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鱼哥趴着的地方,中间隔着几棵树,现在是大半夜,如果我们不主动站起来,应该现不了。
火上烧的青铜锅开锅了,唐贵媳妇一脸兴奋。
她用棍子搅拌了两下,又找来一块木头板子当锅盖,盖上了。
盖上以后,唐贵媳妇就蹲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青铜锅,好像放学回家的小孩儿,在焦急等待着锅里的泡面煮开,
眼前这幕场景,不光是恐怖,而是恐怖中,带着两分滑稽。
三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孩儿,二十出头,脸上刷满了白灰,身穿远古少数部落衣饰,她们眼神恐惧,双手掐腰,同时抬腿踢腿,又同时收腿转头,围着火堆跳舞转圈。
看着她们,自伤蛇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噗!”
火苗突然窜起来一米多高。
应该是他往火里扔了什么东西。
“哈哈!”
他突然大笑一声,抬头看着鬼崽岭上空大声喊道:“我相信你们存在!我能感受到你们存在!”
“我一直在找!一直在找!”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像小孩儿一样,兴奋的原地跳了一下。
“喂....云峰。”
“怎么了鱼哥?”我压低声音问。
鱼哥小声说:“你枪呢,快打死他。”
“没有,没带,就一子弹了,在我包里。”
鱼哥又小声说:“等下这变态就把那三个女孩儿头砍了,然后扔到锅里煮了,我好歹以前也是和尚,怎么能见死不救?”
“你怎么知道会把头砍了,扔锅里煮?”
“我猜的。”鱼哥说。
“你看你看。”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三个女孩儿还在被逼跳舞,唐贵媳妇从火堆里抽出来一根柴火,拿柴火往她们身上捅,吓唬她们。
“云峰,你觉得这个自伤蛇比龙猴子怎么样?”
“这我不清楚,好像没见过他动手,不过...”回忆起之前种种,我小声推测说:“他可能不是靠武力,和把头一样,是靠脑子。”
“鱼哥你干什么?”
鱼哥侧转过来身子,用松紧带儿将自己裤腿扎紧,随后小声说:“我把裤腿扎紧,蛇就钻不了我裤裆,狗崽子,我去弄他。”
鱼哥正准备冲出去,我忽然听到了一阵阵狗叫声。
“汪汪汪!”
一条毛黄亮的大黄狗,从彩钢瓦入口那里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狂吠。
“来了!”
自伤蛇猛的回头看去。
“谁来了?”
我也扭头朝周围看。
除了跑过来的大黄狗,远处一片黑,看不到有什么人影。
鱼哥耳朵动了动说:“不对,是有脚步声。”
在自伤蛇面前二十米,那条大黄狗蹲了下来,哈吃哈吃喘气。
过去了一分钟,或者两分钟。
我看到入口那里亮起了一抹紫光,或者说是蓝光?反正不是正常手电的光亮。
这抹紫光逐渐靠近,原来是一个个头不高的人,手里拿着紫光灯,这种紫光灯也叫蝎子灯,常见于北方地区,在南方不多见。
是人用来抓蝎子的,晚上掀开石头用紫光灯一照,蝎子看起来是白颜色的,而且照住后,蝎子不会跑。
拿蝎子灯的这人,脸上带了张美猴王廉价塑料面具,看不到长相。
他就那么提着灯一步步走来,最终和大黄狗并排站在一起。
看到来人,那三个女孩儿也不跳舞了。
唐贵媳妇趴在地上,顶礼膜拜。
自伤蛇弯腰恭敬道:“您来了,东西呢。”
带面具的这人声音沙哑,开口说:“小秦,大鼓早已损毁遗失,你二七十岁那年,我把五丑交给你,不是让你这么玩的。”
自伤蛇抬起头,看着这人认真说:“所谓社火五丑,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一个载体,咱们没有了,随时还可以在建,但请您相信我。”
“我早年受惊苦难,被人放蛇咬,拿鞭子打,记得那时候在749蛇屋受刑,那些成千上万条蛇告诉过我,能巴巴神,一定存在。”
“青铜器上的蛇形铭文是真的,安阳殷墟7号坑那件出土文物就是铁证,而且...”
话到这儿,自伤蛇停顿了一下,兴奋的说:“如果不存在,前朝那几个大道士就不会前赴后继,因为那些道士们在害怕,您说呢?”
“哎....”
带塑料面具的这人叹了声,沙哑道:“小秦,商人信鬼祭神,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哪还有鬼?哪还有神?”
自伤蛇听后讶意道:“我原以为您会信我,会理解我,只要将能巴巴神放出来,这世上我想杀谁就杀谁,那些早年间长春会的煤马刀,谢起榕,马速,就算他们一块来,也得死。”
“不过,既然您不信我,为什么要帮我?”
自伤蛇指了指蹲在地上吐舌头的大黄狗,一脸不解。
这带塑料面具的开口说:“你听真话?”
“是我儿子托了梦给我,他说,一定要让我帮你一次,他是死了都要帮你。”
“噗!”
自伤蛇突然噗的笑了,这一下,连鼻涕都出来了。
他忙擦了擦鼻涕笑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儿子,你儿子他妈的就是个废物,要不是我给了他药猴子,他现在还在保安公司当保安。”
“您别怪我,您儿子是自愿死的,因为我找到了比他更强的人,比他更适合药猴的人,那人虽然傻了点儿,但极有天赋,和药猴儿能天然沟通,就像我和盲蛇一样,他不知道比你那废物儿子强了多少倍。”
听到这话,本来安静蹲在地上不动的大黄狗,喉咙里出阵阵低吼,眼睛冒绿光,龇牙咧嘴。
面具男拍了拍狗头,大黄狗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呼...”
面具人深呼吸一口,开口说:“去拿吧,鼓,在鬼崽岭入口那里。”
“我就知道您带来了,您不留下来看?”
面具人摇摇头,一声不吭,转头就走。
那条大黄狗紧随其后,一人一狗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鱼...鱼哥....”
“怎么了?”
我咽了口吐沫:“我知道这带面具的是谁?”
“是谁?”
深吸一口气,我说:“是护林员老胡。”
“老胡?”
“你确定?怎么看出来的?这人带着面具,而且声音也和老胡不一样。”
看着人离开的方向,那片紫光灯越来越淡。
我回忆说:“这人虽然换了衣裳,但鞋没换,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老胡穿的是平底布鞋,鞋帮子后头有个破洞,而这个面具人的鞋帮子后面,也有个破洞。”
我比了比说:“大概有指甲盖儿这么大。”
“这你都能看见?”
我点头,小声说:“是,没错,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