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星学院的下课和阳和是同时的。老师敲了敲黑板,抱着书离开了教室。
炽白摘下目镜,拎着书包准备朝着外面走去,一路上一批批同学闪开。走出教室大门,炽白没有左转也没有右转,直接从学校护栏中翻了下去。——!!
没错,就这么从六层楼跳下去,然后手腕抓住了第五层楼的护栏,双足点在了护栏的水泥杆子下滑擦下去,鞋尖的钢钉擦出了火花,缓冲了冲击力。然后再次放手,到了四楼,然后,三楼,再然后二楼。
【时间回到炽白走出教室门口之前】
在炽白教室门口二十米外,奉命而来的炽飙凤,正纠结地在门口等待,此时的她身着红格子上衣,精干的紧身裤,雪白色的皮靴,带着目镜和宽檐帽。一幅羞于公开见面的样子。
她现在心里满满都是预备这次和炽白见面的各种方案。不是她想要来见面,如不是她父亲让她亲自叫炽白过来,她绝对是让管家把炽白带过来。
现在她正在脑补自己和炽白见面后炽白可能的各种反应。
假若炽白依旧一副土气,老实听话的样子。——炽飙凤在想这该怎么好好敲打(给脸色摆足长姐的架子)一番。
若是炽白敢嘲笑自己,数天前那丢面子的战斗——炽飙凤还是在想该如何好好敲打(冷斥且维护面子)一番。
下课铃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也让她的心态犹如遇到大考一样,七上八下。
……
法武赛公开战败后,炽飙凤心思就异常敏感,总感觉周围充斥着评论自己的目光。
尤其是看到学生会的人一个个开始环绕在了羽曙星身边,炽飙凤觉得自己如同落水的凤凰。
而在外人看来,炽飙凤最近有些暴躁,经常动不动就火,让大家不得不敬而远之。
最最让她在意的是“怎么外面四处传播着那个小子(炽白)和羽曙星不知名的关系?”
在过去长达一年中,炽飙凤对炽白的态度如同白开水,不,白开水都算不上,两人几乎是没有任何交集。
在炽飙凤眼里,炽白就是如同乡下穷亲戚,而且还自以为是的那种。
自炽白展现出扶不上墙——也就是上次,炽白从商业会议上尿遁离开后,炽飙凤对炽白索性就放在一边了。
而现在,炽飙凤(恼怒状):“别人跟风去追捧女人(羽曙星)也就罢了,你个装着老实巴交的家伙怎么也和她扯在一起。”
炽白和羽曙星的种种传言,让炽飙凤莫名其妙地有一种遭背刺的感觉——哦,炽白在炽飙凤的眼里人设还有一条是自家亲戚。
今天炽飙凤奉父亲大人的命令来接待炽白,在炽白课堂班级的门口,她背靠着走道,焦躁地踢着小腿。
【时间再向前拨一点,炽飙凤刚刚来到炽白班级楼层走道的时候】
负责暗中保护炽白的羽曙星原本待在自己的专属办公室中,照例通过一架蜻蜓无人机,监察炽白附近的情况。
当她看到炽飙凤徘徊在炽白所在的教室门口,这位精灵古怪的女孩脸上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几分钟后,她拿着盒子,盒中是一朵代表火热爱情的花朵。
她沿着学校一楼的墙壁,卡着炽飙凤视觉死角,来到了炽白的教学楼下,嗯,就是和炽飙凤隔着一个楼层。
她筹划好了,炽飙凤找炽白的时候,只要这两位一下楼,她就举着花把炽白从炽飙凤那里抢过来。
为此,她正在练习着喜悦微笑,被拒绝的哀婉,以及种种复杂的颜艺。
羽曙星:在炽白这里吃了亏,没法赚到面子,那么就只能把炽飙凤当成“好姐妹“啦~
……
然而楼下这准备开演的剧本,逃不过炽白的领域视角。
当下课铃响起,炽白看到眉头紧蹙的炽飙凤,以及在下一层楼上跃跃欲试的羽曙星。心中叹了一口气,走出教室大门后,直接选择了跳楼。
从楼层上飞流直下,步尖踏飞檐,足勾摇青松。
炽白扎实的定体术基本功在这数呼吸间,将男生的矫健和帅气,演绎到了极致。
【人类在审美上依旧残留着曾为动物的天性,男性挑选配偶重视......而女性呢,则是喜欢能打的,能蹦的,能跳的。在灵长类的时候只有最强壮的雄性才能吸引雌性。——不少女生喜欢看男生打篮球可能就是如此吧。】
……
炽飙凤站在栏杆前看着炽白突然爆出惊人之举,失去了语言能力。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男孩,当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炽白。
在此之前,她的印象中,炽白是白白的淀粉,淡而无味,而现在似乎变成了“跳跳糖”,能在舌尖炸裂。
只是她碍于淑女人设无法像其他女孩一样尖叫。
她看了看四周,瞅准一个叫得最响亮的女生,严肃地走了过去,从口袋中拿出了肩章套上后,训斥道:“喊什么喊!那是违纪行为。”说罢,劈手夺下那个女生正在拍摄视频的手机。
数分钟后她走到走廊中,双指放大视频图,仔细地盯着屏幕看了数遍,然后单手狠狠地把视频删掉。
而在炽飙凤的下楼层。
“战职龙卫兵。”羽曙星低声呼出这个词后,然后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几分。
……
稳稳落下楼的炽白,从下蹲中弹地而起,跃起两米高,将挂在树枝上的书包拽了下来,然后一点也没回头地走开了。
不过,事情最终会找上门,第二天。
宿管的管理员带着炽家的管家,到了自己的宿舍门口。
炽白只能再次坐上了汽车,而这一次却不是上次的别墅。这次炽白再一次见识到,自己富亲戚家那令人眼红的财力。
炽白看着这道汉白玉质地的大门和占地一点五公顷的庄园。“狗大户,”炽白心里默念道,“蒸汽历的大公爵也没这么享受吧。”
在走过蓝色大块瓷砖走道,炽白盯着两侧花坛,低声惊呼:“天使蓝,圣女唇……”
负责带着炽白的女仆长(法术位三级)回笑靥道:“少爷,是喜花之人。”
炽白哪里是喜欢花?记住这种花,纯粹是因为这种植物的特性太奇怪,在上一世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因为这种花的种子是从生物的血肉中长出来的。
嗯,这种植物有点恐怖,但是并没那么危险。
正常情况下无论是吞服还是洒在生物皮肤上,都不会在生物体内生长。只有一种蚂蟥包裹了种子钻入了生物体内的情况下,在生物的血肉中,这种种子才会芽。而临死生物会极度口渴,会来到河边,溺死,最终会被蚂蟥群分食。
苏鴷那一世从赵宣檄的妹妹那听闻这种花朵的培养方式,以及这种花朵在野外的传播方式,听得毛骨悚然。然而这种花朵非常馨香,并且还是一种药物。
过去人工培育花费巨大,往往是需要让十头牲口死亡才能培育出品相极好的一株,故是世家大族们装逼的神器。而现在这么多花朵摆放在走廊中,即使是皇家的财力也称得上是过度奢靡。
虽然现在有更先进的培育方法,但是单纯是为了装饰摆在走廊上,很显然自己这大伯是想不经意之间告诉来客:“我是个非常有品位的土豪。”
……
在庄园的庭院中,炽白再一次看到坐在躺椅上的炽来极。
这位大伯脸上永远挂着社团教父的微笑。看似慈祥,但是总让人能够感觉他慈祥背后的威严。
炽来极:“坐,坐,哎,我们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还真的有些想你呀。”
炽白点头陪着笑说道:“大伯身体健康,几个月没见,更年轻了。”
炽来极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你这张嘴会说话。”
一大一小两人在花园中逛了起来
几分钟后,炽来极在谈笑的兴起中,他抬起手似乎长辈勉励一样,伸出了手摸了摸炽白的头。这看似平常的动作中他的手掌闪着微光,这是查灵术。然而这时候他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因为查灵术中,检查到炽白灵蕴到达了一种惊人的程度,并不弱于大宗师的九级法武者。
但是,炽白身上灵蕴非常平衡,精确,密密麻麻的样子,显然不是什么法武者。
法武者的灵蕴集中在了几条主要经脉上,而在经脉的空隙位置,辅以职业者的法纹来控制。
炽来极的笑容逐渐变为认真,严肃地看着一旁的炽白。
面前的长辈可能看出了什么大概,炽白微微后退了几步后,炽白抬头看着炽来极,依旧挂着笑说道:“大伯何故而止步不前。”
炽来极愣了愣,说道:“嗯,我们继续。哎,你啊!很好,炽飙凤比不上你哦!”
炽白看着炽来极一脸“自个想多了”的样子,将心中的警惕缓缓放下来,自嘲道:“哪有那么多敌人呢?说到底还有血缘关系。”
炽来极心中感叹道:“难怪,难怪日耀门的天之骄女会对你另眼相看。羽蓝自是想找乘龙快婿吗!呵呵,是个老滑头呢。”
在场面上炽来极话音一转:“炽白,我听说你把飙凤的电话给拉黑了,这件事可不好啊。”
炽白抓了抓头:“哦,是吗,我看一眼。嗯,对不起,我按错了,我这就把她的号码拉回来,那个,请替我说声抱歉。”
炽来极见到炽白低头认错,并且当场拿出手机改正错误的正确态度,缓缓点了点头:“对了,听说你半年前到远均公司出差,怎么样?炽飙凤那丫头很感兴趣呢,你们是同龄人,多交流,相互学习,才能共同进步啊。”
炽白愣了说道:“大伯,我?”
炽来恒笑着对炽白摇头,好像炽白隐瞒的他都知道。
这时候,他拿起了一瓶酒,弹开了酒瓶盖。抬起手将酒瓶倒在了杯子中,手指一弹酒杯中的酒水燃烧了起来,酒水燃烧并不困难,但是这是低度酒。
炽白眼睛中光芒闪烁了一下,调节到了光谱视角。现酒水中出现了一条条密集的丝束列,热量从束列进入了液体中,将酒精逼了出来,在表面燃烧,然后热量再次反馈到液体中,将可燃的酒精送到表面。
炽来极用略带遗憾的角度说道:“日耀门的法术位传承走至刚至强,但是要论传承我们炽家来头要更大。”
炽白:“日耀门?”
炽来极:“羽曙星的门派,他们是六百年前翠屿港第一批走上法术位的家族,她没和你说吗?”
炽白:“嗯?哦,我和羽曙星并不熟,只是,一时偶遇。”
炽来极呵呵一笑,意味十足的看着炽白:“一时偶遇?”
炽白欲快速撇清关系般点了点头。
“哈哈,”炽来恒笑了起来,“你呀,曙光仙子可是这一代风华绝顶人物。难道你这都看不上。”
炽白愣了愣说道:“曙光仙子?这是?额,大伯请问法武者和龙卫兵相比如何。”
炽来极说道:“江湖的事情和战场无关。现在天下太平,哪有军队屠龙用武之地。”
炽白内心“呵呵”后用“我懂了”语调点头道:“哦,是哦。”
炽来极捻了捻胡须颇为自得道:“不过说到龙卫兵,我们炽家当年倒是颇有渊源”
炽白显得颇有兴趣:“我们炽家的渊源?”
炽来极灭掉了火焰,淡淡地说道:“炽家的先祖是枪焰家族,和现在的融家同源,两千年前同出枪焰秉核。而枪焰秉核整合拟态催化术,就是炽家弄焰术的基础。”
炽白长大了嘴巴,不是震撼炽家传承悠久,而是吐槽:“你们现在就只能吹两千年前的事情了吗?轻钧现在都比你们有出息。唉!我的棺材板!”
当炽来极演示法术位的时候,炽白保持笑容,但是却不禁张开领域望天。
在听着炽来极兴致勃勃地介绍,炽家先祖如何将家祖传承的拟态催化术,以及析金术,连同法术位器官植入,开出一套盖世神功时。
貌似兴致勃勃的炽白,心里只有一个词——“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