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锅可太大了!
站岗的时候枪不见了!
丢枪,在部队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
不光是部队,就算在地方也是如此。
地方警察队伍里有一种说法,一旦丢枪,那就只有三个字——等枪响。
要么就在枪响之前把它追回,一旦枪响,你就等同开枪的罪犯一样。
而在部队,丢了枪一定要判刑,因此和平年代,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这一说法有了新的注释。
老迷糊当场就吓尿了,人没忍住,立即当众呜呜地哭了起来。
罗小明就差没将三中队翻了个底朝天。
问了所有一切可能知道情况的人,没人知道那支自动步枪去了哪,甚至看都没看到过,包括哪些同一夜在其他岗位上站岗的人。
整个三区队已经彻底鸡飞狗跳。
老迷糊坐在板凳上,捂着脸,哭个没停。
虽然现在是炎热的夏季,罗小明的背上却惊出了一层冷汗。
完了。
枪真的不见了。
消息很快开始逐层上报,到了中队长周湖平那里。
就连平时做事稳如泰山的周湖平,脸色也忍不住剧变。
“罗小明!你搞什么飞机!三区队交给你,你就给我弄出这么大的事来!?我告诉你,枪如果找不到,你和我都要上军事法庭!”
嘭——
周湖平越说越气愤,一掌拍在小会议室的桌子上,周围几个水杯同时跳了起来,倒了一桌的茶水。
三中队进行了一次紧急集合,又进行了全队点验,然后点名。
人没少,学员们的东西没多。
可枪还是不知所踪。
十分钟后,周湖平脚步匆匆走进大部队。
通讯员问:“周队长,找谁呢?”
“大队长在不在?”周湖平问。
通讯员说:“昨晚他值班,又出去查岗了,所以回来睡到现在,不知道起来没有。”
周湖平眉头一皱,问:“大队长昨晚查岗了?”
通讯员说:“是啊!他去查岗了。”
周湖平心头一动,又问:“你知道他去哪个中队查岗了吗?”
通讯员摇头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昨晚我看到他去查岗了。”
周湖平想了想说:“行,我上去找他,他在自己的办公室是吧?”
每个大队主官只要值夜班,都会在办公室里睡觉,说是办公室,实际上又是寝室。
笃笃笃——
教导大队大队长温志兴在自己的房间一角支起的脸盆里洗脸,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他头也不抬。
周湖平推门而入,站在门边,立正站好,就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怎么了?今天这么安静,可不像你三中队长周湖平嘛!”温志兴抹了一把脸,从毛巾里侧起头,扫了一眼周湖平,“你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
周湖平说:“大队长,我知道错了。”
“错?”温志兴拧干毛巾,把它挂在铜架上,端着洗脸水朝阳台走去。
“大队长,我来我来。”周湖平快步上去,要抢过温志兴的脸盆。
温志兴一脸意味深长的笑,侧过身档住周湖平,说:“你周队长可不是我的勤务兵,没必要献殷勤,我还是自己倒吧,就你那毛手毛脚的样子,我怕你淋死我那些太阳花呢。”
说完,出了阳台把水倒在花坛里,回到了房间放好脸盆。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什么事?”大队长一边说,一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点了根烟,又举起烟盒,朝周湖平示意了一下,“来不来一根?”
“不了。我现在抽啥烟都抽不进去了。”周湖平说。
温志兴哈哈大笑,说:“你周湖平平时不是说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人吗?怎么今天怂了?”
周湖平一脸难看,想了想才道:“大队长,我中队昨晚的岗哨丢了一把枪,所以……”
“丢枪?”温志兴瞥了瞥周湖平,“那你周队长可是要小心了,这是要负领导责任的。”
周湖平心里已经明镜似的,在楼下听到大队部通讯员说昨晚温志兴查了岗,他心里也就有数了。
教导大队岗哨不是一个两个,从大门到各中队,再到每个中队的武器库,都有值班岗,营区内还有游动哨。
即便一个中队的岗哨失误,也绝对很难潜入教导大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枪拿走。
刚才自己是急昏头了,这细细一想,才悟出其中奥妙。
枪,估计这会儿是在大队长温志兴手里了。
“大队长,真丢了枪,我是要负责,可是……”
他拿眼瞅了瞅温志兴,没往下说。
温志兴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冷冷道:“哟呵!还威胁起我来了?你周湖平是不是觉得我也要负责了?”
“不敢,哪敢。三中队出的事,我周湖平一人做事一人当!”周湖平说。
嘭——
这回轮到大队长温志兴拍桌子了。
“好你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以为这是哪?周湖平啊周湖平!这里是部队!不是他娘的江湖!你一个人担?出了事,丢了枪,你周湖平一个中尉你担得起吗你!?”
周湖平被训得动也不敢动。
温志兴从自己的椅子里站了起来,气得绕着办公桌走了几圈。
“别以为在对付侦察连的事情上办得漂亮就牛逼哄哄飘上天了!我之前在集合言上怎么讲的!?我是不是说咱们大队要加强岗哨和值班制度?你们是左耳进右耳出,当我这个大队长说话耳边风是吧?!”
“不敢……”周湖平低声回答。
温志兴气头没下,又从桌上抓起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点上,猛抽几口道:“和平年代,咱们当兵的也不能松懈,什么叫枕戈待旦?就是让你把枪当枕头睡,你倒好,枪都能让人拿走。昨晚要不是我拿走了枪,换做其他别有用心的人,你还能找回来!?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你!”
这天,周湖平被温志兴大队长训得狗血淋头。
即便是这样,周湖平还是暗地里松了口气。
枪只要不是真的丢失,即便让他挨揍,也愿意了。
其实,整件事的源头就出在老迷糊身上。那天是夜晚站连队值班岗的时候丢的枪,老迷糊回到班里交接岗后就上床睡觉了,那支自动步枪就一直放在接班学员的床架上挂着。
温志兴查岗的时候现三中队的值班岗不知去向,所以按照值班表上的名册上三区队找,进去听到排房都是一片如雷的鼾声,想了想,就不动声色直接拿走了那支枪,这才有了虚惊一场的丢枪事件。
这件事,把三中队上上下下吓得不轻另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三中队总队长周湖平写检查,整个中队被罚了一次白龙观越野。
这事当然还没完。
罗小明作为代理区队长,被周湖平叫去中队队部的小会议室里痛骂一顿不说,回头三区队整个区队又被好好折腾了一晚上的体能训练。
这就是部队的特色。
一人犯错,全排甚至全连受罚。
现在庄严对这种惩罚方式已经不再有意见了,当兵也当了半年有多,渐渐地他也习惯了部队的思维和逻辑方式,更接受了部队中有别于地方的那一套俗成约定。
从此之后,整个教导大队的值班交班制度都得到了严格的执行,侦察连也再无机可乘。
但,事情依旧没有平复。
很快,风波再次在侦察连和教导大队之间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