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心下暗叹,刚才只是出手一招,就已经知道,这四人虽然和自己相差甚远,但臂力强劲,自己握刀之手这刻竟然微感酸麻,见其防守森然,自己一招之后,也不敢贸然出手,倒失去一招毙敌的机会。
刀光再起,这次四人出刀却分了先后,连刀劈出,脚下不作停留,转瞬已经转到楚天的身侧,后面的人毫无间歇,双臂灌满力量,又是连刀循环劈来,只是片刻的功夫,刀光如雪花翻滚,连绵不绝的袭击而来。
楚天已经无力强攻,只能出刀护在身前,敌人每次攻来,看似他已经避无可避,偏偏手中的战刀适时的挡在身前,只闻到‘当当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楚天场中动摇西晃,看似随时都要倒下,偏偏比那深山老竹还要坚韧。
出手的四名杀手都觉得阻力越来越弱,知道楚天内息已经衰败,无力再攻,都以为自己这连刀下去,这人就算不翻身栽倒,也会弃刀于地,没有想到数十刀劈出,场面竟然还是僵持个不剩不败的局面!场面又变得对峙起来。
巷子徐徐吹来冷风,但楚天却无法清醒,毫不掩饰的靠在墙壁呼吸,巷子的尽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哼,仿佛冰一样穿透了众人地耳膜,随着冷哼声,一人缓步走了进来,黑衣黑装冷艳面孔,正是欧阳采薇。
一位年轻人紧跟在欧阳采薇身后,虽然只是中等身材,但脸容阴鸷刺人,予人冷狠无情的感觉,双目则神采飞扬,闪闪有神,在窄长的脸孔上,份外慑人,是那种长期纵横得意的人,走路如幽灵般飘荡,好似足不点地,让人泛起寒意。
楚天脸上挤出笑容了,呼出几口气道:“我还以为自己就糊里糊涂的死了呢,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知道是谁杀我,欧阳小姐真是用心良苦,不得不承认,在我江湖生涯中,这是次让我感觉不到希望的对战。”
欧阳采薇见到楚天全身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更是知道他是强弩之末,但还是止不住的惊讶,缓缓的道:“楚天,你已经超出我想象中的强悍了,无色无味的迷毒竟然还能让你挺到现在而不倒,可见我准备的围杀是完全正确的。”
果然是欧阳采薇下的迷毒!但楚天依然有几分不解,撑着最后的力气问:“欧阳小姐,谢谢你的重视,不过临死之前是否可以告知,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似乎从林家出来就没有接触过任何人,任何物体,莫非...林家?”欧阳采薇笑着点头,淡淡的说:“你猜对了!”
楚天苦笑起来,终于知道是谁让自己中招了,林武迪,林武迪的道歉酒,那杯冰冷如雪的葡萄酒,用冰冷和酒精掩盖着的迷毒,不由凄然长叹:“实在用心良苦,在晚宴上当众赔礼道歉,我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喝那杯酒!”
冷艳的脸上扬起讥讽之色,欧阳采薇冷笑着回应:“你说的没错,可惜已经太迟了,今晚谁都无法救你了,楚天,我说过你犯了七宗罪非死不可,你却要负隅顽抗,现在不觉得荒谬可笑吗?黑道裁判所做出的裁决从无失效。”
楚天眼皮变得些许沉重,虽然说话让自己能够借机喘气,但药力也同时作,当下也不再废话,挺直身躯傲然笑道:“但在我眼里依旧是废物,欧阳小姐,要想杀我就赶紧动手,免得时间拖得久了生出变故。”
欧阳采薇脸色巨变,玉手轻挥:“送他上路!”
话音刚落,四名杀手再次围杀上来,两人突然反射斜插而上,数刀劈出,另外两人却是高高纵起,凌厉的挥刀直下,几招变化兔起鹘落,快疾流畅中却是诡异莫测,场上的楚天似乎应接不暇,脚下已经变得踉跄。
随着杀手们的断喝,楚天刚刚换气就顿感左臂痛疼,已被两刀划中了左臂,鲜血淋漓而下,前面的两名杀手见到楚天脚下蹒跚,看似向前栽倒的样子,疾然抡刀横斩,楚天顿转身体,双足交叉避过并顺势挥出全力的两刀。
后面两人被攻个措手不及,只觉得刀速快逾雷奔,喉间微感冰凉,已经翻身倒地,没有了声息,前面两人脸色巨变,大声厉喝上前,刷刷两刀劈出,楚天变气不及闪避,只能再次翻转侧身躲过刀锋,并反手挥出鸣鸿战刀!两名杀手胸口显出寸余的伤口,鲜血狂涌着倒地。
而楚天也仰天倒下,他也支持不住了,刀伤和药力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意念,此时别说是高手,就是平常人也能用刀把他轻易刺死,虽然他很不甘心,但却没有时间懊悔,仰望着香港的天空,期待能见片烟火瞑目。
见到楚天倒下,欧阳采薇轻轻叹息,手指落寞的挥出,身后的年轻人反手拔出蛇形长枪,尖锐的锥锋闪烁着寒光,杀气若隐若现,不等欧阳采薇吩咐就直接走到楚天身边,似乎要让自己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根稻草。
“你不错。”
那个人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一句。
楚天目光移到他的手上,却突然笑道:“你却不行。”
那人目光陡然间刀锋一样地锐利,冷冷笑道:“你也配?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楚天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笑容,锥锋将近咽喉,梵音淡淡响起:“住手!”
楚天凝聚的最后意识没有见到灿烂烟花,却见到帕尔无芒那双深邃的眼睛,这个音乐界的不世天才,这个印度教之子正缓缓的靠近自己,嘴角噙着仿佛看淡看透世事的尖刻漠意,眼神游离中暗含锋芒,不算强势,不算低调。
手持蛇形长枪的年轻人眼神骤然凌厉,简直能把人看穿的眼神直直地射在帕尔无芒身上,他的强势和帕尔无芒的浩然博大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等欧阳采薇指示就冷然问:“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喝止我住手?”帕尔无芒淡淡的回应:“救人!”
欧阳采薇粉脸微变,厉声喝道:“杀了他!”
四名杀手围了上来,周围的连弩也瞄准了帕尔无芒,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但却知道让他死了出去。
帕尔无芒浑身上下散出滔天的战意与杀气,凛冽的杀气让人总感受到血淋淋的惨嚎,而杀气背后竟然隐隐有浩大佛法,最靠近的四名杀手先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感觉心脏狂跳不已之后眼前顿暗,四人全部晕了过去。
气势杀人并不是神话。
无数弩箭破空射出,但见帕尔无芒左手轻轻挥动,弩箭顿时被反转回去,凌厉的回射持弩之人,十几声惨叫响起之后才渐渐恢复平静,而帕尔无芒依旧不惊不诧的冷然面对众人,随即举步向楚天慢慢走去。
这个男人,言行举止,华丽至极。
手持蛇形长枪的年轻人心里微微震惊,脚步挪动加速,长枪遥指前方,似攻非攻,似守非守,刀锋随着行步之势不断加强对敌手的威胁,长枪移到身前,两手轻握蛇形枪的一端,枪尖颤震,伺隙而。
年轻人冰冷的吐出:“想要救人,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帕尔无芒无视滔天的杀气,淡淡的回应:“好!杀你。”
等到帕尔无芒靠近自己两米之际,他狂喝一声,扭旋身体,蛇形枪电疾刺出,幻作漫天颤动的异芒直搠帕尔无芒的心脏要害,试图凭蛇形枪的长度远距离把对方刺杀,年少轻狂依旧没有从死去的同伙吸取教训。
帕尔无芒眼神微微睁启,避过刺心脏的长枪,右手无所顾忌的侧劈枪尖尽处,只要毫厘之差,便会劈在矛尖前空处,最妙至毫颠的地方,是掌握到对方枪劲因刺空而急欲变招,气势由盛转衰的刹那。
年轻人身躯剧震,帕尔无芒徒手击中的虽是枪尖,承受的却是他全身的气血经脉窍穴,有如给电钻疾转而至的大铁锥硬刺胸口,难过得差点吐血坠跌,不过他也是非常了得,急往后撤,蛇形枪摇摆震幌,形成枪网保护自己。
帕尔无芒轻轻叹息,纯凭心神合一的超然状态,任由身体去作出最精微的反应,右手画了两个圆圈,随即缓缓的刺进枪网,动作虽然缓慢可认,但满空的枪尖却无法阻止他进入,下一刻,他已经握住了枪锥并出浑然内劲。
生出的气劲狂飙,卷起一蓬尘土,形成一个像天魔的气劲力场,年轻人急怒下仓皇变招再刺,再没有交手前沉稳如山岳的高手风范,帕尔无芒轻盈的踏出几步,似是投进枪影内送死,偏是身形能毫无阻滞的穿枪影而过。
在不闻刀枪交击声下,抵达年轻人身后。
全场静至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