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想了一下孟氏迷迷糊糊的状态,又询问了武太医的意见后才带着魏静姝去看孟氏。
“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温棠把魏静姝带到孟氏门口,“你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因为发烧,魏静姝小脸红润润的,除了精神状态有点萎靡,其他都挺不错。
她点头说了声谢。
推门走了进去。
孟氏住的屋子,是个单人间,只有她一个人。
可以说第一批接种痘苗的人都是住的单人间,等到下一批,人就会相对多一些,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孟氏浑浑噩噩躺在床上,嘴唇干裂,因得发烧她的喘气声有点儿重。
魏静姝一步步朝着孟氏走近,“母亲,母亲我来看你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躺在床上的孟氏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清是魏静姝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姝儿,姝儿是你吗?姝儿,是你来了吗?”
“娘,是我,是我来了。”
魏静姝反握住孟氏的手,声音温柔又坚定地传入孟氏手中。
“娘,你撑不过去就别撑了吧。”
孟氏听清这句话猛然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亲生女儿让她去死,亲生女儿居然让她去死。
她不救她就算了居然让她去死!
这个白眼狼,挨千刀的,她白生养了她!
孟氏太虚弱,虚弱到这些话都说不出来,但魏静姝却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她只是握住孟氏的手一句话都没说。
孟氏是这天傍晚死去的,魏静姝送走了她最后一程。
魏静姝从房间里出来时,眼眶通红。
作为女儿,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去死,魏静姝内心的煎熬无人得知。
但她不想让母亲再这样痛苦的活着了。
她知道温棠不会放过孟氏,与其让她熬过这次痛苦再死去,还不如一次了解。
即便死无全尸也好过受两次痛苦折磨。
魏静姝看似平静,但孟氏的死对她打击挺大,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烧到迷糊。
高烧退下去以后,她身上开始大量长疹子。
魏静姝是温棠见过的,相同痘苗内长疹子最多的人。
全身上下都长了。
脸上就长了四五颗,她痒得忍不住去扣身上疹子。
“你最好别扣,疹子破了会有感染的风险,而且你也知道,疹子破了会留疤,你难道想以后就带着一身丑陋的疤过活?”
魏静姝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严肃沉默当中。
“你把我绑起来吧,温棠,我怕我忍不住去挠。”
温棠如了她的意,叫人把她绑了起来。
布条不算紧,不会伤到她,但也不算松,她没办法再挣脱去抓挠。
等痒意散去时,痘已经结痂。
又过了两天,第一批接种的人结束。
还算顺利,除了孟氏,其他人都活了下来。
有几个留了疤,但这并不影响这些人的战斗能力,他们被投放到了战场上。
魏静姝身上也留了疤,一开始抓挠的地方是背,被布条绑着时又蹭掉了一些。
最严重的要数脸上,有两个被蹭破了,有了痘坑。
其实不算严重,一个在额角与头发交接处,一个在脸侧靠近耳朵附近。
“看吧,都让你别挠了,留疤了吧?”
温棠手里拿着剪刀,快速给她剪了个刘海儿,刘海盖住了她的痘坑。
镜子的姑娘好像还跟以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了。
她说:“我也没有娘了,现在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
“为什么非要和我做朋友?”温棠是真的好奇,为什么魏静姝这么执着和她做朋友。
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魏静姝的执着让人怀疑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只是遵从内心。”
温棠放下剪刀,“那我也遵从内心,我现在不想和你做朋友。”
她顿了顿又说:“人与人之间关系有很多种,并不一定非要做朋友。”
魏静姝不知道听没听到说了一声好。
魏静姝现在重新拥有了离开这里的权利,她把孟氏的骨灰带了回去,葬在了魏家祖坟里。
孟氏没被休,她还是魏家的大妇,有资格葬进魏家祖坟。
魏国丰亲自主持的葬礼,孟家想闹,被魏国丰压了下去,并没有来找温棠的麻烦。
当然,不排除他们不敢来。
魏静姝给孟氏办了葬礼之后又回来了,她要留在这里帮忙。
魏国丰很生气,魏静姝反驳,温棠也在,她是姐姐,应当做表率。
但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魏静姝最终说服魏国丰的是郭少卿。
他和武太医是这边负责的主官。
试验场地一共试验了四批一千人,一共进行了一个月。
温棠终于踏上回乡旅程时已经是九月份。
秋风萧瑟,树叶泛黄。
武太医要带着试验数据和成品回朝廷复明,倒是郭少卿留了下来,说是还有后续事情要处理。
这些都跟温棠没有关系了,她的马车已经到了丰县境内。
近乡情怯,这是她离家最久的一次。
“妹妹,咱们要不要绕路直接回去,不进城了。”
到丰县时,温二郎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我们从城里穿更省时间,绕路太远太危险。”
温棠拒绝了温二郎的提议。
“可是我们进城后城门应该不久就会关闭。”
“我们可以走个后门呀!”
温棠说得调皮,她和魏家那边的事并不是秘密,不说这层关系就单说她和叶家关系,应该能蹭个后门吧。
她也想家了。
马车进了城。
九月份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上冷冷清清,马车驶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声音。
樱桃扒着车窗朝外看,“这就是太太住的地方吗?”
“是不是很简陋,有没有后悔跟来?”
温棠离开前给过樱桃机会,可樱桃还是坚定选择和温棠一起来。
大户人家和一个好主子比,还是一个好主子更重要。
一路上樱桃已经做好了要跟着温棠下地的准备。
好在之前温母过来有在小花园里种过葱什么的,樱桃还算有经验,她也确定以及学会了不会给温棠拖后腿。
“我不后悔,能跟在太太什么,住茅草屋我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