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林觉得很奇怪,孔市长居然如此光明磊落,心直口快。
如果换了另一种人,势必在这个时候,早已经落井下石,巴不得一把手出事,但是他却不这样做,所以,孔市长给叶世林的印象很深。
晚上,顾秋带着秘书,司机,来到荷园。
荷园是邱局岳父住的地方,这里不在闹市之中,地处僻静。
荷园是一种老式建筑,处处透着一种古朴的气息。
小楼高二层,每根柱子都是整根圆木雕刻而成。看得出来,荷园应该是一座民国时期的宅子,占地近万平米。
里面有花园,有鱼池,有小孩子们喜欢的沙坑。
顾秋的车子停在外面,邱局和闻德才双双出来迎接。
“顾书记果然是个爽快人,我们还在担心,你会不会来呢?”
顾秋笑了起来,“有饭吃,有酒喝,怎么会不来?”
看秘书手里提的一个盒子,那是两罐茶叶。
碧螺春。
闻德才道:“顾书记您能亲自过来,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荣耀了,怎么还麻烦您带礼物过来。”
顾秋说,“哎,这可不是给你们的,你们家老爷子呢?”
旁边的邱局道,“在里面呢,老头子最喜欢吹茶,练书法了。平时没事,弄弄花草,也没有别的爱好。”
顾秋走进院子,打量着这一片,感觉很幽静,的确很适合修身养性。
此刻正值傍晚,夕阳斜照。
整个小院里,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顾秋说,“真想不到,在凤仪市还有这么一个幽静的地方。”
闻德才道,“老头子喜欢幽静,而且这是他们家族的老房子,所以一直留着。”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聊,邱局说,“顾书记,还得承您帮我们在宁市长那里美言几句,都是几个孩子不懂事,我们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顾秋道:“看来你们还不了解宁市长。”
闻德才看了眼邱局,邱局赔着笑脸,“顾书记,您能不能指点一二,我们实在愚顿。”
顾秋走进园子里,一位老人家正在整理花草,看他专心志致的样子,顾秋说,“不要打扰他。”
可那位老人家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眼,“有客人来了?”
闻德才跑过去,“市纪委的顾书记来了。”
老人家打量着顾秋,马上有人端了盆水过来,看他在盆里洗了手,又接过旁人递过的毛巾。
“老先生好!”
老人家点点头,“很年轻啊!”
顾秋笑了笑,“您也不显老,精神抖擞,鹤童颜。”
老人家道,“不见得吧!一把年纪了,可就是有人让我不安心,这几个兔崽子,搞什么名堂。”
顾秋心道,看来老人家已经知道他家里那几个不争气的家伙闯祸了。于是他就不露声色。老人家道,“你是过来执行国法的吧?”
顾秋说,“我是特意过来拜访您的。”
老人家摇了摇头,“别这样说,我一把老骨头,你可是堂堂的国家干部,传出去会遭人笑话。”
邱局急了,忙提着茶叶过来,“爸,这是顾书记特意给你捎过来的。上好的碧螺春。”
老人家没有说话。
一行人进了屋,顾秋看到他家里挂着好几幅字画,居然还有部分是名家书法。这些字画,价值不菲。
顾秋是识货之人,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真的假的,逃不出他的法眼。
顾秋来到一幅作品跟前,初看之下,还以为是唐代颜真卿的真迹,细看之下,才现只是后人临摹的作品。
邱局说,“这可是我老丈人最喜欢的作品了。听说是唐代真迹。”
顾秋摇头。
邱局道,“专家都鉴定过了,绝对是颜真卿的真迹。”
顾秋说,“这只是一幅后人临摹的作品,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出自清代。”
邱局还是不信,这副字可是他费了千辛万苦找来的,专家鉴定,一致认为这是真迹。顾秋居然说不是,他就急了。
“我有专家鉴定书。”
这时,老人家在背后说了一句,“他说的没错,这是赝品,只不过模仿的程度比较*真。”邱局凉了半截,搞了半天,还真是一幅假的?
但是老头子喜欢,老头子说,“真是想不到,顾书记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眼力。”
“这作品的确属于后人临摹之作,但是仿真度较高,哪怕是假的,同样也有它不可低估的价值。”
邱局道,“可专家团一致认为是真的。”
老头子哼了声,“现在的专家,你认为他们还具有专业水平吗?”
邱局红着脸,也不说话了。
当初他就是请专家鉴定过,才把这东西要过来的。居然不是真迹?说起来,还是有些懊恼。
老头子道,“顾书记,看来你对书法也深有研究。”
顾秋说,“不敢说有研究,只能说略知一二。”
老头子果然对书法很感兴趣,他就摇头,“不可能,一般的人根本就没有这眼力,哪里看得出来这是真是假。”
顾秋笑了起来,“家师可是郑之秋老先生。”
“哦!我就说,难怪了!”
老头子一听,立刻就兴奋起来。“原来是之秋的高徒,难怪,难怪。他最近可好?”
顾秋道,“师父老人家已经隐退了,不愿再出来抛头露面。”
“是啊,我也是多年没有见到他了。但愿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他一面。”
顾秋说,“这倒不难,只是不知老先生和师父老人家有什么交情?”
老人家道,“我们可是挚友,只可惜,我不成才,达不到他这种境界。这些年,也就只有呆在这里,以度残年。”
顾秋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跟师父老人家提提,说不定你们还能再见一面。”
老人家笑了起来,“要是果真如此,那我就谢谢你了!”
闻德才和邱局,见顾秋和老爷子聊得这么来劲,两人就悄悄地松了口气。看来这事还有救,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晚上在这里吃了饭,顾秋就告辞了。
两人送顾秋离开,顾秋摆手示意,让他们止步。
顾秋离开之后,他们两个也没有停留多久,立刻赶回家中。邱局问闻德才,“我们该怎么办?”
闻德才摇头,“你再去探探他的口气,如果可以商量的话,那就跟他商量一下。实在不行,那也没办法了。”
邱局点点头,“我等下就去。”
十点不到,他又赶到顾秋住的宾馆,“顾书记……”话还没说完,顾秋就挥手打断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身为公安局长,对自己的子女管束不严,犯下这样的错误,还有什么好说的?”
邱局讪讪地道,“可是——”
顾秋道,“没有可是。你回去跟闻德才说吧,就看他的态度了。”
邱局把这个几句话告诉闻德才,闻德才咬咬牙,“他这是必我表态。”
邱局道,“那你就表个态啊,非得搞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义?”
闻德才道,“你不知道,如果我跟他表了态,左书记那边怎么交代?”
邱局把心一横,“反正我豁出去了,只要他们同意放我一马,我什么都能答应。”
闻德才瞪了他一眼,“你敢!”
邱局道:“如果他们这些小家伙进去了,我们还有机会,如果我们进去了,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再说,只要你我向他承诺,他也不会不同意的。”
闻德才道,“没这么简单,这背后还有宁市长。”
“就算他同意放过我们,宁市长这个人的脾气,也不见得放过我们。”
邱局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怕什么?去吧,去吧,跟他谈一下,看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太份,我们都认了。”
闻德才久久不语,邱局就急了,“人家好不容易看在老头子的份上同意了,你还犹豫个屁。到时人家较真了,你后悔莫及。”
闻德才叹了口气,“好吧——我明天就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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