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晋江文学城首发
三月没, 钟离灏没多少改变，陆云烟却因为修为的提升，身段和容貌愈发明艳出众。
钟离灏静静端详她片刻, 轻挥衣袖，简单的四方桌上多了一红『色』云纹的锦囊, 还有一枚银光闪闪看起来格昂贵的盾牌。
“这是？”陆云烟微怔。
钟离灏淡淡道, “今日是你的生辰，忘了？”
生辰？陆云烟一怔。
钟离灏她失神的状态，便知她是忘了。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那口可谓粗糙的茶水, 提醒道，“今日是二月初二。”
陆云烟诧异, “今天就二月初二了？”
钟离灏轻轻嗯了声。
“还真是的生辰。”陆云烟扶额, 挤出一抹讪讪的笑，“每日在山上早课、修炼, 日子过的糊里糊涂的, 忘了这一茬。”
说到这，她盈盈看向钟离灏，“殿下，你怎么知道生辰？”
钟离灏说, “孤乃冥王，掌间生死。想知道你的生辰，翻下生死簿即可。”
陆云烟『摸』了下鼻子，尴尬笑了笑，“这倒是。”
“所以你今晚特地过来，是给过生辰的？”
她的视线又扫过桌上那两眼光芒耀眼的物品，心想，难道这是他送的生日礼物？
受到她好奇投来的目光, 钟离灏的坐姿端正了些，嗓音却是平静地听不出什么情绪，“是。”
他承认了，陆云烟心底涌起一阵暖。
这是她在异界过的第一生日。
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没准生日过了她才记起这事。
她面上的神情不禁变得柔和，清凌凌的黑眸望向他，语气真诚，“多谢殿下。”
少女亭亭玉立站在灯光之下，眉眼弯弯，轻软的语气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心尖。
钟离灏心底微颤，扭过脸去，“小事而已，正好孤今日清闲。”
说罢，他又指向那看起来很普通的红『色』锦囊，“孤也不知你喜欢什么。这袋子里连接一处上品灵石矿，你收下罢，以后遇到什么想要的自己拿灵石去买。”
陆云烟呆了呆，“连接一处灵石矿？”
钟离灏瞥了她一眼，眉心微皱，“……不够？”
他原本是打算连一片山脉的，可苍临说一片太多了，一座就够了。
现在看她这反应，果然是送少了。他就不该问苍临这老单身汉的建议，早知道就去问黑白无常才是。
陆云烟这边却是惊了呆，她上辈子和这辈子没享受过什么富贵日子，骤然遇上一人送了她一座矿——
爸爸！您就是亲爸爸！
陆云烟激动地语无伦次，拿起桌上锦囊时，两只手在抖，“殿下，您……您真是太大方了。”
钟离灏问她，“……你喜欢？”
陆云烟重重点，“喜欢，太喜欢了，这真是这辈子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所谓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在修仙界，灵石就是万能货币。有了灵石，可以买丹『药』、灵器、装备、灵草、符箓、阵法……总之只要修仙界有的，没有灵石买不到的。
这礼物简直太实在了！
她眉眼间掩不住的欢喜，钟离灏眼尾微弯，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喜欢就好。”
陆云烟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听清他的话，是微微睁眼问他，“殿下，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道，“没什么。”
又指着桌上那枚雕刻着龙纹的盾牌，“这块苍龙盾，你也收下。”
陆云烟将灵石锦囊妥善收好，小心翼翼去触碰那盾牌，这玩比她想象中的重不少，她两只手才举起。
“殿下，这也是生辰礼物吗？”
“算是。”
他漫不经心道，“明日你不是要去出云峰参加小考么？那里妖兽毒虫环绕、沼泽瘴气不绝，这块苍龙盾乃上古苍龙之鳞片打造而成，坚韧无比，可抵挡绝大数妖兽的攻击。”
陆云烟眼睛蹭得一下亮了，这可真是好东西！
她低看了好几眼，越看越喜欢，笑『吟』『吟』与钟离灏道了谢，又受宠若惊道，“殿下，你今日怎么突然这么好？有些不适应了。”
其实她想说，你不是说不管了吗，还给送这么好的盾牌？你脸疼不疼？
然，这话她也只是心里想想，毕竟现在是她占了便宜，可不能让大金主下不来台。
面对她灿若星辰的明眸，钟离灏长指轻叩了下桌面，淡声道，“你别误会，孤送你这两，一是因为不知送什么好。二是怕你连初级小考过不了，轻易交代在低妖兽手里……怎么说你也是孤的王妃，若是被小小妖兽弄死，传出去也是丢了孤的颜面。”
陆云烟将盾牌收入玉坠里，缓步走到他斜对面坐下，黑眸轻眨了两下，“真的是因为这？”
她的尾音不自觉拖得有些长，透着几分少女的俏皮与试探。
钟离灏抬起眼，黑眸回望她，“不然呢。”
男人的目光幽深，带着洞若观火的镇静。
陆云烟：“……”
糟糕，本来想逗逗这傲娇，没想到反被他将了一军。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攥紧裙衫，她生硬的避开他那极具魅『惑』的目光，嗓子有些发紧，“没…没什么。总之多谢殿下的好，这两礼物很喜欢。”
说到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殿下，你稍，也有东西给你。”
钟离灏眉梢往上挑了挑，坐在桌边她。
陆云烟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碧绿『色』的小瓶子，快步折返。
“这给你。”她递过去，笑眸明亮。
“这是？”
“炼出来第一颗丹『药』，暖阳丹。”
陆云烟无比认真道，“你不是体质阴寒嘛，吃了这身上会变得很暖和，虽然只能维持半天的效果，但以后你若与眠，吃一颗这，就不盖那么多棉被，也不会着风寒了。”
听到她这话，钟离灏神『色』变得古怪，黑眸眯起，“与你眠？你想孤留下来？”
陆云烟一噎，脸颊涨得有些红，赶紧解释道，“不不不，不是这思。这不是你之前经常跟床共枕，寻思着万一以后……呃，有备无患，你拿着嘛……”
前段时间她与霖雨师兄学着炼制丹『药』，霖雨师兄问她想制什么丹『药』。
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能让人身体变得暖和的丹『药』——
毕竟每一次跟钟离灏稍微亲密地接触后，她就会生病。
她寻思着就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保不齐以后还有什么亲密接触，她实在是不想再病了，是才炼了这么一颗丹『药』。
炼制丹『药』时，她脑子里倒没什么污七八糟的想法，只想着避免生病。
可现在把这颗丹『药』递给钟离灏，与他解释这丹『药』的处，莫名就有越解释越污，跳进黄河洗不清的觉。
看她这副慌张局促的模，钟离灏哼笑一声。
却也没拒绝，慢条斯理地接过那翠绿『色』的『药』瓶，打开一看，里面有淡淡的花香。
他倒在掌心，很小很普通的一粒。
这低丹『药』，能有？
钟离灏轻捻着那小小『药』丸，片刻，他放进嘴里，吃糖豆般嚼了，咽下。
他这一系列动作太快，陆云烟惊了，“你怎么现在就吃了啊？”
钟离灏说，“检验『药』效。”
陆云烟：“……？”
他这是不相信她的炼丹技术，还是，今晚想留下来？
不多时，只钟离灏长眉皱起，她心里也咚咚敲起小鼓。
他怎么这表情？
难道丹『药』有毒？不能吧，这丹『药』可是霖雨师兄手把手教她炼出来的，按理说不会有问题。
“殿下？觉怎么？”她小心翼翼出声，一双莹润的黑眸牢牢盯着他的神情，生怕错漏一丝变化。
“过来。”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陆云烟微怔，犹豫片刻，她走到他跟前，伸出自己的手。
在他淡然的目光下，她轻咬下唇，把手放在男人修长的掌心。
触碰的一瞬，她眼里有光彩亮起。
“是暖的！”她惊喜出声，原本只是轻触的手指，改成抓住他整只手，像是在研究什么新物般。
“原来那丹『药』真的有。”陆云烟握着他的手，目光又落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略作停顿。
忽然间，她有点想碰碰他的脸，看是不是也是暖的。
钟离灏轻易捕捉到她这过分直白的目光，黑眸稍暗。
陆云烟也识到他的察觉，有些面热，他肯定又要一本正经教训她了，上次她主动抱他表达诚，他不也批评她了么。
就在她尴尬地挪开目光想道歉，他冷不丁开口，“看在今日是你生辰的份上，孤允你轻佻一回。”
陆云烟愣了愣。
或许是太惊讶，大脑有些混『乱』，望着暖黄『色』烛光下他那张艳压桃李、唇红齿白的脸，某压在脑海深处的某不合时宜的念忽然跳了出来。
她问，“那…可以双修吗？”
话一出口，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静谧。
蜡烛的火光在空中摇曳两下，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连陆云烟握着的那只原本还温暖的手，仿佛瞬间就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冷起来。
这份冷叫陆云烟打了颤，大脑也清醒过来。
完了完了，她是疯了不成，竟然利欲熏心，说出这的话来。
他肯定生气了，这屋子要成冰窖了，她陆某人怕是真要成冰棍了。
钟离灏嗓音微沉，味不明，“你要与孤双修？”
陆云烟打了寒战，赶忙撒开他那只手，双手合十朝他拜拜拜，“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是跟您开玩笑，您可千万别真。您长那么多岁数，就童言无忌，对对对，童言无忌……”
钟离灏：“………”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他冷淡出声，“童言无忌？看你懂得很多。”
陆云烟：“……”也就各方面涉猎一些吧。
“修仙之人要静心，就你这的，能修得大道？”
说罢，他从桌边起身，“不自量力。”
话音落下，人就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屋里。
陆云烟扶额，又被教训了。
不过“不自量力”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好像之前做的那春梦里，他也是这鄙视她的？
她这边才鄙视了自己一遍，心里忽而又响起另一声音，“七百年修为啊，不心动才不正常，不是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吗，万一刚才成了，那不就赚到了嘛！”
***
翌日，天清气朗，风和日丽。
陆云烟收拾好行囊，便出了门。
师父应无穷在闭关，珠玑师姐和霖雨师兄亲自送她去青云堂，就像送孩子考试的家长似的，一严谨交代着“看到鲜艳的花花草草不要『乱』碰，越鲜艳越是剧毒”，一细心叮嘱着“在出云峰里记得跟紧大部队，不要逞能，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躲，千万照顾好自己”。
“师兄师姐放心，记住了。”陆云烟笑道，又与师兄师姐拜别。
“去吧去吧。”
将人送到地方，珠玑和霖雨便各自跳上自己的飞剑，返回无归峰。
诸位新入门的弟子在青云堂集合，大师兄衍壹简单交代了出云峰的情况，又公布了此次小考的过关要求——
“出云峰小考，为期三日，每人须得采集上灵草三，中灵草五，下灵草二十，方可过关。”
乍一听这任务算是简单，可众所皆知，越是名贵的灵草生长的地方或是隐秘，或是危险，想要取得并不容易。
且想把上中下三级的灵草采集到手，或许得将出云峰的每角落翻一遍，指不定就碰到什么妖兽、毒虫、毒蛇之类的突发危险。
“过关虽重要，但诸位师弟师妹务必以自身为重，莫要为了过关而置『性』命而不顾。”衍壹师兄语重心长道，“诸位可听明白了？”
台下一干弟子齐声答道，“明白。”
衍壹颔首，“行，那上船来。”
青云堂的半空中停着一艘华丽的飞船，画着蓝『色』云纹的白帆迎风扬动，猎猎作响。
诸位弟子井然有序的登船。
陆云烟难掩兴奋地与巫百灵道，“这船也太酷了吧！”
巫百灵扬了扬眉，“那然，这飞云追日灵宝船可是上品灵器，这么一艘就价值上万灵石呢。”
上万灵石？
才得了一座矿山的陆云烟蠢蠢欲动，不过也只短暂动心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现在才是炼气，这么大的宝船实在太浮夸了。她什么时候达到筑基后期，或金丹期，再开这么一艘包船，才算匹配。
约莫一盏茶功夫，宝船到达了出云峰上空。
只那座密林丛布的小山峰灵气缭绕，船上的弟子们兴奋起来，此次来出云峰，虽是考试，但也是获得资源的好机会。
譬如那入门三月就突破炼气期，到达筑基期的定州秦立宝，正自信满满地与他两小跟班道，“听说出云峰有不少中级妖兽，如果能遇上一两只，取了它们的妖丹，的修为定能上一层楼。”
两小跟班满脸堆笑地捧道，“那们就跟着宝哥混了，您吃肉，们跟着喝点汤就行。”
秦立宝拍拍胸脯，“没问题。”
巫百灵听到他们那边的话，转脸看向停留在炼气十二级，迟迟未突破瓶颈的桑旭光，“师兄，不如咱们也去寻妖兽吧？你吃了妖丹，没准就能突破。”
桑旭光正有此，手搭在剑柄间，点了下，“好。”
一旁欣赏风景的陆云烟听到他们师兄妹的话，扭过道，“既然你们要去寻妖兽，那待会儿落地，自己去寻灵草了。”
她才不要去打什么妖兽，她只想找到灵草，做完任务，然后安心苟住。
巫百灵和桑旭光听到她的话，愣了下。
“云烟，你不跟们一起吗？”巫百灵问。
“不了。”陆云烟笑笑，“找灵草就行，你们去找妖丹吧。”
巫百灵撇了撇嘴，有点不大乐，“你跟们一起行动呗？”
陆云烟试图宽慰，“这次考试也没要求组队嘛。而且你知道的，胆小，还没做好迎战妖兽的准备，真要到妖兽，肯定吓到腿软，没准还拖累你们！”
前段时间勤思殿早课，吴师叔有向弟子们介绍一百基本妖兽，光是看课本上的图案，陆云烟就觉得吓人，别说亲眼面对那些庞大又丑陋的妖兽。
巫百灵还想再说，桑旭光拦住她，朝陆云烟轻笑一下，表示理解，“也好，那陆师妹一人行动多注安全。”
陆云烟朝他拱了拱手，“知道的，也祝桑师兄多多斩获妖兽，多得几颗妖丹。”
桑旭光说，“借你吉言。”
没多久，飞云追日灵宝船稳稳落在出云峰一片空地上。
弟子们半点不磨蹭，纷纷下船，朝四面八方散去，寻找灵草。
和巫百灵、桑旭光他们分别后，陆云烟麻溜地跟上了一丹修的脚步。
这也是霖雨师兄提醒她的，要找灵『药』，跟着丹修总不会错，几乎每丹修有一身采灵『药』的好本事，以及一灵敏的狗鼻子。
巫百灵对陆云烟这撇下朋友的行为，还有些气闷。
桑旭光轻笑安抚，“平日里你们私交好，吃行，无可厚非。可今日是考试，然要以任务为主。她目标清晰，一心为灵草而去，又何必与们去寻妖兽，浪费时间呢？”
巫百灵也明白这道理，但就是有些小情绪。她斜着眼睛瞥向桑旭光，“师兄，你不要总是向着她说话啦！要说，她这回不跟们一起，没准是想跟你避嫌呢？”
桑旭光神『色』一僵，“避嫌？”
巫百灵说，“是啊，你平日对她那好，喜欢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门里不少师弟师妹私底下在说你们俩呢。唉，师兄，你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她……她是有夫之『妇』啦，就算知道你的心，也没办法回应你，可不得躲着你一些？”
原来她拒绝与他们行，是为了躲着他？
桑旭光眉心渐渐蹙起，又想到他暗中打探到的消息——
她那凡人夫君王宣懿，早在三月前，就不幸被山匪所害。王县令夫『妇』得知独子惨死的消息，伤心欲绝，王夫人接受不了此打击，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王县令也堂吐血，一病不起……
她的夫君已经死了，她不再是有夫之『妇』。
或许，他该把这消息告诉她。
“师兄？”
清脆的女声将他的识唤回，巫百灵疑『惑』望着他，“你在想什么呢？现在该往哪方向走呀？”
桑旭光薄唇轻动，“先去踏雪潭。”
至那消息，还是此次春考结束，再告知她吧。