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搜查队还在远郊附近追寻解临的下落。
“问遍了,都说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谁给准备的藏的地方……”
警车车灯不断旋转着, “滴呜滴呜”声一片。
警犬低头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嗅着, 时不时冲着某个方向狂吠。
派出所内。
群众举报接二连三,苏晓兰接了一天的电,打电来的多都是女, 但是她们很少提供真正有用的情报:“我认识解临, 以前我还追过, 不过现在想想这个确实很不对劲, 我们物课学解剖,一点都不害怕……”
苏晓岚按了按太阳『穴』:“好的,谢谢您,还有别的线索吗?”
那女似乎是不敢相信:“真的是杀的吗?杀了?”
“不好意思,具体信息不方便多透『露』。”
苏晓岚挂断电,疲惫地问姜宇:“你说, 是不是解临杀的?”
姜宇说:“就算不是解顾问杀的,但是亡时间很难解释,和监控里解顾问楼的时间几乎一致——”
苏晓兰还没来及叹气, 很快又是一通电:“警官您好,我是便利店的店员,那天晚上那位电视上的先来过我们店。”
但是这些都离解临本很远, 现在处的地方只有一台电脑, 和一个极度危险的“朋友”。
解临从桌边『摸』出一盒烟, 很少抽烟,但是在这间屋子里待久了就总是忍不住。
指尖夹着烟,透过呼出去的烟雾, 微挑的睛微微眯起,把时间倒回到郭兴昌的那天晚上。那晚,姓郭的原本和约好了要把年前发的事情都告诉。
郭兴昌这年过并不好,失去孩子,和妻子离婚……甚至背弃了自己的信仰。
虽然约了解临,但很快发现并没有那个勇气面对,离约定的时间越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就越沉默。
正如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勇气面对年前的自己一。
郭兴昌只要一闭上,耳边就能出现几年前解风的声音——那年那个刚升到总局的男孩子,正义,聪明,温柔,会管叫“昌哥”。
“这是老郭,郭兴昌,”有把解风带到面前,“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
那是们第一次见面。
解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昌哥。”
俩经常下棋,解风总是会不动声『色』地给让棋。
“是我技不如。”
解风记儿子的日,每年孩子日郭兴昌总会收到提前准备的礼物,有时候是一辆玩具车,有时候是新上映的电影里的热门儿童角『色』手办——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带孩子看电影,也没功夫关心近都有哪些电影在热映。
儿子看到那个手办欣喜若狂:“解风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你也看了动物园疯狂派对吗?”
解风弯下腰『揉』了一把孩子的脑袋。
事后,郭兴昌问:“你近这么忙,还有空看电影?”
“我哪有时间看,”解风笑着说,“就是前段时间在网上查了一下近有什么热门的动画片。”
这孩子很细心。
也只有会这么细心。
细心到……郭兴昌一度怀疑,那天行动前,解风是发现了的。
发现凶手找上过,也发现了那段时间的反常,这个反常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孩子也在受害行列里,解风很可能早就发现了,因为那天行动之前解风拍了拍的肩,忽然叫住。
但并没有说什么,就像两个初次见面那,还是那个微笑,还是那个称呼:“昌哥。”
郭兴昌没有办法面对解临,但想着,我给一个交代。
郭兴昌这些年还有一两个没有断联系的老朋友,教堂事件在间也传沸沸扬扬,流传出各种版本,因为曾经干过刑警的原因,对这种案件有天然的好奇心和敏锐度。
在一次老同事聚餐上,一名参办案的刑警喝多了说:“太奇怪了这案子,教堂者上只搜出来一盘录音带。”
郭兴昌捏着酒杯问:“录音带?”
“一首儿歌,找啊找啊找朋友,”刑警学着儿歌的调唱了一句,然后红着脸晃晃脑袋,“你说奇不奇怪。”
教唆犯。找朋友。录音带。
郭兴昌当年能总局,能力过自不必多说。
郭兴昌坐在酒桌上,回想起解临第一次找上时,问过解临的一句:“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那个时候解临没有回答。
解临已经不是年前在警局任职时那个穿校服的少年了,这孩子比都高了,给的感觉也比年少时更加危险——门时二不说揪着衣领给了一拳,睛却仍是笑着的,笑着问:“我哥的跟你有没有关系?”
找朋友……
解临在这个时间,忽然来找,是偶然吗?
『自杀』其实是想了很久的事情。
当一个没有了任何挂念,日日活在自责和内疚里,自然对活着这件事早已没有了盼头,但是想……或许的,能为解临做点什么。
能做点什么呢?
……
烟雾缭绕。
解临面不改『色』地抽完一根烟,脑海里的画面停止在抵达郭兴昌家的那晚,推开门,房间里寂静无声,郭兴昌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像睡去了一。
边上的电里有来电留言,打来的是局长。
解临确认郭兴昌后按下回拨键:“郭兴昌了。”
局长在电对面沉默。
于是一场临时的计划开始了。
“你怎么确定‘’会来找你?”局长问。
“我有公司,”解临说,“如果想找我的很容易找到我的合作方式。”
就跟解临猜想的一。
在新闻播报的那一天,全华南市都知道是一名在逃的“嫌疑犯”,同一天,的商务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
发件是:z。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串数字。
附带一个录音,音频里仍旧是那首儿歌,只不过这次唱这首儿歌的是一个嗓音沙哑的成年,以诡异的语调唱着:“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唱到一半,又古怪地笑了起来,将这几个字复唱了一遍,“找到一个好朋友。”
和“z”连上线的第一天没聊几句。
z没有主动发消息过来,解临等了半天,发过去一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隔了一会儿。
z回复:那你呢。
z:你能猜到我是谁吗?
l:我觉我可以。
z:哈哈。
两聊天时间陆陆续续的,对面可能是怕解临通过的上线时间来推测出某些信息,所以找的时间很随意。
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深夜。
聊天内容更多的是“那个”谈论自己的杀回忆。
z:这是你第一次杀?
z:感觉怎么。
l:说实吗。
l:没什么意思。
z:你知道我第一次杀是什么时候吗?
l:什么时候?
z:在我三岁那年。
z:现在想想,那个的时候的表情,我都能完完整整地回想起来,这算不算“处女情结”?被我杀的第一个,在我心里还是挺特别的。
l:三岁,那会儿你在上学。
z:对,是我同学,哈哈哈,太倒霉了,小组作业的时候和我到一组,还把我当朋友,对我来说这种根本算不上是我的朋友。
z:知道我怎么杀的吗?
z:掐的。用手。
z:我能『摸』到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喉结,想声呼救,但是所有都消失在喉咙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我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睛逐渐越瞪越,像一条鱼,然后渐渐地不动了。
l:在学校里吗?
z:当然。
z:我掐的时候掌心里的皮肤温度还是热的,但是后来上连一点温度也没了,你能清楚感觉到一个的命从你手中消失。
z:我掌握着别的。
和这么一个“交朋友”,解临有时候时常会恍惚。
必须真正代入“朋友”的角度才能接住对方的,于是很明显察觉到内心深处仿佛有另一个解临在对自己说:“你和是一类,解临,你和是一的。”
解临无数次午夜梦回梦到这句。
梦里还有另一种声音,那个声音很冷淡,但是在听来却觉异常亲昵,那个声音说:“你和不一。”
解临这天晚上深夜醒来之后很长时间都没睡着。
捏着指间那枚戒指睁到天亮。
凌晨六点半的时候,电脑屏幕亮了。
“滴滴。”
z:早啊。
z:我想杀个。
解临又点了一根烟,对这个一早就想杀的神经病不予评价。
l:?
z:你醒了啊。
z: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这个不顺很久了。
z:啊,对了。我一直忘了说,我对朋友的要求很严格,我的朋友,只能和我做朋友。
z:这个你也认识,要不要猜猜看是谁?
解临手里的打火机没打上火,烟头从火苗上擦过去,没有点燃。
我的朋友,只能和我做朋友。
你也认识。
是谁。
……
这个答案不需要想,呼之欲出。
两钟后。
z发过来了今天的后一句。
发完之后,z的头像暗了下去,用户状态变成了离线。
z:真奇怪,今天出门没戴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