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过去, 张一莹早就忘了云初建议她找专业人士帮忙的事,就连那张名片,张一莹都忘记放哪了。
这晚她下班回来, 一进门听见孩子哭闹, 她筋疲力尽摘下包,换了鞋,从妈妈手中抱过宝宝,尽管身心俱疲,张一莹还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低低的哄孩子睡觉。
孩子哄睡, 她终于解放, 从冰箱拿出剩饭, 热了热, 母女两个面无表情的吃起来。
张一莹就像个行尸走肉,心外波澜的咀嚼, 面无表情的咽下去,早就在前段时间,吃饭对于张一莹只是个任务, 塞饱肚子饿不死的任务。
她低头盛了一勺汤,就听母亲又在关心她的情感生活, 张一莹低下头,静静的看着瓷碗。
气氛有些压抑,她心里很烦,知道母亲是因为关心才多问,但就是止不住的心烦。
尽管不回答,母亲也能从她的沉默之中得到答案,愤恨的骂了章明信几句:“没见过这种人, 都几点了,不回家吃饭也不说一声,前几天我看你俩关系缓和,还以为你们没事了,这不是又犯病了……”
张一莹扶着额头,双目紧闭,有气无力的说:“能别说了吗?好好吃饭行吗?我忙了一天了,很累。”
母亲无休止的抱怨:“累还不是因为他,今晚到底还回来不回来!”
张一莹没有胃口继续吃,只好把勺子放下,她站起来,平淡的说:“我吃好了,还有工作没完成,去书房加班。”
说罢推开椅子,扭身往书房走。
推开书房门,进门,关门,背抵在门板上,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眼泪也随着她吐气的动作,啪嗒啪嗒落下。
张一莹回手把门锁锁上,顺着门板往下滑,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地上,双手『插』进长发,脸庞埋进膝盖之间,无声的,闷闷的哭泣。
晶莹的泪珠,顺着张一莹的脸蛋,砸在地板上。
四五分钟过去,她才抬起头,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撑着额头恍惚了会儿,爬起来。
张一莹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眼眶红彤彤的,她走到黑『色』办公桌前,拉椅子坐下,看见桌子上,从公司拿来的,明天一早就要交给徐经理,但是到现在都没完成的文件,再一次崩溃。
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抖着手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盒香烟,红『色』软盒的玉溪,二三十块钱,从打开只抽了一根。
她今晚又累又困又情绪崩溃,工作当前,却由不得任『性』,于是点燃一根香烟,在封闭的书房,深深吸了一口。
还不是很会抽烟,第一口立马被呛了,没有形象的咳嗽。
不过紧接着,第一口,第二口,第三口,她用抽死自己算了的狠劲儿,连续抽了三根香烟。
就算有几年烟龄的男人,都很少敢这样不间断的连抽三根。
三根以后,她发现自己肺部痒痒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除了肺部不舒服,脑子被尼/古/丁麻痹,整个人好像缺氧似的头晕。
她往后仰,靠着椅背,呆呆的凝视天花板。
这夜张一莹两点才忙完工作,而章明信是四点回来的。
一直在章明信回来之前,她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好几次想给他打电话。
张一莹以前眼里容不下沙子,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眼里能容得下石子。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质问与哭闹,只会加剧两人的关系,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旦狠起来,可以对自己那么狠。
她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隔壁浴室的水声,听见男人开门关门的声音,等到彻底安静,她掀被子起来,蹑手蹑脚的打开卫生间,把章明信的衣服检查了一遍。
张一莹想检查什么,自己内心其实也不知道,检查出来有什么打算,更没有想好。
翻了一遍兜,什么都没有。
她蹑手蹑脚回房,在床边枯坐了,深更半夜,忽然想起冯庭这么个人。
犹豫再三,从包里翻出来小名片,上一次没仔细看,这次一看才知道,原来正面,在手机号一旁,还有一个小括弧——加微信,手机号即可搜索。
这么大半夜的,张一莹有些冲动,直接点开微信,把这串手机号输进去。
个『性』签名为——
“忙,回复延迟请谅解。”
故意标榜自己很忙,张一莹怀疑这是营销手段。
不过她还是申请了好友请求。
接下来三天,好友请求都没通过。
这三天章明信说自己要出差,走了,张一莹再一次经历了三天的挑战,终于在这天上午,忍不住给章明信的同事打电话,隐约打探章明信是不是真的出差。
情况还不太糟糕,章明信这次是真的出差了。
只不过,公司安排的出差时间是两天,而章明信却说是三天。
她敏感的神经又被吊起来,想问清楚,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不过就在当天晚上,冯庭通过了好友请求。
主动发了一段系统自动回复似的消息——
“我愿意做一个本分的树洞,倾听你的故事,帮你理清思路,协助刨析,理智思考,专业判断。帮你做一个相对正确和最优的选择。
不要嫌弃庭姐咨询费贵,想帮你是真的,想赚你的钱,也是真的。”
张一莹没想到,冯庭在微信上,也是这么有个『性』的人。
不过恰恰因为这份爽快个『性』,让张一莹萌生一种莫名的信任。
她思考了十几分钟,编辑一段很长很长的文字发过去——
“冯老师你好,我有些感情问题想要您帮帮我,我老公在几个月之前跟外面的女人暧昧,被我发现蛛丝马迹,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还说不好,不过这段时间,我们感情状态很差,我到现在还没彻底摊牌,我希望……”
张一莹敲了半个多小时的字,好不容易把细枝末节,尽量回忆着都写清楚,没想到却收到一份调查问卷,对方让她重新填一下。
调查问卷很细,相爱几年,是否结婚,如果结婚,结婚几年,彼此年龄、工作、收入,就连父母做什么,是否健在,父母怎么个相处模式,都问的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还有矛盾点,爆发点,彼此做过最过分的话,说过最过分的事,现在的状态等等都必须填写。
结尾还附加一句警告:“请如实回答,不要隐瞒。因隐瞒导致的后果,自负。”
张一莹只好打开电脑,把这份文件复制粘贴,认真编辑到半夜。
再回复张一莹的,就是一张冷冰冰的价目表。
张一莹拿着节目表,陷入沉思,终于明白她那句“想赚你的钱,也是真的”到底有多真。
她如果真想找冯庭帮自己做咨询,两个月的工资才勉强够指导三十天……
而对于冯庭的专业能力,张一莹还没有接触到……
于是这个事情,第二次被搁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