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招?什么怪招?”周刺史这时也想明白了崔县令此举的含义,心中的怒火也很快平息下来,抬起头看着对方,目光冷静的问道。
“嘿嘿,其实这个怪招说白了也没什么,只不过如此大胆的想法,却是极少有人敢想,甚至哪怕想到了,恐怕也没几个人敢做,可是偏偏齐王殿下既敢想又敢干。”崔县令看周刺史猜到了自己的用意,他反而卖起了关子。
恢复冷静后的周刺史看崔县令卖起关子,却并没有追问,反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气,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
崔县令看周刺史不问,也有些无趣,不过还是开口说道:“齐王殿下准备在几个产麻地,施行一种期货交易,所谓期货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不过可以打个比方,比如有个农户种一亩棉花,平均每亩可以收一百斤棉,如果这一百斤棉可以卖一贯钱,那么齐王府就会出面和这个农户商定一个比一贯略低一点的价格,把这亩地的棉花预先买下,以后无论这亩地是多收还是少收,全都归齐** 王府所有!”
听到崔县令的话,不但周刺史勃然sè变,其它几个县令也是惊叹不已,因为这个所谓的期货,其实就是提前将一块土地上的作物买下,至于作物在生长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风险,则由买家来承担,当然了,也正因为如此,作物卖出去的价格会比正常的低一下。
“好狠。若是此法在产麻地推广,那么原来种麻的农户。肯定会改种棉花,如此一来。将彻底从源头上掐断麻布的生产,哪怕可以从其它地方收一些零散的麻来,但也很难满足卢氏产业的要求,果然不愧是齐王殿下!”周刺史又是恼怒又是无奈的自语道。
其它几个县令互相对视了几眼,也都一起低下头,这种事涉及到卢氏和齐王的争斗。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插的上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县里教化百姓吧。
听完崔县令的话后,周刺史立刻散了会。然后让府中备车,自己急匆匆的赶到卢氏的府邸,把今天听到的全部讲了一遍,希望卢氏族内能尽快拿出一套应对之法。
长安城齐王府,前院花园的小湖,一艘不大的画舫泛于湖面,三人坐在画舫的船头,手持钓竿正在垂钓,其中正中那人头花白,一脸的儒雅之sè。正是齐王府王傅王安,右边则是一个长身青年,长相英武俊美,自然是我们的齐王殿下。至于左边那个,相貌却比李愔还要俊美,只不过少了些阳刚英武之气,正是崔梦雪的亲哥哥崔玉。
崔玉也是王安的弟子,所以他和李愔不但是好友,而且还有同门之谊。甚至以后可能还会成为李愔的大舅哥。做为弟子,既然来到长安,自然不会忘了拜见自己的老师,所以尽管崔玉有些不好意思见李愔,但今天还是硬着头皮来了。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师一见到自己,立刻就拉着他和李愔去钓鱼。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再加上秋天才刚过去,湖水还没的结冰,正是垂钓的好rì子。只不过钓鱼不但是个技术活,更需要的极大的耐心,可惜无论哪一样,都是李愔所不具备的,所以钓了半天,也只钓上来几条一指长的小鱼。崔玉倒是比他强一点,可钓上最大的鱼也不过巴掌大。倒是王安好像深谙此道,战果十分惊人,已经钓上数条七八斤重的大鱼了。
“哈哈,又上来一条!”正在这时,王安忽然站起来高声笑道,接着只见湖面上水花飞溅,一条上钩的大鱼被鱼线牵着,开始在水面上剧烈的挣扎,看样子个头不小,王安竟然拉不上来。
看到这里情况,李愔和崔玉不约而同丢下手中的鱼竿,冲上去帮着王安拉钓竿,结果等他们好不容易把鱼拉上船,连王安都不由得大喜,因为他钓上来的竟然是条十斤左右的黑鱼。所谓黑鱼,其实是一种凶猛的食肉鱼,以捕食其它鱼类为食。黑鱼在水中力气极大,怪不得刚才拉的时候那么费力,不过这鱼肉质十分鲜美,而且能长到十斤重的黑鱼,也算是比较少见了。
“六郎,看来今天我们有口福了,一会让厨子把这条鱼整治一番,咱们三人好好喝上几杯!”有此大收获,王安也十分兴奋,连鱼也不钓了,划着船靠岸,让人把鱼送到厨房。
看着王安兴奋的样子,李愔却是一笑,黑鱼并不是越大越好吃,一年生的黑鱼肉质才最鲜美,而王安钓的那条肯定不止一年。说起来家中的小湖里能长这么大的黑鱼,全都要多亏文心,因为她喜欢养鱼,自然不喜欢看到别人吃鱼,所以湖中的鱼就这么任它们长着,久而久之自然就有了许多大鱼。
几道菜做好送到船上,三人就这么坐在船上边吃边谈,聊了几句闲话后,只见王安喝了口**黑鱼汤,夸赞了几句厨子的手艺,这才转而对崔玉说道:“玉儿,对于上次在程府的事,你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听到老师提起那天的事,崔玉却是脸上一红,有些羞愧的看了李愔一眼说道:“启禀老师,弟子当时利yù熏心,竟然想用妹妹做为交换条件,换取六郎对我的支持,这种做法实在让人感到不齿。”
听到崔玉的话,王安和李愔却是相视而笑。只见他摆了摆手笑道:“玉儿,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而且你的做法本来就没有错,想要重新夺回清河崔氏的族长之位,这天下间也只有得到六郎的支持,你才能达成所愿,至于手段虽然在别人看来有些下作,但你若是想做一个族长,就不应被这亲情所羁绊,不过这件事无论是六郎还是我,却都不会赞成!”
听到老师的话,再看看微笑不语的李愔,崔玉却有些想不通,不由得开口问道:“老师,若我得以族长之位,必定会对族内进行改革,使之顺应大势的展,如此一来,不但让工商业少了一个阻力,甚至还能失去工商业的展,您和六郎为何不会赞成?”
在程府时,崔玉虽然因为羞愧而放弃争取李愔的支持,但其实在他心里,并没有想明白其中的深层含义。王安之所以拉着他来钓鱼喝酒,其实就是想将这件事解释清楚,免得他和李愔之间产生什么隔阂。
“崔兄,这件事还是由我来解释吧,不过事先我得向你道歉,因为那天在程府时,我并没有把拒绝你的全部原因说出来!”李愔说着,站起来向崔玉行了一礼,算是表达自己的歉意,然后这才将自己不益插手他们家族内部争斗的主要原因讲了出来。
崔玉一开始也是满心疑惑,听完李愔的解释才有种恍然大悟之感,不过很快他就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当下开口问道:“六郎,你现在虽然占据优势,但各大世家的实力还在,若是按你这样用工商业的展步步紧逼,难道你就不怕对方适应之后,从而想到应对之法吗?”
听到崔玉的疑问,却见王安脸sè一板,开口教训道:“玉儿,你忘了以前我说的话了吗,工商业的展已经成为一种大势,在这种大势所趋之下,无论对方想到什么应对之法,最后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根本改变不了大局!”
“谢老师教训,弟子一时糊涂,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听到王安的教训,崔玉终于想起老师分析的天下大势,立刻站起一脸惭愧的说道。
“王傅,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其实以各大世家的实力,若是肯放弃一样东西,那么以后依然能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这时只见李愔忽然笑呵呵的说道。虽然他和崔玉同样都是王安的学生,不过因为身份以及见识的问题,李愔与王安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是亦师亦友,甚至有些理念方面的问题,王安还要向李愔请教。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王安已经对李愔有了更深的了解,再加上他本身又智谋过人,因此听到李愔的话后,立刻明白了他话中所指,只不过他沉吟了一会后,这才皱着眉头说道:“六郎,以五姓七望这些世家的本xìng,他们应该不可通放弃如此重要的东西吧?”
“为什么不可能放弃?”李愔笑呵呵的挟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品尝起来,然后这才又道,“趋利避凶是万事万物的本能,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家族,都逃不过这种本能的影响,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大族,在面对生死存亡之际时,若是不想被大势碾压成齑粉,就只能在困中求变!若是真的算起来,崔兄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听到李愔的话,王安也反应过来,两人同时抬头看了崔玉一眼,然后都是哈哈大笑。只不过做为当事人的崔玉却是满脸疑惑,实在想不通两人拿自己做什么例子?至于他们提到让五姓七望这些世家放弃的东西,也更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