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理的电话刚好是朱碧接听的。
她在各个部门实习了一段时间, 最终还是选择了研部。她喜欢这里的氛围,也对科研工作很感兴趣。
“好的哦师父。”朱碧乖乖点头,紧接着问道:“师父, 你心情好点了吗?需要我上来陪你吗?”
庄理轻声笑了:“你觉得这点事会影响到我吗?”
朱碧也跟着笑了:“当然不会啦!我就说群里那些人说的话都是假的, 你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伤心欲绝呢!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嘘, 不要告诉别人我是超人,这个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庄理竖起食指低声笑语。
“好!”朱碧超级大声地回答,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师父好有趣哦!
“也不要告诉别人你是超人的女儿, 要不然坏人会来绑架你。”庄理继续低语。
“诶?”朱碧猛然睁大眼睛, 结结巴巴地问:“师, 师父,你在说什么?”
“你没听见吗?没听见就算了。”庄理恶趣味地笑了笑,然后挂断电话。
“我听见了!你说我是你女儿!”朱碧对着话筒大声回答, 听见嘟嘟声才意识到自己被师父戏弄了。
她哇啦啦大喊了一阵,抓着自己的头,看上去既懊恼又开心。
来来往往的研人员看见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也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章鹄就是在这档口找来的,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身边跟着一名助理。
朱碧走进会客室,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然后由衷赞叹:“叔叔, 吴子瑞虽然长得也很帅, 但是你比他帅一百倍!你要是年轻二十岁, 我早就跟他分手了!”
在女人堆里浪了好些年的章鹄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捧得心花怒放。
他朗笑了一阵儿, 然后才把菲尔德的资料拿出来,说明了来意。
朱碧眼珠子一转,提议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你找我爸爸去谈吧。”
“咦,你有爸爸吗?你不是孤儿吗?”章鹄惊讶了。
“嗯,我爸爸就在顶楼工作,他叫庄理。你去找他吧。”朱碧指了指自己头顶。
她不确定师父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所以她想利用章鹄去试探一下。
“庄理是你爸爸?”章鹄惊呆了。
“你认识他吗?”朱碧眼睛暴亮,立刻扑到章鹄身边,咕噜噜地转着眼珠子,“那你赶紧给他打一个电话问问呗。”
章鹄还真就拿出手机给庄理打电话,张口就问:“庄秘书,朱碧是你女儿?”
庄理立刻猜到了他那边的情况,问道:“你在伊兰?跟朱碧在一起?你找她有什么事?”
“额……”章鹄的思绪立刻就被带偏了,正准备说明自己的来意,朱碧却戳了戳他肩膀,小声央求:“叔叔,你帮我问问呗。你问问他我是不是他女儿。”
章鹄终于猜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姑娘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盛满了焦急和渴望。星星点点的泪光在她的瞳孔里闪烁,却又倔强地不肯掉落。
被这样一双含着泪的眼睛定定凝视着,默默哀求着,章鹄的心都化了。
这个小姑娘,他竟莫名地喜欢。
于是他继续追问:“你是不是朱碧的爸爸?”
你不是,那我就把小姑娘带回去养了啊!这句话,章鹄差点就脱口而出。
人跟人的缘分真的很奇妙。不知道为什么,收养小姑娘的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有些刹不住车了。
“你仔细看看她的长相,你说她是不是我女儿?我虽然没有资格收养她,但是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女儿,我会尽到照顾她的责任。”庄理斩钉截铁地说道。
朱碧把耳朵贴在章鹄的手机壳上,清清楚楚听见了这句话。
“爸爸!”她对着话筒大喊了一声。
章鹄吓得缩了缩脖子。
庄理却在话筒另一端轻笑着答应下来,“诶,乖了,爸爸等会儿来接你,今天的功课要做完。”
“好!”朱碧彻底开心了,挥舞双手跳了一段踢踏舞,脸上笑出一朵花。
她穿着一套小西装,正儿八经打了领带,头剪短,烫成卷毛,挺翘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俨然是个小号的庄秘书。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和庄秘书是拥有血缘关系的父女,要不然不会从长相到气质都这么像。
章鹄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
不过看见小姑娘开心的样子,他也挺高兴的,转而面对庄理,却又显出几分不满:“这么小的孩子,你应该送她去读书!我有一个菲尔德的入学名额,我想送给她。”
“不必了,我现在正在教她大学课程,而且她快学完了,马上要进入研究生的学习阶段。她是一颗巨树,你却把她种在稻田里,你认为合适吗?因材施教的道理你懂吗?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适合按部就班地上学,有些孩子成长的速度非常快,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送她去普通学校,你不是在帮她,你是在剪掉她翅膀上的羽毛,阻碍她飞翔。”
说起朱碧的教育问题,庄理的态度立刻变得强硬起来。
章鹄投降了,连忙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算我多事行了吧?”
“不,你不是多事,你是好意。我非常感谢你对朱碧的关心。”庄理缓和了语气,诚挚地说道。
听见这句话,蹦蹦跳跳的朱碧也马上鞠躬:“谢谢叔叔!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好好学习的。将来我一定能成为非常了不起的人。”
看着活泼、可爱、懂事,乖巧,还非常聪明伶俐的朱碧,章鹄眼馋极了。
这要是他亲闺女该多好!
章鹄最终还是打消了送朱碧去读书的念头。这么天才的一个小姑娘,你把她送去读初中,那不是搞笑嘛。
走出伊兰的办公大楼,章鹄拿出手机给自家老妈打了一个电话,深深叹息道:“妈,我见到朱碧了。你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有多可爱!我太喜欢了!我一看见她就觉得亲切。这种感觉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他挠心挠肺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比喻:“我这么跟你说吧。没见到吴子瑞以前,我想着他是我儿子,我和他之间肯定会有血浓于水的心电感应。我一看见他就会喜欢。但是并没有,我看见他,我心里面真他妈烦躁,我一丁点都喜欢不起来。但是这种心电感应,在见到朱碧的时候有了。你能想象吗?我觉得她就是咱们家的人!”
高胜箐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并不把儿子的话当一回事。他从小就是人来疯,总会有奇奇怪怪的念头蹦出来。
章鹄兀自倾诉了十几分钟,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挂断了电话。
驾车离开时,他回头看了看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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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封冥回到老宅,在所有兄弟姐妹的见证下,录制了一段声明自己放弃继承权的视频。
为了防止他反悔,这群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完事之后,大家才陆陆续续下到客厅,参加封父举办的小型家宴。
今晚,封氏家族所有人都齐聚一堂,其中自然也包括封父的两个妻子和几名情妇。
看见封冥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去。
有的人露出鄙夷的神色,有的人幸灾乐祸地笑了,还有人故作怜悯地走上前,假情假意地安慰。
廖美兰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儿子,铁青的脸庞盖了一层厚厚的粉底,显出几分灰败,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怖。
没有人敢靠近她,除了封父的几个情妇。
她们站在廖美兰身旁,摇晃着酒杯,故意提高音量:“封冥,听说伊兰的高管集体辞职了?这下你可怎么办呢?公司还能正常运行吗?那些投资人没有跟着跑吧?”
高管集体辞职后,投资人还真的跑了几个。这些事都上财经新闻了,在场所有人心里都门清。
他们之所以说出来,无非是为了给封冥难堪罢了。
廖美兰已经气到浑身抖。
她真想揪住儿子的耳朵,大声质问他:“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好好的人上人你不做,你偏要变成一滩烂泥被人踩吗?为了一个男人,你值得吗?”
然而封冥却根本不在乎这点风言风语。
他只是不停看表,现时间快到了就打开电视机,语气爽朗:“不好意思啊各位,我看会儿电视。今天晚上八点半,伊兰的新品布会将在诺顿广场举行。”
“哟,伊兰终于出新品了,是雪花膏吗?”不知哪位堂姐嘲讽了一声,引得在场所有女人都哄笑起来。
雪花膏那种早就落伍几百年的东西只有死人才会涂。
廖美兰感觉自己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儿子这么没出息,她的脸面也跟着丢尽了。
伊兰那种破公司能研出什么好产品?无非就是一些成分不明的粉底液或口红,只卖二三十块钱,人家还嫌贵。
在彩妆市场上,国货根本没有生存空间!国货就是低端和廉价的代名词!
儿子在伊兰干一辈子都挣不到封氏财团一年的利润!
廖美兰越想越气,冲上去呵骂,“好好的家宴,你看什么电视?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不许看了,快把电视机关掉!”
她丢不起这个人!
封冥擒住母亲的手腕,脸上全是忍耐之色。
倒是封父缓缓说道:“看看吧,我想知道你那个宝贝庄秘书能折腾出什么东西。”
听见封父用“宝贝”二字来讽刺封冥,所有人都哄笑起来。如今谁不知道封冥和他那个庄秘书的风流韵事?为了一个男人放弃百亿家产,没见过这么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