娘,夫人要歇下了,若是姑娘没了旁的事,就请姑娘出去吧!”
李婆子是赵氏身边贴身伺候的婆子,她的意思就是赵氏的意思。
既然她来请了宋锦出去,说明了赵氏也不愿宋锦继续待在这里。
宋锦也不自讨没趣,由李婆子引着路,宋锦就出了赵氏的院子。
回到了翠微居,宋锦正要躺下歇息的时候,突然瞅见了绣案上的绣筐里,摆着今日陈锦然身边小厮文山送过来的绣鞋。
听文山说,这双绣鞋的主人是陈夫人,陈锦然要她按着这个尺寸,给陈夫人做一双绣鞋。
若是三个月前,原主没有被纨绔子弟连墨蛊惑,跟着他私奔,也不会闹成如今这个模样,她的人生也不至于过得如此狗血。
说不定原主能顺宋家夫妇的心意,欢欢喜喜地嫁去陈家,嫁给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臭脸的陈锦然。
即便是那个陈锦然不喜原主,也好过如今,原主要为这一家人的生计头疼。
白荷之前就和她说了,宋老爹的俸禄微薄,勉勉强强够糊口,宋府之所以还能维持如今的繁华,就是靠着赵氏在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的收入,和卖宋锦的绣品。
宋锦的绣品,在没有闹出私奔大剧之前,价值百两,闹出私奔大剧后,那些个和宋家交好的官眷人家,个个都觉得宋锦丢脸,也就没有上门,来求宋锦的绣品了。
这绣品,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不值钱了。
一夜梦醒,就到了第二日。
宋锦由白荷伺候着,梳洗完毕后,打算去了赵氏的院子,一来是给赵氏请安,二来她还想问问,关于何管事的那些事。
白荷拿了用檀香熏过的衣裳,给宋锦穿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提点着宋锦。
“姑娘,今早府里传开了,说徐国公府的婆子上门来了,传达了徐国公府的意思。”
“徐国公府认为是何管事杀害了那丫鬟,要让顺天府严查此事,以命抵命,要何管事血债血偿,夫人为着这件事,和徐国公府来的婆子起了冲突,人已经气晕过去了。”
“待会姑娘过去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再提此事了。”
白荷担心宋锦太过莽撞,直接和徐国公府的婆子起了冲突,所以就提点了她几句。
徐国公是朝中大臣,徐国公又是徐达大将军之子,若为此得罪了徐国公府,只怕就是把整个宋府都搭上了,也是很难和徐国公府抗衡的。
白荷方才说的那些话,宋锦早就考虑过了,既然徐慧有心报复她,又怎么会愿意轻轻松松地放过了何忠?
徐慧这是想要把何忠往死里整,不过她也不惧她,一个小小的徐国公府,还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
既然她们都出手了,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到了赵氏的院子,李婆子带着几个丫鬟守在屋外,瞧见宋锦跟着白荷过来了,上前就提醒道。
“姑娘,徐国公府来的婆子还在屋里,和夫人商量着事情。夫人已经气急了,姑娘待会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好生劝着夫人些。”
徐国公府来的婆子,还真的是厉害,竟然把赵氏都给气急了,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那个婆子才是。
进了屋里,只见赵氏已经涨红了脸,坐在了屋里的软榻上,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状,一阵一阵地喘着大气,目光落在了屋里坐着的那个白脸婆子身上。
看着赵氏这副模样,宋锦就知道她方才是真的气急了,否则也不会一阵一阵地喘着大气。
宋锦给赵氏行了礼,请了安,坐在了白荷搬来的绣凳上。
在绣凳上坐定后,宋锦就把目光移到了对面的那个白脸婆子身上。
徐国公府还真是块风水宝地,连个伺候人的婆子,面上都能养得白白净净,没半点苍老的痕迹,穿戴比起宋府伺候的婆子来说,简直好出了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眼前这婆子,是哪家的贵夫人来上门做客了呢。
“你便是宋家二姑娘吧?”
宋锦还没说话,对面的白脸婆子就开了口。
宋锦点了点头,马上回道。
“是,我就是宋家二姑娘,不知道这位嬷嬷,有什么见教?”
“没什么见教,只是老奴听旁人说,这宋家二姑娘,自打从娘胎里头出来,身上就带着一股难以祛除的味道。”
“老奴原先以为这只是谣传,当不得真,但今日瞧见宋二姑娘,再闻见那股子味道,细细想来,这谣言也是有几分真的。”
“宋二姑娘,你说可是?”
白脸婆子这样问,岂不是让宋锦尴尬?自打自脸?
难不成回答是,这样岂不是证明外头那些个谣言,都是真的?
若回答不是,又是得罪那白脸婆子?
宋锦在心中想了片刻,还是想着先绕过这个问题,怼她几句再说。
“嬷嬷是徐国公府出来的婆子,连这点辨别是非能力都没有,看来外界传闻徐国公府伺候的丫鬟小厮懂规矩,识礼数,能辨别是非,也是谣传了?”
“还有,听说今日嬷嬷是为着我们家铺子的何管事上门来的,不知嬷嬷找到了什么证据,证明那个丫鬟,就是何管事所杀的。”
白脸婆子面上淡淡地笑了笑,显然未把宋锦放在眼里,自然也就避过了宋锦那些个问题。
“二姑娘,你说笑了。方才二姑娘说到证据,顺天府的衙役们如今正在寻找证据,相信不日就会又收获,能证明我们府伺候的丫鬟,就是你们家的何管事所为。”
徐国公府竟然让顺天府的衙役来找证据,难不成是在担心她们家,暗中做手脚吗?
这徐国公府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吧?
不过既然是顺天府的衙役来找证据,就有一定的可能性,能还了何管事清白。
但想要顺天府还了何管事清白,前提是顺天府必须能够秉公办理,没有和徐国公府暗中勾结,把何管事屈打成招了。
想到这里,宋锦用眼刀冷冷地在那婆子脸上割了一下,当即就吓得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既然还没有找到证据,证明那丫鬟是何管事所杀,嬷嬷就不能说何管事是杀人凶手,嬷嬷说话的时候,可得小心谨慎些。”
“若是说错了一句半句,嬷嬷可是也要跟着一起下狱的。”
宋锦的话语冷冰冰的,一下子全砸那白脸婆子身上,吓得她当场不敢再言。
白脸婆子扯了扯嗓子,顿了顿,才回道。
“二姑娘所说,老奴自然明白。老奴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哪句话是说出来骗二姑娘的。
“老奴说那何忠是杀人凶手,他便是杀人凶手。若何忠不是杀人凶手,那丫鬟为何会死在白绢坊的店铺门口,而不是死在别人家的店铺门口。”
“顺天府已经查实了,我们府的丫鬟,的确是何忠所杀,这件事假不了。”
白脸婆子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在暗道,等坐实这件事,看你还怎么死鸭子嘴硬?
听面前那个白脸婆子话里头的意思,顺天府已经和徐国公府通了气,帮着徐国公府想要坐实何忠杀人这件事。
赵氏派去顺天府的人,还是晚去了一步,这才会让徐国公府捷足先登的。
待白脸婆子走后,宋锦留了下来,想要和赵氏商量商量,该怎么把何忠从顺天府的大牢里头救出来。
“娘亲,你我二人都相信何管事的为人,此事绝不会是何管事所为。”
“听方才那婆子话里头的意思,顺天府怕是已经和徐国公府串通一气了,想要坐实了何管事杀人这件事。锦儿想问问娘亲,您还有什么法子,能够把何管事从顺天府的大牢里头救出来。”
赵氏低着头,暗自叹了几声,听着宋锦这样问,她才渐渐抬起头来。
“锦儿,娘亲能有什么法子?顺天府和徐国公府串通一气,自然是不会秉公处理,想要把何管事从大牢里救出来,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我已经请人去宫里送信了,把此事告知了你大姐姐,只希望她能够想想法子,把何管事从顺天府大牢给救出来。”
宋芸在宫里,就算闲时,也不能轻易出宫,纵然是得了信,让她想法子救何忠,只怕还得拖上几日才行。
到时候只怕徐慧已经和顺天府的人串通好了,要把何管事在牢里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