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理一边搓牌一边与7480聊天:“不用走程序了, 直接默哀吧。”
“诶,好嘞!”7480合拢自己的小胖手,正儿八经默哀了几秒。
搓麻将的声音哗啦哗啦, 庄理的轻笑也掺杂其中:“说是不到明天早上五点不准下桌, 你们真要下桌, 我也没办法。”
“你想怎样?”杜克轻蔑地瞥他一眼。
“立个字据吧,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来签字画押。”庄理伸出细长的食指,把大家划了一圈。
汤团默默握紧小的手腕, 脸上写满了隐忍的愤怒:庄理是疯了吗?还立字据?他就不怕杜克带着这张字据去庄家找庄老爷子要债?他不把苏冥坑死就不罢休是不是?
庄士淼犹犹豫豫地说道:“小理, 算了吧, 咱们几个随便打打,想什么时候下桌就什么时候下桌,你别置这个气。”
他知道, 自己的话一定会让这两头逆毛驴更坚定地赌下去。
果然,庄理淡淡道:“你们不敢了是吗?”
杜克杵灭烟蒂,斩钉截铁地道:“立!拿纸笔来!谁他妈不遵守约定,谁他妈以后都别在圈子里混了!”
听说有钱分,其余人纷纷起哄笑闹。
孙柏溪看得脸都白了,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苏冥,脸上写满了一句话:你他妈快劝劝庄理啊!
苏冥安安稳稳地坐在庄理身边, 一句劝解的话都不说。他是耙耳朵, 他可不敢开这个口。
汤团连连戳他后背, 他硬是能当做什么都没察觉。
汤团急了, 用手机送短信:【那是你的安家费啊兄弟!】
苏冥回复道:【我得给我媳妇撑场面。】
汤团急得直跺脚:【撑场面他可以用他自己的钱!他比你有钱多了!】
【他刚被认回庄家, 能有多少钱?他一口气拿几千万出来赌,他爷爷肯定会骂他。】
汤团:“……”艹啊!没救了!
【所以,他爷爷骂他, 你心疼。你安身立命的钱没了,你不心疼自己?你快给我醒醒!我特么真想跳起来扇你几巴掌,再扇庄理几巴掌!】
【扇我可以,扇庄理不可以。】
汤团:“……”好气啊!算了,不管了!
在两人一来一回的密聊中,杜克写好了协议书,叫屋里每一个人签字。
被带来参加聚会的几个女孩兴奋得手心都汗湿了。她们暗暗祈祷这四个阔少有人赌不起,提前下了桌,那她们就能分到一笔数额不小的钱。
协议书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被放置在保险柜里。
赌局这才开始。
汤团死死盯着庄理的牌,心脏都拧紧了。他刚才暗暗算了一笔账,小的五千万可能撑不了几圈。
苏冥由上至下轻轻摩挲着庄理的后背,暗示他别紧张。
庄理怎么可能会紧张?手搓的牌,他瞄一眼就能记住每一张曾被翻开过的牌的位置,过了第一局,入第二局,他能记住全部牌面的码放位置。
别人打麻将是边打边算。他打麻将等同于所有牌都翻开,任由他进行组合。
另外三个人摸到什么牌,会打什么牌,需要什么牌,听哪张牌,他全都一清二楚。
于是第一圈他就自摸了;第二圈又是自摸,第三圈还是自摸……
他一直在赢,屁胡,大胡,接连不断地胡……
清一色、大.三.元、大四喜、一色双龙会,没有他组不成的牌……
坐在旁边帮忙算番的人摁计算器的手指头都在抖。庄理几十番几十番地赢,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五点,另外三个人就能破产。
庄士淼的脸已经白了。庄鸿对他的管教非常严格,很少给他零用钱。二十二年下来,他的存款总共才七千万,而且这七千万还是他用来当退路的。他输不起!
杜克输急眼了,却越打越来劲儿,他不信自己下半夜翻不了盘。
他的马仔心尖慌得直颤,眼睛涩涩的,仿佛眨一眨就能哭出来。谁说庄理是土包子好对付来着?我艹他妈的!
汤团看了看嘴角噙着一抹惬意浅笑的庄理,又看了看抱着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放满筹码的小,心脏越跳越快。
他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庄理会记牌!
他上手时单了一张九饼,一般人顺手就会把九饼打出去,但他不会。他拆了五条和六条,把九饼留下。然后下一把他立刻抓上来一张九饼,凑成一对儿了!
他打什么,什么是废牌,他留什么,什么必定是好牌。几把牌一抓,连七对听胡了!
庄理肯定会算牌!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能抓到什么牌!
所以说,他敢拿小的安家费去赌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赢吗?
汤团不断偷看庄理,忽然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敬佩之情。这人的脑子也太好用了吧!
许多人站在庄理身后看他摸牌,渐渐也意识到了什么。
孙柏溪一瞬不瞬地看着庄理的后背,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庄理时,这人总会展露出更令他感到意外的一面。如果当初能多相处一段时间,不要设那个该死的局,一切或许都会不一样。
孙柏溪退后两步,颓然靠倒在玻璃柜上。他后悔了,而且是一天更比一天后悔。
邱少挤在庄理身后看对方打牌,心里颇感后怕。幸好他知道庄理这个疯子不好惹,没上桌。
打完这一局,苏冥用来装筹码的篮子已经放不下了。
杜克抓起一把麻将砸在桌上,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会记牌!”
“怎么,你不会记牌?”庄理挑眉。
杜克站起来,双手按压桌面,呼呼喘着粗气:“我们的记牌和你的记牌不一样!你他妈能记住一百多张牌的所有码放位置!你这是作弊!”
“ok,我不碰桌上的牌,一局打完,我背过身让你们码牌。这样总可以吧?”庄理果然背过身,不看牌桌。
他已经这样了,杜克也只能忍气吞声,找来几个妹子把所有牌扑倒,搓乱,码放整齐。
赌局继续,但庄理还在赢。
杜克用尽一切手段杜绝他作弊,却无法扼制他强大的计算能力。
庄士淼已经输见底了,与此同时他也清晰地意识到:原来爷爷把公司交给庄理打理不是得了什么老年痴呆,也不是考验或尝试,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庄理是个天才。
仅从今天的牌局就能窥见他惊人的记忆力和计算力。而且他还工于心计,从一开始就把牌桌上的三个人算计得死死的。他一步一步诱使大家走进他的陷阱,还斩断了大家的后路。
他的心智、心性、手段,简直与爷爷如出一辙。难怪才几个月,爷爷就对他如此喜爱!
这是庄士淼头一次见识到血脉的力量。庄家的基因真的太优秀了!如果对庄理进行系统地培训,他很快就能扛起鸿图的大旗。
庄士淼害怕了。深深的恐惧感和无力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明白,基因上的先天劣势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为什么我会是陈家人?为什么陈家的基因不能优秀一点?
他握紧手中的牌,脑子已经彻底乱了。
他一乱,庄理就打得更顺。
杜克的马仔也撑不住了,再输下去,他可能连七天后的船票都买不起。他几次看向杜克,都被对方近乎于疯狂的目光逼退了即将出口的求饶。
赌局还在继续,一圈、两圈、三圈,庄理并不是每次都胡牌,也有别人自摸或大家都没胡牌的,但他从不放炮。
打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庄理一把牌赢了88番,杜克的小弟终于崩溃了,推倒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牌,大声喊道:“老子不打了!老子卡里一分钱不剩,你们爱分就拿去分!给你们,给你们!”
他从屁股口袋里取出钱夹,把自己的银行卡全部抽.出来,一张一张扔得到处都是。
大家纷纷躲开,目光怜悯地看着他。
庄理冲汤团扬了扬下颌:“把卡捡起来,结赌资。”
汤团乖乖去捡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庄理的马仔。
苏冥把服务员一早就送过来的pos机摆放在桌上,然后开始一枚一枚点算筹码。
虽然被小弟打了脸,但杜克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他的钱也早就输光了,好在大家付的都是筹码,不是现金,他还可以赖账。
他张扬跋扈惯了,在外面惹了事自然有人帮他平掉,他怕什么?
“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打牌作弊还敢跟我要账?”杜克拿起pos机狠狠砸在墙上,蔑笑道:“告诉你,就算庄老头来了,他也不敢跟我呛声!我叔叔可以给你们投钱,也可以把资金收回去,不想破产就他妈给老子夹起尾巴做人!c市不是你们乡下,明白吗?”
砰地一声巨响,机器烂掉了,破碎的零件在房间里四处乱飞,吓得几个女孩连连尖叫。
正打算把自己的银行卡拿出来的庄士淼又默默松开了握钱夹的手。他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人脉。杜克会是一把非常好用的枪。他的能量比孙柏溪更大。
杜克的马仔看乐了,连忙去抢汤团手里的银行卡。
汤团气得脸颊涨红,却又不敢说话。他知道杜克的背景非常深厚。
苏冥站起来,慢慢挽袖子,目光凶狠得仿佛要吃人。他打了杜克,杜家要找麻烦也是找他大哥,他不带怕的。
杜克也站起来,指着苏冥的鼻尖嚣张挑衅:“你敢打老子试试!”
所有人都害怕了。大家躲的躲,缩的缩,完全不敢掺和进去。
邱少暗搓搓地在心里呐喊:告家长啊!让庄理也尝尝被家长海扁的滋味儿!
孙柏溪巴不得苏冥和杜克打起来,但他担心庄理也会惹上麻烦,于是拽了苏冥一把,沉声告诫:“你冷静一点。把人打坏了庄理也会遭殃。”
苏冥迈出去的长腿僵在原地。
汤团满心都是屈辱,却不得不拦在小前面。
所以说在这个圈子里,不管你多聪明,多有能力,多会算计,你家世不如人,你就得乖乖趴下。
庄士淼垂下头,讽刺地笑了笑。他差点被庄理的天才扰乱了心神,幸好杜克用现实教会了他这个道理。天赋和家世他的确比不上庄理,但他身边自然会有人为他冲锋陷阵。
庄理似乎认输了,这会儿正低着头摆弄手机,一句话都不说。
几秒钟之后,他把手机开了免提,平放在桌上,嘟嘟嘟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杜克笑得更为轻蔑:“怎么?准备找庄老头告状?老子会怕他?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叔叔是谁……”
下一瞬,手机接通了,杜振子恭恭敬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庄先生,这么晚了您还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指示吗?”
杜克:“……叔,叔叔!”
7480:“老子等了一晚上就为了等这孙子给主人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