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晋江学城首发
到她提起陆云烟, 钟离灏细长的眼尾微可察地往上挑。
妖王幽箬将这细小的波动收入眼底，如血的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明的笑，“我原以为会将她带过来。”
钟离灏静立在原地, “她尚在人间。”
幽箬慢悠悠哦了声，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怎么带回冥界？凡人的身那么脆弱, 可受住与亲密。”
这话太过直白，纵然钟离灏知道母亲天『性』如此，也禁语塞。
因着妖王幽箬这加掩饰、愿收敛的『性』子, 她没跟老冥王起争执。
老冥王觉着她好歹也是上神之妻，该收起妖界的浮浪与邪『性』, 保持端庄持重的神『性』。
幽箬则觉得, 个糟老初跟老娘好的时候，就喜欢这份妖娆撩拨？现在成婚生子了, 却开始嫌她浮浪羁, 叫她改『性』格了？既然喜欢端庄的，去娶个圣洁神女，找什么妖女，真是有脑疾。
且钟离灏这边稍定心神, 看散发着阴冷妖气的幽箬，淡声答道，“她如今在玄天派修仙。”
“修仙？”
像是到什么极有趣的事，幽箬眯起那双漂亮的金『色』妖瞳，“这小姑娘倒是有趣。怎告诉她，与双修，可比上那劳什子玄天派有用多了。”
钟离灏冷白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然，以拳抵唇, “母亲慎言。”
幽箬啧了声，“无趣。”
跟他那个死鬼父神一样无趣。
“那打算何时带她来见我？”她稍稍抬，身上的黑袍瞬间变得干净整洁，一长发也动挽成发髻。
钟离灏略作思忖，，“她胆小。”
幽箬似笑非笑瞟他一眼，“呵，知道心疼人了？”
钟离灏本要反驳，话到嘴边，到底没出声，只眉微皱。
幽箬理了理绣金线花纹的袖口，眼底金『色』光芒流转，语速放的很慢，“一个凡人女子，能得几分欢喜，可见的确有些凡之处。”
她真是越发好奇了。
钟离灏出她话里的意思，薄唇轻抿了抿，轻声道，“时机成熟，儿臣会带她来拜见母亲。”
妖王淡淡嗯了一声。
之后便像是没这回事般，再提起这个，只继续朝踱步，“来吧，跟我那死鬼父神的近况。”
黑『色』长袍逶迤垂地，所到之处开出一朵朵美丽却又巨毒的暗紫『色』小花。
钟离灏盯着那花看了两息，而后跟上去。
***
玄天派，无归峰，云卷云舒，灵气缭绕。
从应无穷那里得到新功法《瑶琅宝卷》后，陆云烟就回己的屋子里开始练习。
大师兄霖雨依旧在『药』庐里炼丹，珠玑大师姐，如果三天后他还没出来，再去踢他的房门，看他是是『乱』嗑『药』把己磕死了。
至此，陆云烟也领悟到他们师门“相亲相爱”的良好品德。
转眼到了跟桑旭光他们约定下山的日子，早课结束，陆云烟回无归峰换了套便装，就到玄天派的大门与桑旭光他们集合。
松山小师弟虽没入门，却也失落，见陆云烟安慰她，他信誓旦旦地握紧拳，“陆姐姐，下次入门试炼，我一定会通过，到时候和门。”
陆云烟见他有这志气，也吝鼓励，“好，我和师兄师姐在玄天派着。”
四人笑笑，沿着初来的路线折返。
作为验过御剑飞行以及传送符瞬移的人，这次再通过那铁索桥，陆云烟是眼花腿软，轻轻松松就走过去。
行至灵犀镇，陆云烟与桑旭光三人暂且分开。
她按照钟离灏给的地址，寻到春桃下的住处。
青衣巷里的一间小小偏房，是隔壁那户姓赵的人家单独隔出来租给外乡人。
陆云烟戴帷帽，走到那小院站定，抬轻敲两下破旧的木门。
一会儿，里就传来春桃脆生生的声音，“来了来了，是谁呀？”
陆云烟清了清嗓子，“是我，家姑娘。”
一这声音，木门很快就打开。
待见到门口亭亭站着女时，一身粗布钗环的春桃满是惊喜，“太好了，姑娘，奴婢可算到了！”
陆云烟浅浅一笑，温柔又明艳，“我了会骗的。”
春桃快快将她请进屋去。
门里是个小院，里面并排两间瓦房，靠右边有扇内门，用长木闩起来。
“那扇门后便是主人家。”春桃边脚麻利地沏茶，边介绍道，“赵家人很和气的，赵家大哥在衙门铺，赵娘子在家照顾娃娃，平日里若是得了闲，就绣帕子、打络子，也能送去摊上换几个钱花。奴婢这几日也开始绣帕子、打络子了……来，姑娘，快喝热茶暖暖身子。”
陆云烟原本还在担忧春桃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住危险，现下见到钟离灏给她安排的住处，也放心。
接过春桃递来的茶水，她浅啜了一口，又打量着这简陋却干净的住处，“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春桃搬了张凳子，坐在陆云烟下首，“挺习惯的。就是见到姑娘，心里牵挂。姑娘，在玄天派怎么样？”
陆云烟便与她讲了在玄天派的生活，末了，还像个知心大姐姐般劝慰着她，“我知道对我的一片忠心，但我现在在玄天派修仙，无法再过世俗的日子。春桃，早在万年县我就改了的奴籍，已是平民身份，再用给我奴婢了。”
春桃两只揪着衣摆，咬唇欲泣，“姑娘……”
陆云烟也想跟封建古人讲什么人人平的道理，只柔声道，“就算是奴婢，也该有己的日子吧。我答应，日后若是得了空，我就来探望……瞒，我心里也是牵挂的。”
到这话，春桃心下动地一塌糊涂，红着一双眼从凳子上起身，砰砰砰朝陆云烟磕了三个，“姑娘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陆云烟赶紧将人扶起来，“天冷地寒的，别把膝盖冻坏了。”
主仆俩又坐着叙了些家常，忽而内门里传来一阵敲门声。
“姑娘，坐。”春桃往外探去，嘴里道，“应是赵哥送柴火来了。”
陆云烟点了下，示意她去应付。
她捧着茶盏，静静往院里看。
只见一个十八九岁、容貌端正的小镇年，挑着两担子柴火，清瘦的身躯却力量十足，笑着与春桃打了招呼后，就从内门将柴火挑进来。
过正屋，见到屋里坐着人，那年呆了一下。
春桃给他介绍，“赵哥，这便是我家姑娘。”
赵郎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可见春桃平日里没在他们跟提起家姑娘。
把柴火放进柴房里，赵郎还整理衣衫，客客气气给陆云烟见了个礼，“陆姑娘好。”
陆云烟轻笑，“赵郎君好。”
赵郎常春桃她家姑娘，大家闺秀，又是县令家夫人，如今还进了玄天派成为仙师。今日一见，果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一时间，心里愈发恭敬，压低眉眼敢多瞧。
春桃去里屋取了些铜钱给赵郎，赵郎却是死活可收。
眼瞧着一对年轻男女推我拒的，陆云烟也嗅出些一样的情愫——
看这两人的眉眼官司，怕是男女都春心萌动了。
这赵郎貌端正，看言行举止也是个憨厚本分的，若是春桃和他能情投意合，走在一块儿，也是好事一桩。
最后那些柴火钱，赵郎还是没收，丢下一句“何必与我见外”，就红着脸跑了。
春桃脸颊也有点烫，转脸对上家姑娘笑眯眯的眼，是羞红一张俏脸，结结巴巴道，“赵哥他人……很热心肠。”
陆云烟看破破，弯唇笑笑，“嗯，小伙子人是挺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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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桃的住处用过一顿午饭，接近申时，桑旭光和巫百灵也从府城回来，寻她一起回玄天派。
陆云烟也没耽误，起身离开。
临出门，她从玉坠里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了春桃里，“该吃吃该喝喝，别委屈了己。”
春桃万般肯收，“姑爷先已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况且奴婢平日里再绣绣帕子、打络子，也能赚钱养活己，怎可再要姑娘的银钱？”
“拿着吧，我都修仙了，这些银钱平日里也用上。”陆云烟由分塞她怀里，“权我给的嫁妆！”
罢，她也再停留，塞完钱转身就跑，“我先回了，下次再来看。”
在门外待的桑旭光和巫百灵见陆云烟一溜小跑，还以为她被鬼追。
待得知事情原委，巫百灵双环抱在胸，懒洋洋道，“没想到这小丫鬟这么忠心。”
陆云烟笑了笑，又问他们，“松山小师弟送走了？”
巫百灵嗯了声，“已送上回云州的马车。”
下山要办的事也办完了，三人也没多逛，在镇上买了些糕饼点心，就离开灵犀镇，往山上去。
正值初冬之际，万物凋敝，寒风微凛。
才走出灵犀镇十里左右，就见一棵光秃秃的高大槐树下，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在抹泪哭泣。
“我的妮儿呀，我可怜的妮儿呀……”
哭声凄惨，歇斯底里。
陆云烟三人过，见老太太哭的这么惨，也忍住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
那老太太见着三人，拿袖子按了按眼角，啜泣道，“我的孙女被妖怪抓去了，呜呜呜我苦命的妮儿啊，三岁没了娘四岁没了爹，就跟我个老婆子相依为命……可我老婆子没用啊，护住我的妮儿呀。”
妖怪？
陆云烟一怔，桑旭光皱起眉，巫百灵却是面『露』兴奋，“有妖怪？老人家先别哭，我们是玄天派的修士，斩妖除魔，守护人间是我们玄天派的门规！我们可以帮！”
陆云烟：“……”
虽玄天派是有这么一条门规，但帮忙之，起码也先问问清楚对是什么级别吧。
万一是一只大妖，他们三个小小炼气，那妥妥的送人。
那老太太一巫百灵的话，眼睛立刻亮了，“们是玄天派的仙师？仙师愿意救我孙女，老婆子真是激尽！”
她边边站起身来，陆云烟一看她这架势，赶紧伸扶住她——
被春桃跪跪就算了，这么个老太太跪她，她个小辈可受起。
“老人家，先别激动。”陆云烟扶着她，轻声问道，“您先与我们那妖怪的事，那是什么妖？现下在何处？”
老太太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眸定定的看了陆云烟一会儿，半晌，才道，“那是只狐妖，一月之来到我们村里，要村里每隔半月给他送个未婚女，孝敬他。我家妮子，就是第个……昨日夜里我把门锁得严严实实的，可今天一早妮儿就见了。村长要找道士，可那道士根本管用……”
狐妖，未婚女。
陆云烟扶额，为什么狐狸精总能走正道修炼呢？一提到歪门邪道，准有狐狸精的身影。
桑旭光那边安抚了老太太一阵，温声道，“老人家，先别哭，这事既然叫我们遇上了，断没有袖旁观的道理。且先回去，待我们上山将此事禀明师门，定会下山除此狐妖。”
巫百灵点附和，“对对对，我们回去叫人。”
老太太一，眼泪却没止住，反倒扯着陆云烟的袖子哭的凶了，“那怕是来及了啊，我的妮儿今早就被抓去，要是们回去搬救兵，再去找那狐妖，我妮儿怕是早就被狐妖给害了……三位仙师行行好，那狐妖就在西边的尧光山，上次村长他们就是把老张家的桂花送去了那边！求们去那边救救我的妮儿吧！”
一时间，老太太哭的肝肠寸断，陆云烟他们三人脑瓜子都嗡嗡作响。
三人一番眼神对视后，桑旭光道，“如这样，我先去尧光山察看情况，陆师妹和百灵回门派找人？”
这话一出，巫百灵摇道，“行，师兄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陆云烟也是这想的，刚想叫巫百灵陪他一起去，却巫百灵开了口，“大师姐是给了许多符箓吗，陪我师兄一起去吧，我回门派叫增援。”
陆云烟：“？？？”
巫百灵见她那懵『逼』的表情，也有些好意思，噘着嘴道，“别这样看我，我才是贪生怕死，我若是有那些符箓和脖子上的灵器，我就陪我师兄去了。”
这样想想，倒有道理。陆云烟面『色』稍缓。
桑旭光想叫陆云烟涉险，轻声道，“陆师妹和百灵一起回山门吧，我会小心行事，必担心。”
想到桑旭光一路上对己的照顾，陆云烟抿了抿唇，抬对他道，“桑师兄，报信用着两个人，我跟一起去。我虽修为高，但中的符箓和玉坠的确能派些作用……”
望着眼女清澈的黑眸，桑旭光心尖微动。
这时，那老太太又哭起来，“仙师们快快商量吧，我家妮儿还在那狐妖上凶多吉……”
桑旭光眸光轻晃，点道，“好，那陆师妹随我一起。”
老太太朝他们三人连连鞠躬，“多谢三位仙师！”
三人互相道了小心，就兵分两路。
天边那轮日西斜，光线稍稍暗了些，那槐树下的老太太佝偻着背，盯着那两道渐渐走远的身影，浑浊老眼中泪水干涸，闪过一道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